被四十多人重重叠叠地压在身上,身处最下层的陆苏感觉空气都变得滞闷了。透过一层层的人,隐约能听见外面一阵阵欢呼的声浪,这些被痛揍了一上午的队员,碍于言斩蝶的身份不敢对他下重手,所以轮到陆苏的时候,便把火气发泄了出来,更何况这些人所受的教育里,妖都是邪恶的化身。
眼下的处境只能自认为是抽中了下下签。
被紧紧地压在那里的他低低地说:“傻瓜!”其实自己除了有点透不过气之外,并没有什么难受的感觉,但四面八方的那个倒霉队员,都已经被压得脸庞酱紫,直翻白眼,再这样熬下去,只怕要有一大批人窒息或者被活活压死了。
他屏住一口气息,两手因为用力过大深深地插进了地面里,然后把腰向上一拱,从外面看这座静止的“人山”好像突然升高了一点点似的,当然陆苏是看不到这副壮观景象了。
他咬紧牙关用腰部的力量撑起上方的“人山”,留自己最近的那个不要命的货依旧紧紧地抱着他,垂下的脑袋已经奄奄一息了。当腰部抬起到一定高度,他把双脚挪到下面,重心就集中在了身体下方。
外面的所有人都屏着呼吸看着,那些欢呼的队员现在也意识到事情不妙了。随着陆苏在里面调整身体姿势,“人山”突然出现一次滑坡,一侧的几人滑落下来。
陆苏保持着蹲着的姿势,头上扛着几十个人,他屏着呼吸一点点站起,这口气如果半途泄掉,力气就没有了!虽然有妖的力量,但干这种事实在很艰难,因为要承受的不仅仅是几十人的体重,这些人的手脚交错在一起,想用肩顶起也是非常困难的。
两腿发颤,像扛起一座大山似地,陆苏一点点站起,当身体快要直起的时候,他不由自主地吼了一声,用尽全力向上一顶。
在这突然爆发出的力量之下,这座“人山”就好像突然喷发了一样,与其说是崩溃倒不如说是爆炸,中上层的队员被甩了出去,最下层的被弹开,伴随着惨叫和尖叫,天上顿时下了一场人雨。
当这夸张的一幕静止下来时,陆苏站在最中央,身上还扛着一个人。四面八方的地面上,放射状地躺着一大批奄奄一息的队员,好一点的浑身汗湿得蒸过桑拿,并且不住呻吟,情况差一点的好像已经挂掉了,躺在那动也不动一下。
“快抢救!”第一个从震惊中回过神的来戴雪焦急地喊道。
队员们七手八脚地上前抢救,按胸口做人工呼吸,陆苏站在那,把扛在身上的倒霉鬼丢到地上,整个人狼狈不堪,全身上下像被水淋过一样,而且还在冒着热气,他冲着锦断苦笑了一下。
经过抢救,总算没有人有性命之忧,但有十几人被压断了肋骨,十几人昏迷,最倒霉的是压在陆苏身上那位,脖子断掉了。
“简直是玩命!”戴雪皱着眉头看着地上的人。
“人队长,我输了。”陆苏说。
他笑了下:“好,一群血性男儿!明天教你们刀法!”
“队长,回去休息啦,你本末倒置了吧。”戴雪愤愤地大声抱怨起来。
“你打五十个,人队长打四十个,不算输吧……我要打一百个!”锦断不甘地说。
“别别,算我们输了就是了。”
要是不主动认输,言斩蝶还是不会去休息的。
临走的时候言斩蝶说:“今天被揍的人全部回去休息,下午不用训练了……没有被揍的人,全部留下来,下午在这里跑步!”
“耶!”发出欢呼的是那些被揍的,当然是那部分没有昏迷和重伤的。
四人回去的时候,身后跟着一大群相互搀扶的队员,有一些还被人背着抬着往回走,正在弄饭的张义看见之后,连忙跑进去用托盘装了几个杯子,然后跑回来,一撒手把杯子摔碎在地上。
“张义,你摔杯子干什么?”
