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霆雷闻听此言,残忍的笑了笑。
“娘,主意我倒是有一个,就是不知道您会不会赞同。”
冯氏挑了挑眉毛,“说来听听。”
云霆雷轻哼一声,“世子自恃过高,从来不把尔等俗人放在眼里。冯家的姑娘千好万好,他不也是一样看小吗?”
冯氏没说话,心里却微微有些突突,猜想此事可能会与周氏有些关系。
果然,云霆雷道:“他当周氏是宝,若是身子之前,得知周氏给他戴的顶绿油油的帽子,娘亲以为,世子心里滋味如何?”
如何?
哼!
那人跟他那个短命的娘一样,素来是个心高气傲的,若是周氏……
冯氏脸上带了笑意,“此事你到底如何想的,细细与我说来!”
云霆雷知道冯氏这是同意了,连忙道了一声:“是!”娘亲恨那周氏入恨,若能在收拾世子之前料理了她,想来也是欢喜的。
云霆雷往冯氏近前凑了凑,低声说了起来。
周佳瑶在屋里写字,完全不知道自己正被人算计着呢!
自云霆霄走后,她便觉得日子一日难捱过一日,好像这一天十二个时辰,被无限延长了似的。
她现在只管着郡主府和锦晖院里的事儿,有杜嬷嬷和段大娘帮她,基本不用她做什么事。
铺子那边,有韩秀才全权打理。现在天气渐渐暖和了,不是卖皮子和大氅的季节,生意有些冷清,但是还过得去!易得档那头,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买卖,铺子在胡同里,平时看着倒与普通住宅没有什么区别。况且,铺子里也不是什么活儿都接的。
家里,铺子里都无事可做,周佳瑶闲得毛,干脆提笔写字。
她的字很一般,没什么风骨,勉强能拿得出手。
这两日因为练字的关系,她心里倒是平静了不少,索性就练着吧!
她刚写了两张宣纸,就有小丫头给段氏打了帘子。
“夫人!”段氏屈了屈膝,道:“还有三天就是您的生辰,您可想好了要怎么操办?”
周佳瑶听了这话,才搁了笔,心里暗暗算计一回,才想着,日子过得真快。
段氏一见她这副模样,当下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夫人是压根没想过自己生辰的事儿。
“我的夫人呃!您瞧瞧您自己这日子过的,连自己的生辰都不记得了!”
周佳瑶从书案后头起身,道:“我岁数还小呢!过什么生辰!以前在家里的时候,不过做一碗长寿面,一家人热闹热闹便是了。”
“那怎么一样呢!”段大娘碎碎念道:“您如今成了家,生辰之事,自然不能再简简单单的了。别的不说,只说世子爷的身份在那里摆着呢!您也应该好好热闹热闹。”
周佳瑶想了想,便道:“左右世子也不在京,办得什么?又不是整岁,兴师动众的。”她坐到圈椅里愣愣的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段氏犹豫了一下,知道她是惦记世子,诸事不挂心。原本是想借着夫人的这个生辰,让她高兴高兴,哪知却又触动了她的伤心事。
“夫人,要不然,咱们在郡主府这边摆两桌?夫人待下人们宽厚,也让她们表表心?咱们不请外人,只跟府里的人热闹热闹,也是好的。”段大娘本来想着,请个戏班子进府里,唱两台戏,再请与夫人交好的各府女眷进府热闹热闹。大家把气氛闹起来,也许夫人心情也能好点。可是她这会儿瞧了周佳瑶兴致缺缺的样子,就把原先的打算给否了。
周佳瑶岂能不明白段氏的意思?
不过是想借着自己生辰的时候,热闹热闹,也好宽慰她一下罢了。
“那便摆两桌吧!我素来不喜欢应酬,在外头也没有什么手帕交,只咱们自己热闹热闹就好了!”
