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的马车上,宁威急匆匆上来,惊喜道:“圣上,河套收复了!倪元璐于规划城外大战土默特部、鄂尔多斯部以及清军巴音岱部,全歼其军,业已占据归化城。『樂『文『小『说|来援建奴大将索尼授首,另一面!孙传庭所部已经进抵宁夏,俘获鄂尔多斯部大部,共计丁壮两万,妇孺五万,缴获不计其数。”
马车里,朱慈烺正与徐焕武下棋。
徐焕武是打算下围棋来着。
但朱慈烺才没那么有劲呢。他围棋的水平可是臭的很,于是转念一想,便是抛出了一个新的玩法:五子棋。
这年头有没有五子棋朱慈烺不知道,反正徐焕武是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玩法的。
眼见圣上独辟蹊径,一转手便又来一个新的套路,徐焕武也很是兴起,便很是虚心地求教了起来。
然后两人便一路上你来我往,很是不亦乐乎的下起了五子棋。
一开始,朱慈烺占着先一步知晓规则的便利很是大杀特杀了几回。但伴随着徐焕武对规则越发熟悉,一些套路很快就有了克制的办法。
这一回,朱慈烺交换先后手,手执白子为后,让徐焕武占了先机,一步步咄咄逼人,让朱慈烺越发眼见要堵漏不住。
但五子棋便是这么一个套路,先发制人,一朝的先,便是优势较大。又碰上徐焕武这等智商上佳的,很快便让朱慈烺棋盘上的局面有些左支右绌起来。
这个关头,却听宁威将胜报传来。
朱慈烺手上棋子顿时一顿,心中惊喜炸开,欢喜之情溢满胸腔。
忽而,朱慈烺胸中熊熊装逼之火燃烧起来。只见朱慈烺不疾不徐的在棋子之上继续落脚,填补着缺漏,却悄然间已经埋下一击伏笔。
另一旁徐焕武听着宁威传来捷报,哪里还有心思看棋。按说,他身为中央银行的官员,是管不到军略之上去的。但此刻一听河套这样的战略重地收复,当即惊喜得也顾不得这些了,忍不住开口问道:“果真是河套收复?如此一来,岂不是蒙古半壁便重新为我大明所用?那土默特部与鄂尔多斯部尽皆入手,这北地局势,将大为改观!如此盛况,直追太祖成祖之时啊!”
宁威很体恤的朝着徐焕武点头肯定,只是目光落在朱慈烺身上,示意正主还未开腔呢。
见此,徐焕武这才发现朱慈烺依旧镇静自若,不由心道:真不愧是我大明中兴英主啊,一路打下来诸多胜仗的皇帝陛下。这么大的喜讯面前,也依旧是镇定自若,真是让他自愧不如。
徐焕武一走神,棋盘上便接连失措。
又是一着棋子落下以后,朱慈烺笑道:“徐卿,赢啦。”
“是啊,大明赢了。收复了河套!臣恭喜圣上!”徐焕武欢喜道。
朱慈烺摆摆手,示意棋盘上一子落下,势成三四连环。这是必胜之局,不管下一手徐焕武落子何处,朱慈烺的五子都能连成。
见朱慈烺示意棋盘,徐焕武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输了五子棋,但他心中哪里还有这么点兴头,只是听闻大明获胜,欢喜不已。
这些年,大明的胜利可真是噌噌噌的不断上涨档次了。
一开始,朱慈烺在开封与李自成大战,那是内战,是平定反贼之战。算起来,只能说是鼓舞了政权维系的信心,想要青史留名还差得远。
后来朱慈烺又在章丘与阿巴泰血战,那是在大明境内反击侵略之战。这一战,打破了女真不可敌的神话,鼓舞了大明反击鞑虏的信心,青史留名已经有了几分谱儿。
至于后来朱慈烺在辽东攻破盛京,在遵化全歼清军主力,那已然是战略攻守扭转的关键性战役。青史留名是妥妥的,大明中兴气象更是让人欢欣鼓舞的。
到如今,又来一个归化大胜,那可真正是又上涨了一个档次。
这是开疆扩土的不世之功,别说担忧什么青史留名。这等世纪,若是不青史留名那才怪呢。
更重要的是,这意味着大明不仅有中兴的气象,更有几分未来能出盛事的势头呢。
这样一个时代,如何不让与此间大明同呼吸的徐焕武兴奋难言?他是枢密院出身的文职军官,现在担任的中央银行之职,都是为这一战出了力气的。其间军费筹措之功,算起来也不会少他一个。
亲眼见到自己竭力付出的帝国有了这一番成绩,徐焕武如何能不欣喜万分?
