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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在风雨中行了小半个时辰,便抵达了聚义厅东北方向的那条唯一的上去的石阶下。一扇巨岩横在前方,这便是通向聚义厅的招牌。三人小心翼翼的顺着石阶绕过巨岩往上而行,只登高数十步,便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今夜果然和以往不同,高慕青以前也曾在夜晚上下聚义厅中,但出了聚义厅广场之后,这山道石阶上便再无明显的岗哨。两侧山坡上的箭塔也只有几座上有人。但今日,前方石阶高处,赫然有数条人影在雨中徘徊。两旁的山坡上,绵延往上十几座箭塔上全部亮着灯火,上面都有人把守着。
见此情形,三人忙躲在道边的长草之中。
“设了关卡,这可麻烦了。”高慕青低声道。
林觉点头道:“早该想到,那陈麻子不是说了么?今日去聚义厅中需要有腰牌和口令。口令咱们有,腰牌我们没有。看来咱们得动手杀人抢腰牌了。那上面的几个家伙应该都是护卫身份,他们的腰牌一定管用。”
高慕青点头道:“好,他们好像只有三个人,咱们上去说话时,乘其不备,将他们结果了便是。只要不惊动箭塔上的人便可。”
林觉仰头看了看两侧最近的两座箭塔。风雨之中,两座箭塔上虽然亮着灯光,但很明显,在这种大风大雨的情形下,箭塔上的人不可能来到外围的围栏巡逻张望,他们应该是缩在箭塔内部躲避风雨。而且根据常识,箭塔里亮着灯光,看向外边的黑暗之处应该是目力不及的,他们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只要干净利落,应该不会被发现。”林觉点头。
“那还等什么?咱们这便动手。”
高慕青欲起身下到山道上。林觉忙一把拉住了她。
“再等等。”林觉道。
“等什么?时间紧迫,一会儿他们商议完了,我们上去也没用了。”高慕青皱眉道。
林觉不答,双目透过长草缝隙定定的看着前方。正当高慕青再度欲出口询问的时候,只听林觉低声道:“果然,我就说怎么会只有三人。慕青,梁兄弟,你们瞧那三人两边的暗影里,左边那块石头旁边,右边那棵树下,看到了什么?”
高慕青和梁七凝聚目力奋力仔细观瞧,高慕青低低的叫了一声,喘息道:“有暗哨。左边石头后面两个蹲着的,右边靠着树的有一个。好险,咱们这要是摸上去杀人,立刻便被发觉了。”
高慕青这么一说,梁七也立刻辨识了出来,左侧一块岩石后方是两个蹲在一起的黑影,右侧树下是个靠着树站着的黑影。这道关卡总共六个人,三明三暗。
“好险。差点出了事。还好你警觉。”高慕青低声道。
林觉苦笑无语,高慕青这个土匪干的马马虎虎,她根本不是当土匪头子的料。若是个合格的首领,又怎会不知道要道关卡必设明暗哨探的道理。其实他们龟山岛山寨的机要之处也是有明暗哨卡的,可见平日高慕青对山寨的事情毫无兴趣,也难怪会被仇彪钻了空子,掌控了山寨的事务。
“得先摸了暗哨,再杀了那关卡上的三人。”林觉皱眉道。
“怎么杀?一有动静,岂非全部都发现了。”高慕青道。
林觉想了想道:“这么办,我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你们从两侧斜坡上摸过去。我只要和关卡上的三人争论,那三名暗哨必将注意力集中在我身上,那便是你们摸过去袭击他们的时机。只要做的干净利落便是。”
高慕青点点头道:“好,我对付左边的两人,梁七,你去杀右边那树下的暗哨,要一击致命。明白么?”
梁七点头低声道:“大寨主请放心便是。”
当下三人计议已定,高慕青缓缓退后,然后越过山道进入另一边的乱石坡道之中消失不见。梁七也缓缓移动身子,在草木乱石的掩映下慢慢的朝上方摸去。
林觉吁了口气,伸手抓了一把泥水抹在脸上,然后站起身子,整理了蓑衣斗笠下了山道,沿着石阶大摇大摆的往关卡上行去。
距离关卡十几步远,林觉的身影便被上方平台上的三名海匪护卫发觉,他们立刻并排站在上方的台阶上朝下看来。
“口令!”
“长河东入海。”林觉叫道。
“五岳上摩天。那一营的兄弟?”一名护卫叫道。
“西哨营的。”林觉走到下方仰头朝上看去,雨水让他无法睁开眼睛,伸手将腰牌递了过去。
一名护卫探身接过腰牌来,凑近仔细瞧了瞧,发现那是一个西哨营普通小喽啰的腰牌,眼前这个小喽啰名叫田二狗。
“你这是要去哪里?聚义厅重地不得随意出入,除非有岛主和军师许可。你不能上去。”
“三位兄弟通融通融,我是去禀报消息的。我们在海面上发现了可疑的船只,我西营马头领又在聚义厅中,所以,便只能赶来通报了。”林觉忙道。
“发现可疑船只?这个时候?你怕是眼睛看花了吧。这时候会有船在海上,找死不是么?”另一名护卫道。
“我们马头领说了,但发现可以情形必须立刻禀报他,否则便要打我们的鞭子。我们岂敢怠慢?也许那不是船只,但是有些像,我们可不敢隐瞒不报。”林觉开始信口开河。
“走开走来,什么破规矩。疑神疑鬼的。我们接到命令,任何人等不得进入聚义厅重地,你要禀报便在下边候着,等你们马头领下来后再禀报。你怕挨鞭子,我们放你上去,我们岂非也要挨鞭子?谁来管我们?”