段氏见她想通了,极为高兴,当下道:“奴婢这便下去安排,等拟好了单子,再拿来给您过目。”
周佳瑶点了点头,算是把这事儿揭过去了。
只是,世事难料,周佳瑶怕是也未曾想过,她好好的一个生辰宴,让几个不请自来的人,搅了个天翻地覆。
到了周佳瑶生辰这一天,天还未亮,郡主这边的灯就早早的亮起来了。
下人们勤快的打洒院子,准备席面,将整个郡主府里里外外收拾了一番。
也难为她们,为了周佳瑶的低调,也不怎么敢大肆布置。虽然周佳瑶吩咐过,不要声张,她们悄悄的吃一顿饭就算了,可是到底是夫人嫁过来之后过的第一个生辰,总不好太过素净。
屋里的四个大丫头跟杜嬷嬷商议了一番,便寻了一些开得好的花来,插瓶的摆在厅里,盆景摆在廊下,窗台上,看着喜庆些。还添了几个平足敞口大海盆,里头养几尾活蹦乱跳的金鱼,倒也多添了几分欢快。
段氏特意早早的过来请安,顺便帮着周佳瑶挑坐席时的衣裳,饰。
“夫人,今天可是您的好日子呢,衣裳得挑鲜亮点的穿!”
周佳瑶本来想说,今天也没有外人在,穿什么有何关系,可是一看到几个丫头和段氏皆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她就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几个丫头给她挑了一件桃红色的芙蓉纹织金妆花锦缎裙,外头罩了一件湖青色的宽袖暗纹绣虫草图的锦纱外衫。
杏儿直道这衣裳选得好,既不过分庄重华丽,又显得喜庆了不少,可比平日里夫人穿的那些素雅的衣裳显气色多了。
琳儿给周佳瑶梳了一个双刀髻,替她选了一套赤金结花镶红宝石的头面。
琳儿拿起一支分量不轻的步摇来,在周佳瑶的髻上比了比,问道:“夫人,戴这个可好?”
周佳瑶摇了摇头,那步摇是实心的,上头还镶了大小宝石九颗,分量不轻,戴着它晃悠一天,保不齐她这脖子就要断了。
她从妆奁盒子里取出一只小巧的金钗来,递给琳儿道:“就这个吧!一会儿再簪朵花,也是差不多了。”
“夫人,太素净了些。今儿是您的生辰,咱们喜庆点嘛,多戴一样!”杏儿伸出一根手指头来,跟周佳瑶讨价还价,见她没有反动,便兴致勃勃的用手肘碰了碰琳儿。
琳儿会意,又从妆奁盒子里取出一支金丝镙结宝石花的簪帮周佳瑶戴好。
周佳瑶最不耐烦弄这样,催促道:“好了好了,差不多就行了!当心夫人我的脖子。”
几个丫头闻声都笑了笑。
琳儿又取了一对水滴形的白玉耳坠子,小心翼翼的将它们戴好,这才对着铜镜打量了周佳瑶一下,低声问道:“夫人,可要上妆?”
周佳瑶的皮肤非常好,脸上没有任何瑕疵,就是不上粉,看着也是吹弹可破的。
琳儿也在她身边侍候一些时日了,知道她平日里喜欢素面朝天的,但今儿是夫人生辰,若是画些淡妆,倒也使得。
周佳瑶对宋代的妆容敬谢不敏,脸涂得白白的,眉毛也很怪异,最重要的是还往脸上贴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她可受不了那个。
“不必了,这样就挺好的。”
段氏生怕周佳瑶不耐烦,连忙道:“夫人这般姿容,就是不上妆,旁人也难越过去!不是老奴奉承夫人,老奴活到如今这般数岁,就没有看过比夫人还漂亮的。”
这话听着夸张,但确实是实话。
连周佳瑶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也算是挑了周瑾和林氏的优点长,本来五官就十分出色了,加上灵泉水十几年的滋养,无论是肤质和气质,都有了质的飞跃。年轻的姑娘家,有几个没为自己的脸面烦恼过的?或是长痘痘了,或是毛孔粗大了,肤色暗黄了,总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吧!单她这皮肤,真真是幼滑得如同孩子一样,挑不出半点毛病来。
“这是老天爷的厚赐,旁人羡慕不来!”潇儿的话一向不多,但是此时也忍不住接了一句。她和琳儿都是在平南侯府长大的,各色的美人也见了不少,单从容貌上论,她们也算得上是美人了,可是跟夫人一比,确实逊色不少。
“好了好了,知道你们嘴甜,一个两个的,都来哄我。”被人夸赞,是件令人高兴的事情。
“夫人,奴婢们是真心的!”