当然,相较于只是做了一些微小工作的徐焕武。朱慈烺自然才是这一番大胜最理所应当的英主。荣誉不会少了倪元璐、陈永福等人的,更不会忘了朝中面对这一战是怎生来的群情汹涌。不少人,并不相信大明已经扭转颓势如斯呢。
可以想象,朱慈烺心中应是如何喜悦。
只不过,朱慈烺此刻却是还有心思兼顾期盼,真是让徐焕武不由再三感叹:“圣上心境,臣自愧弗如。”
朱慈烺笑着摆手,笑纳了这一记马匹,不过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此刻,车队已经抵达京师大学堂,朱慈烺下了马车,看着眼前几乎与后世一样地址的京师大学堂,很是有些兴致盎然。
也就到了此刻,朱慈烺才发现手中竟然还多捏着一枚棋子未曾发现。
朱慈烺不由哑然,松开手,将棋子放入袖中轻轻舒出一口气。
京师大学堂里,无数学生得知皇帝陛下亲临,又闻归化大捷,纷纷忍不住又是齐齐欢呼起来。
朱慈烺笑着朝着众人摆手,不经意间,袖中棋子落地,暴露了朱慈烺刚刚紧张的心境。后面的徐焕武看着这一幕,忍不住轻轻笑了出来。
学子们没有看到这个细节,他们只是见朱慈烺摆手致意,欢呼声更加响亮了。
“大明万胜!”
“大明万岁!”
“吾皇万岁!”
……
人群之中,吴巧儿看着朱慈烺英姿勃发,忍不住怔怔的定神,他凑到田英琦身边道:“干娘,圣上好帅呀……”
田英琦愣了下,咯咯的轻笑了起来,摸了摸吴巧儿的脑袋,情不自禁地高喊一声:“大明万岁!”
“吾皇万岁!”吴巧儿也跟着喊道。
……
一派欢畅之间,新修大楼的脚手架上,工头拍了拍李岩的肩膀,道:“皇帝陛下来了,咱们也不能呆了。快些走吧,一会儿监工来了,可就不是这么和气了。”
李岩眷恋地看了一眼校门口热闹的景象,眼中神情闪躲,既是不甘心,又是佩服不已。
不甘心的,是他大顺本来有此天命,可以据有万里江山。只可惜……一切都倒在了此人的手中。
但佩服的却是,李岩深切的明白大明原本是如何一个风雨飘摇。能够只手逆天改命,如何不叫人钦佩?
比如……
这一回北进蒙古,便是让李岩不知道多少回心中思虑,叹息不已。
当年大顺进山西时,与建奴苟合,你出兵马我卖奴。不仅无数汉家儿女被卖去草原为奴为婢,李岩更是听说有几部顺军残兵也被直接连带着看押的山西百姓一道被卖了。
这样一个政权对比而今朱慈烺手中的大明,委实用天差地别形容也不为过。
“也许……这就是所谓天命所归罢……也罢,这大明在他手中昌盛,这天下,的确就该他为皇帝啊……”李岩走着,忽然间心情放松了许多,他朝着工头道:“李工头,我有个主意,能帮咱们工程队提高效率,你要不要听听?”
