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闻言脸上浮现出些许笑意,转而却又提袂而起正色道:“方今天下奸臣跋扈蒙蔽圣听,坏太祖旧制离经叛道,孤王所以起兵乃为势穷自保。承蒙诸位兄弟念着情分义气,甘冒奇险愿助本王一臂之力。至于往后但求顺从天意不敢奢望,大师之言今后勿要再提!”
道衍深知朱棣心意垂首称诺,朱棣又问既要借宁国之师该如何行事。道衍应道:“宁王朱权藩封大宁拥有重兵,朱允炆始终欲除之而后快。前些日子曾下诏召宁王入京欲图囚困,宁王拒不应命朱允炆又下旨削宁王府护卫兵马。依贫僧愚见殿下只需亲往大宁晓以利害,倘若难成亦可用计尽召宁国兵马南来!”
诸将听了这条借兵之策众语纷纭,有的说眼下以燕师之众要胜李景隆的五十万重兵殊无把握,假使能将宁国的十余万兵马招揽帐下,燕军实力大增便能更添胜算。有的却道宁王虽曾拒诏说不得终归心向朝廷,燕王此番亲去相商又延时日太过冒险,熟权缓急还是及早回救北平与官军决一死战。
朱棣踱到帐心伸手虚按,嘿声笑道:“大和尚你还不如告诉本王,此番想招得宁国兵马非得用诈不可。想我北平城铁壁雄关竖子难奈,何况孤王又与大宁诸将多有旧交,这北上借兵之法倒也着实可行!”
柳少阳身在侧首前后听得明白,暗叹道衍心思了得,忖道:“这道衍有心让燕王以诈谋赚朱权入瓮,却又怕明里说来有损殿下兄弟情分。这才话中有意让燕王自己决断,腹有机谋如此可真乃古今屈指可数的奇僧了!”
朱棣心意已决当下分拨停当,以张玉、朱能率主力燕兵先赶至会州修整,且多派哨骑打探北平军情。自己则亲率道衍、柳少阳等人多带精骑,自小道星夜往大宁城驰去。
路上一昼两夜奔至大宁城下,朱棣先遣精卒暗地四伏城外,又亲写书信许以重金厚爵,令道衍等暗通朵颜三卫部长。自己则只带了柳少阳二人两骑,径入大宁城来见宁王朱权。
宁王朱权自打朱允炆派来亲信将领,带掌兵权削他大半护卫之后。便整日居在王城之中深入简出,苦思免蹈周、湘等王覆辙的保全之策。
这一日忽闻燕王打南而来心头暗惊,紧忙屏退闲杂令亲信请入相见。朱棣入内见了朱权假作大恸声泪俱下,只言一时糊涂被逼起兵对抗朝廷。如今北平城朝不保夕侥幸逃脱,心中悔恨自知酿下大错,特来求他宁王代为上表向朝廷请求宽赦。
朱权与燕王打小亲情甚笃,此刻又同为朱允炆削藩欲除之属,物伤其类自是唏嘘,竟信以为真浑没防备。当下一面劝慰朱棣事已如此多多宽心,一面写表言词娓娓深挚替朱棣说情。
而后便在宁王宫里设宴殷勤款待,朱棣装作顺从应付暗里却与道衍等互为联络,把拱卫大宁的朵颜三卫官长尽数招揽麾下。
如此盘桓几日万事俱备,朱棣托故告辞要返燕地。宁王朱权蒙在鼓里送至城郊摆酒饯行,哪料得朱棣掷杯于地探手将他脉门按住。可叹朱权精通诗词乐律却只粗会些皮毛武功,竟为一招成擒浑身酸软动弹不得。
此时尚有宁王府百余亲卫幕从在侧,眼瞅生出变故欲待相救。却哪里禁得旁里柳少阳清啸一声,四下暗伏的乔装燕卒拔刃尽至,顷刻间十多人遭戮余者全都附降。
大宁都指挥使朱鉴甚是忠勇,闻变急急带着一干甲士赶来欲拿燕王。柳少阳瞧了猱身如电上前挥掌迎下,照面只数招便将其打翻在地。侧里燕卒见状一拥而上,将这朱鉴登时斩作肉泥。所统诸军见主帅转眼送命惊凛不定,亦被旁厢赶至的朵颜三卫健卒所俘尽皆归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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