“表示一下我的震惊!老言,你训练什么了,搞得这么惨。”
戴雪极其简短地说明一遍,张义听罢连连摇头:“老言啊老言,你怎么总是这么乱来。你们两个也是,瞎搀和啥,他们这个等级有四五阶的妖陪练都够呛了。”
“跟我们无关吧!”锦断说。
“血性男儿,我明天要教他们刀法。”言斩蝶说。
“你在培养武士还是在培养除妖师啊,你以为人人都能学你的刀法啊。”张义说,“明天换我上吧,我培训他们的符咒术。”
戴雪说:“队长,明天让张队长来训练他们吧。”
“体术很重要。”言斩蝶坚持道。
“那就让雷龙教他们格斗术,张义教符咒,陆苏,你可以教教他们实战策略吗?”
“我?我都是见机行事,见招拆招,哪有什么系统知识。”
“整理一下三十六计,凑和着教一教吧。”
“你真会误人子弟啊!”
“锦断,你还有老先生等后期陪他们作近战远战的实战练习吧……”
“哦~交给我吧!我会打得他们不想当除妖师的!”锦断斗志昂仰地说,几个人的脸色都阴暗下来。
“补充课程,虫姑娘可以教长兵作战术,如果有人愿意学的话!”
听戴雪这样安排,陆苏插了句:“我问下,我们到底有多少天准备啊。”
“一切都是未知数!”戴雪说,“上面有命令或者发生紧急情况我们就要马上战斗,能学多少学多少吧,生存率提高点也不是坏事。”
“戴雪,我要教他们刀法。”
“啊,那个……我回头咨询一下队员的意见,队长您先休息吧,伤口又裂了。”戴雪打着马虎眼,在陆苏看来就像哄个大孩子似的。
总算把言斩蝶骗去养伤了,医疗人员拆开绷带一看,伤口开裂的严重。陆苏问戴雪:“你们没有什么医疗用的妖兵吗?”
“有,但不在这里。”
“扎那个针就可以了,我没事的。”言斩蝶说。
他说的针好像在之前两方为敌的时候,陆苏看过他们的队员使用过。
“队长,那个是止疼和刺激肾上腺素的针,没好处的,你还是好好养伤吧。”戴雪愁眉不展地说。
“说过没事的。”言斩蝶闹别扭似地说,一面任由医疗人员给他打麻醉针。
“哈,人队长有时候真像孩子!”锦断说。
言斩蝶看看她,没有反驳,自从上一次对骂吃过亏,他几乎不是锦断直接说话。
这个人虽然为人冷漠,但似乎离不开戴雪的照顾,彼此心知肚明却又像平行线一样永远不接近对方,这样的关系从某种意义上也是相当令人羡慕的。
缝好伤口,几人离开的时候,言斩蝶咳了一声,指着陆苏说:“有点事要和你说。”
“你叫名字会死啊!”
“戴雪,你和她先出去吧……”
戴雪狐疑地看看言斩蝶,说:“知道了!”便跟锦断离开了。
门关上之后,陆苏问:“怎么?”
言斩蝶拿起放在床边的刀扔过来,这是陆苏第一次碰这把旧梦琵琶心,拿在手中沉甸甸的,用手去握剑柄,似乎有一股冷森森的气息往身体里钻。
陆苏拔出来看了下,刀刃非常锋利,表面光滑如镜,这说明剑的分子结构非常紧密。
“没有坏啊,我以为你叫我修它。”
“不是修,帮我复制几把。”
“你还想教刀法啊。”
“恩!”
“这个太危险了!”陆苏把他的刀放回,“我替你搜了搜别的合适训练的刀,城里总会有刀具店。”
“拜托你了!”
这种事根本就不能答应,言斩蝶自己不是正经除妖师出身,迷信刀法才是天下最强技艺,但那些队员毕竟都是正正经经学了四年符咒术的,怎么可能几天之内速成刀法。
这家伙也有幼稚的想法啊,只能先拖着再说了。
下楼的时候陆苏被一群新手队员拦住,对方很客气地问:“妖大哥,你是几阶?”
“我?”
似乎某人说过锦断是二阶,两人实力相当,原来自己也不知不觉是二阶了。
“二阶啊。”他回答。
“耶!”那几人相互击掌,语无伦次地欢呼,“我们第一次打败的妖是二阶,天下无敌,除妖师万岁!”
自信心爆棚了?看来有必要挫下他们的锐气。
“打败我?你们在做什么梦!”陆苏说着,全力一拳捣进侧面的墙,结结实实地打出了一个对穿的孔,然后撤回拳头,威胁似地扬了扬,“要是这一拳打在你们肚子上,会怎样呢?”
几人目瞪口呆地说不出话,傻傻地看着陆苏离开。
偶尔装装13心情也蛮好的嘛,陆苏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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