“哟,李将军这是转性了?”工头惊讶道,这位李岩可是典型的那种,不抗拒,不合作,很是高傲的模样。
李岩笑了笑,只是看着工头不说话。
工头歪着头,想了下,颔首道:“行……听听看……”
李岩笑了,执念悄然消散:“过往的一切都烟消云散了……眼下,我就是劳工李岩。能得留下性命,便来他一番新生吧……”
这样想着,李岩又道:“劳改营里,原先是按照工作量算的,每人每天干完完事。这样固然省力,却有些慢腾腾了。我想了个法子,将咱们的工友们各自分队,竞争作业,优者奖赏,劣者惩罚,如此激励前进,鼓励后进,可以大大加快进度哩……”
……
朱慈烺在学生们的欢呼之中进入了学校。
与此同时,满头大汗的学校教职工们也是重重松了一口气,他们委实是害怕出了什么乱子。
京师大学堂并不与国子监一样,是官办衙门,有品级,定官员身份。
首任京师大学堂的校长虽然是前任的教育总署长官朱之瑜,但朱之瑜辞职教育总署以后,却是个致仕官员的身份。
朱之瑜是个清瘦的中年书生模样,儒雅非凡,气度温润,一派谦谦君子的模样。与朱慈烺行礼亦是周正有度,得体大方,让人见了便感觉京师大学堂的格局广大,不愧是而今大明第一学府。
倒是朱之瑜身边几人,反而气质很有些怪异,都是沉默寡言,衣裳虽然体面,但总是有些说不上的平凡。
这几个朱慈烺其实也认得,为首的一个还颇为熟悉。因为,这是张镇的父亲,张丑驴。这也是小时候的风俗,因为古代孩子死亡率高,便有给孩子起赖名的习惯,让阎王爷嫌弃了就不收走了。
当然,讲究一些的大族等孩子长大了就会立刻有大名。但对于底层百姓而言,名字就是一个代号,想要起个名字还得备上礼物去请村里的读书人起名。对于很多揭不开锅的底层百姓而言这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能省也就省了。
故而,大多数人其实就是这样一个赖名跟着一辈子。
当然,张镇而今官拜锦衣卫镇抚使,不仅权柄深重,待遇也是上佳。其父张丑驴更是朱慈烺从龙之人,当年清理户部的关键宝物手摇计算机便是张丑驴主持带队研发出来。
其后张丑驴一路跟着朱慈烺,匠作大院建立之初的大匠名单便有其名。
当然,发家以后,张丑驴也就悄然改了一个名字,还是朱慈烺亲自赐予的,名作张正科。眼下便是京师大学堂机械工程学院的院正。
朱之瑜与张正科带着京师大学堂的教职工们一一行礼,悄然间,这些分成泾渭分明的几波人。一些是朱之瑜带队的,里头许多都是朱慈烺在江南见过的名士才子,比如朱之瑜的授业恩师,在江南极有文名的朱永佑、张肯堂和吴钟峦等人。
还有的便是张正科等匠作大院的大匠们了。
显然,这是典型的文科与理科的区分。前者,是京师大学堂文法学院的等文科生一帮子。后者,便是机械工程学院等典型理科生的基地。
不过,还有一波也显得很是特立独行。其中,朱慈烺竟然还看到了当年的复社四公子除了侯方域,全部都到场了。陈贞慧、冒辟疆以及方以智。显然,这些人既是不能当作典型的清流定位,也不能说都是些迂腐文人。比如方以智,便是对物理小识很是有造诣。
故而,京师大学堂这样一个定位为大明第一学府的高等学校也没有他们这些当代精英的缺席。
其实,如果要算起来,黄宗羲与顾炎武自然也应该在列的。不过两人都有公职在身,只能暂时错过了。
朱之瑜、张正科以及方以智等人朝着朱慈烺行礼完毕,朱慈烺也是颇为感叹:“诸君,许久不见啦。”
这里,大多都是朱慈烺的旧识呢。
朱慈烺一番亲切的问候,让场上气氛缓解宽松许多。
众人有说有笑入内,话题却怎么都绕不开漠南蒙古的大胜。朱慈烺听得分明,浅浅的笑着。
一番繁文缛节不提,京师大学堂上,全场师生已然就位了。
另一边,工头听了李岩的方案,很是惊喜,对李岩态度也好了很多,两人甚至也不走了,继续谈起了施工方案。
而这时,整个校园忽然安静无比。
李工头忽然道:“圣上要致辞了!”
李岩愣了下,目光穿透礼堂的窗子,看到了内里所有师生齐齐肃立,场上,朱慈烺走上了主席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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