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马脚步迅捷无比,甫闻蹄声,便已奔到跟前,身长腿高,遍体红毛,神骏非凡。李莫愁和耶律齐都是一惊:“这马怎地如此快法?”马上骑着个红衣少女,连人带马,宛如一块大火炭般扑将过来,只有她一张雪白的脸庞才不是红色。杨过见了双雕红马,早料到马上少女是郭靖、黄蓉的女儿郭芙。
只见她一勒马缰,红马倏地立住。这马在急奔之中说定便定,既不人立,复不嘶鸣,神定气闲。耶律齐自幼在蒙古长大,骏马不知见过多少,但如此英物却是从所未见,不由得更是惊讶。他不知此马乃郭靖在蒙古大漠所得的汗血宝马,当年是小红马,此时马齿已增,算来已入暮年,但神物毕竟不同凡马,年岁虽老,仍是筋骨强壮,脚力雄健,不减壮时。
杨过与郭芙多年不见,偶尔想到她时,总记得她是个骄纵蛮横的女孩,哪知此时已长成一个颜若春花的美貌少女。她一阵急驰之后,额头微微见汗,双颊被红衣一映,更增娇艳。她向双雕看了片刻,又向耶律齐等人瞥了一眼,眼光扫到杨过脸上时,见他身穿蒙古装束,戴了面具后又是容貌怪异,不由得双蛾微蹙,神色间颇有鄙夷之意。
杨过自幼与她不睦,此番重逢,见她仍是憎恶自己,自卑自伤之心更加强了,心道:“你瞧我不起,难道我就非要你瞧得起不可?你爹爹是当世大侠、你妈妈是丐帮帮主、你外公是武学大宗师,普天下武学之士,无一人不敬重你郭家。可是我父母呢?我妈是个乡下女子,我爹不知是谁,又死得不明不白……哼,我自然不能跟你比,我生来命苦,受人侮辱。你再来侮辱,我也不在乎。”他站在一旁暗暗伤心,但觉天地之间无人看重自己,活在世上了无意味。只有师父小龙女对自己一片真心,可是此时又不知去了何方?不知今生今世,是否还有重见她的日子?
心中正自难过,听得马蹄声响,又有两乘马驰来。两匹马一青一黄,也都是良种,但与郭芙的红马相形之下,可就差得太远。每匹马上骑着一个少年男子,均是身穿黄衫。郭芙叫道:“武家哥哥,又见到这恶女人啦。”
马上少年正是武敦儒、武修文兄弟。二人一见李莫愁,她是杀死母亲的大仇人,数年来日夜不忘,岂知在此相见,登时急跃下马,各抽长剑,左右攻了上去。郭芙叫道:“我也来。”从马鞍旁取出宝剑,下马上前助战。
李莫愁见敌人越战越多,却个个年纪甚轻,眼见两个少年一上来就是面红目赤,恶狠狠的情同拚命,剑法纯正,显然也是名家弟子,接着那红衣美貌少女也攻了上来,一出手剑尖微颤,耀目生光,这一剑斜刺正至,暗藏极厉害的后着,功力虽浅,剑法却甚是奥妙,心中一凛,叫道:“你是桃花岛郭家姑娘?”
郭芙笑道:“你倒识得我。”刷刷连出两剑,均是刺向她胸腹之间的要害。李莫愁举拂尘挡开,心道:“小女孩儿骄横得紧,凭你这点儿微末本领,竟也敢来向我无礼,若不是忌惮你爹娘,就有十个也一起毙了。”拂尘回转,正想夺下她长剑,突然两胁间风声飒然,武氏兄弟两柄长剑同时指到。
三人二雕连环搏击,将李莫愁围在垓心。若凭他三人真实本领,时刻稍长,李莫愁必能俟机伤得一人,其余二人就绝难自保。但她眼见杨过、刘韦枫、耶律齐等此时在旁观战,伺机出手,敌方人多势众,若是一拥而上,倒是不易对敌,若再惹得郭靖夫妇出手,更是讨不了好去,当下拂尘回卷,笑道:“小娃娃们,且瞧瞧赤练仙子耍猴儿的手段!”呼呼呼连进六招,每一招都是直指要害,逼得郭芙与武氏兄弟手忙脚乱,不住跳跃避让,当真有些猴儿的模样。李莫愁左足独立,长笑声中,滴溜溜一个转身,叫道:“凌波,去罢!”师徒俩向西北方奔去。
郭芙叫道:“她怕了咱们,追啊!”提剑向前急追。武氏兄弟展开轻功,随后赶去。李莫愁将拂尘在身后一挥一拂,潇洒自如,足下微尘不起,轻飘飘的似是缓步而行。洪凌波则是发足急奔。郭芙和武氏兄弟用足力气,却与她师徒俩愈离愈远。只有两只大雕才比李莫愁更快,不断飞下搏击。武敦儒眼见今日报仇无望,吹动口哨,召双雕回转。
耶律齐、刘韦枫等生怕三人有失,随后赶来接应,见郭芙等回转,当下上前行礼相见。众人都是少年心性,三言两语就说得极为投机。耶律齐忽然想起,叫道:“杨兄呢?”完颜萍道:“他一个儿走啦。我问他去哪里,他理也不理。”说着垂下头来。
耶律齐奔上一个小丘,四下瞭望,只见那青衣少女与陆无双并肩而行,走得已远,杨过却是没半点影踪。耶律齐茫然若失,他与杨过此次初会,联手拒敌,为时虽无多久,但数次性命出入于呼吸之间,已大起敌忾同仇之心,见他忽然不别而行,倒似不见了一位多年结交的良友一般。
回来后又发现不见了刘韦枫,问众人,郭芙羞道:“此人言语轻浮,说什么‘失陪了各位美女帅哥,郭美女,等你相公回来,帮我代为告辞’简直莫名其妙!说完便拐着弯的跑了,幸亏跑得快,不然我一定教训他!”。
耶律齐又到山丘去望,奇怪的是这么短的时间内,他竟踪影全无,那青衣少女和陆无双的背影也已消失于路端,他与刘韦枫相识不久,但很投缘,昨日他曾提醒有关乎性命的打斗,虽矛盾化解,但已然应验,今又共同御敌,肝胆相照,无形中又亲近许多,陡然不见,帐然如失,只觉天地悠悠,四野茫茫,怎个伤感落寞了得?