“就是,滚蛋滚蛋,不要啰嗦,不然我们可不客气了。”其余两名护卫均呵斥道。
林觉赔笑道:“三位兄弟何必如此?咱们都是为山寨办事,出了岔子兄弟我担不起,三位给个面子如何?”
“呸!给你面子?你算个球?滚蛋,再不滚蛋还要纠缠的话,我们可拿你当细作处置了。”一名护卫伸手作势抽出兵刃来。
林觉眼角的余光瞥见两侧暗哨隐藏之处有动静,三名暗哨显然已经被这里的争执所吸引,如乌龟般的伸脖子窥伺起来。这正是林觉要的效果,他决定把动静闹大些。
“不让便不让,骂人作甚?你们这些狗娘养的,仗着是岛主护卫便狗仗人势的欺负人。你以为你们是谁?还不是跟老子一样是个小喽啰?”林觉骂道。
“什么?狗东西,活腻了么?”三名护卫勃然大怒,三人都已经开始抽兵刃,两侧的几名暗哨也完全忘了藏匿身形,似乎随时要出来帮忙的架势。
就在此时,左侧杂树从中,一条黑影纵跃而出,夹着冷风狂雨冲到了两名探头观瞧的暗哨的身后。一名暗哨似有所觉,扭头回望,忽觉脖子上先是一凉再是一热,他张口欲呼,却发现自己再也叫不出声来,因为他的咽喉已断。另一名暗哨未及转身,被高慕青一刀砍中后颈,两人几乎同时倒下。右侧树下,岩石之后,梁七冒出身形来,一刀捅入背对自己的暗哨的后心,那暗哨身子倒地一时未死,口中居然发出声音来。梁七吓得赶忙抓了一把泥水杂草尽数塞入他口中,那暗哨身子抽搐一番就此断气。
若不是大风大雨黑夜之时,高慕青和梁七的暗杀行动一定会暴露踪迹,因为暗哨倒下时都有声响,且右侧的暗哨临死前还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叫喊声。可惜风雨之声遮蔽了视听,且山道上的三个家伙此刻正被林觉纠缠,正梗着脖子呵斥林觉,他们忽略了这可以挽救自己生命的机会。
三人出声喝骂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喽啰,甚至抽出兵刃打算教训一顿此人的时候,他们完全不知道他们的侧后方两个黑影已经从乱石树丛之中现身,摸到了他们身后。
高慕青的身形来的最快,真可谓动如脱兔一般,眨眼便到了三人左侧的身后,手中钢刀在幽暗的光线下挥出一刀寒影,左侧那名叫嚷的最凶的护卫颈后中刀应声便倒。旁边两人立刻发觉,惊慌转身,梁七得了机会,窜上前来便是一刀。这一次梁七做的干净利落,一刀砍中脖颈,鲜血喷涌之中,右侧那人噗通倒地。
中间那名护卫反应极快,本来是要迎敌的,却忽然变成了撒丫子跑路。口中大声叫嚷起来,撒腿便往上方逃去。高慕青大急,伸腿一勾,那护卫噗通倒地。高慕青跃上前去,已经来不及挥刀,伸手扣住那护卫的脖子,让他无法叫喊出身,然后手上用力一扭,只听嘎啦一声脆响,那护卫脖子被高慕青硬生生的扭断了。
林觉刚刚冲上前来,目睹了眼前的这一幕,不觉咽了口吐沫。看着一个娇怯怯的女子在自己面前扭断他人的脖子,这感觉实在是怪异的很。这要是将来自己得罪了她,她只这么一拧,自己怕也是脖子朝后了。
“怎么回事?下边发生什么事了?”二十余步之外的箭塔上,数条人影摇晃着探头朝下看来。高慕青脸都白了,刚才这个人喊了一嗓子,显然被箭塔上的人听到了。
“咱们快走,被发现了。”高慕青急促道。
林觉忙低声道:“莫慌。”
“没事,没事,摔了一跤,哈哈。死老天下个不停,老子们都成落汤鸡了,还是你们舒服,可以遮风躲雨。”林觉叫道。
“哦,小心些。兄弟你站着说话不腰疼,这上面风大雨大,谁不是一身湿透。他娘的,都是在活受罪。没事躲躲雨,也没人怪你们。这时候应该没什么事。”箭塔上的人叫道。
“兄弟说的是,大伙儿都辛苦。改日喝酒,回聊回聊。”林觉笑道。
箭塔上的人晃了几下,然后缩了回去。
高慕青和梁七的心都到了嗓子眼,却惊讶的发现箭塔上的人似乎对下边的情形视而不见,不觉甚是惊讶。
林觉低声解释道:“他们背着光看下边,怎么能看的清?咱们正好是三个人站在下边,他们如何分得清谁是谁?死了的这三个家伙趴在地上黑乎乎的,眼里再好也看不清楚,他们或许以为是三块石头呢。”
高慕青苦笑无语,正所谓艺高人胆大,他说的未必是真相,但自己最佩服的便是他这份处惊不变的气度。有时候正是这种气度才能够化险为夷。
“将他们拖到草丛里藏好,暗哨的尸体也不能留在原地,查岗的找不到人总比发现尸体要好。。”林觉低声喝道。
三人以最快的速度将几具尸体拖到路旁长草里。扯下了三块腰牌换了腰牌,稍候片刻,待箭塔上和四周一切都平静了下来,这才动身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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