刘韦枫辞走后,迅速穿插于树丛之间,绕回武关,骑马向程、陆二女离开的方向而去。他感觉和郭芙、大小武聊天没劲,一个骄纵跋扈,两个马屁精,但郭靖黄蓉是响当当的人物。
当今武林最吃香的莫过于郭黄集团,这都得益于女诸葛黄蓉的经营,先是美食诱惑让草根出身的丈夫成为北丐弟子,后被东邪认可成为佳婿,自己还做了丐帮帮主,有了桃花岛和天下第一大帮两个坚强后盾,二人武功又高,十余年前就把社会几个极端分子整的死的死、疯的疯、出家的出家,天下谁人敢惹?到哪里吃不开?
刘韦枫知道这些道理,想在江湖上立足脚,单干不行,得有人脉,郭黄集团适当时候会去应聘的,但实在不愿和那三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瞎侃耗费时光。杨过一定准备去华山,应该还有几天大战才开始,所以他想先去追程陆二女套套近乎。
他避开几人的视野后,一路疾驰,却不见二女身影,按说她们闲走不会走很远,于是纵横追找,到傍晚也没找到,大感失望。此时天空飘起雪花,见有一村庄,找到一户人家落脚,那户人家只有三间茅屋,连个院子都没有,所以方便叫门。他们虽穷但热情好客,给他拴马后,招呼他进房间烤火,又让媳妇去地窖扒两块红薯烤了给他充饥。
刘韦枫只觉烤红薯香甜无比,馋相和洪七公有一拼,三口两口便解决一个,正剥第二个,忽见一个小女儿自女主人身后探出头来,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咂巴嘴唇,显然也想吃。那女孩约五六岁,面黄肌瘦,营养不良,刘韦枫意识到她家的困窘,如坐针毡,便过去把红薯递给小女孩,只见她又缩到身后,却偷偷看红薯。女主人连忙说:“云儿不饿,云儿不饿,公子您吃吧,云儿快给叔叔说不饿。”那个小脑袋又怯怯的探出,狠狠看了一眼红薯,便不再看,坚定地摇了摇头,或许她不明白母亲为何让她撒谎,却懂事的顺从。
刘韦枫心如锥刺,说不定两块红薯是他们全家一天的口粮,便道:“叔叔吃了一大个,已经很饱了,瞧我的肚子鼓鼓的,吃不下了,还是云儿吃吧,乖。”说着拍拍肚子,拎出她的小手塞给她,又帮她将剥过皮的地方送到嘴边,她果然大口吃起来,母亲呵斥也全然不顾。男主人却不发一言,面色尴尬。
刘韦枫问道:“大哥,何以落魄如此啊?”那汉子叹了口气解释,原来他自幼是孤儿,四处流浪,后来做了地主家的长工,那年遇到别处闹饥荒的灾民,无意间救了她现在的妻子,她愿意嫁给他,两人便结为夫妇,家里没地,生活就靠地主给的两个工钱,虽清苦也算有了家,但自孩子出世后,多了一张嘴吃饭,四处战火不断,地主家的收成也不好,给他的工钱或是粮食也短斤少两,以致捉襟见肘,食不果腹。
这一夜,刘韦枫辗转反侧,一夜乱梦。天明辞行时给他们两贯钱和二两银子,让他们买些粮食过冬,开春再买块地种。谁知那夫妇不肯要,踏着皑皑白雪一直追出村外,还气喘吁吁的喊着:“别走!别走!……”刘韦枫想笑,翻身上马,刚欲甩开他们,忽听一声利啸破空而来,似暗器!刘韦枫一惊,感觉目标像是马前腿,他急忙提缰,那马一声长嘶,抬起双脚,暗器“呼”地飞过,竟是一颗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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