“绝无虚言!”
周佳瑶点头,“知道你们是好的,一个个都是吃了糖来的,通通有赏!”
几个丫头们自然谢了又谢,场面好不热闹。
寿星公的早饭,是长寿面和煮鸡蛋。
周佳瑶还没来得及吃面,丫头们便凑到她旁边讨赏。
这个说,“祝夫人福如东海。”
那个说,“祝夫人福泽绵长。”
杏儿更是古灵精怪,说了一大堆吉祥话,一张巧嘴,赶上说书的先生了,把大伙逗得不行。
周佳瑶哭笑不得,她才多大?连福如东海这样的词儿都说出来了,幸亏几个丫头还算机灵,没人说什么寿比南山之类的。
周佳瑶被闹得不行,赶紧吩咐段氏分赏钱。
主子过生辰,打赏下人的赏钱都是有先例的。大丫头每人赏银三钱,二等,三等的丫头依次递减,院子里的婆子们,每人也能得五百个大钱。
郡主府和锦晖院的下人们都得了赏钱,个个脸上都挂着喜气。
谁会和钱财过不去呢!
尚书府那边的礼,早早就送了过来。
范英娘身子重,不宜过府。
林氏也是不爱出门的,况且哪儿有女儿过生日,当娘的巴巴上前的?国公府的门第,也让她觉得浑身不自在,不过,她还是差了她身边的人,来给周佳瑶送生辰礼。
宋氏赏了她一对象牙浮雕的笔筒,两套头面。林氏送了几样贴心的小玩意,有她自己做的针线,还有几样饰,看样式,应该都是从南边来的。
范英娘也送了不少东西,除了饰,面料,居然还有好几种颜色的散珠子,个个圆润夺目,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寻来的。
周翼文送她的,是几本书,虽然是游记,话本之类的东西,但看得出来应该是古书,年代久远,想来也是难得的好东西。
双胞胎兄弟二人,倒是心有灵犀,一个画画,一个写字,上面都写了自己的名字和祝福。
周佳瑶看了,满心满眼的都是欢喜,上辈子她是孤家寡人,最害怕过生日,过年。这辈子,她父母双全,有又有兄弟,还有疼她的祖母,爱她的丈夫……
周佳瑶打赏了前来送礼的婆子,将人打走后,让桃儿将东西登记造册,妥当的收了起来。
没过多久,蒋家那边也来了人。
周婉琼诸事缠事,差了身边体面的婆子来给周佳瑶送生辰礼。
周佳瑶不敢怠慢,连忙让人将婆子请到花厅来。
婆子们见了周佳瑶,顿时惊为天人!好在他们也是见识过大场面的,很快就恢复了常态,好话不要钱的往外倒,周佳瑶笑着让人接了礼,说了几句客气的话,又打赏了两个婆子,这才算歇了下来。
让周佳瑶没有想到的是,居然有不少不相识的人来送礼。
来送贴子的人,都是想走云霆霄的门路,送的礼,也都价值不菲。
周佳瑶一个也没见,连听都没听说过!
就算她孤陋寡闻吧,但是这些人来明显是有所求,带着目的性的!她可不想稀里糊涂的替云霆霄应了什么不该应的事。
“告诉门房的人,这些人的东西一概不能收,帖子送回去,人也不见!”这种事情,还是要避嫌的好,万一被御史盯上了,那可就说不清楚了。
段氏连忙把手里的帖子拢了拢,送到了二门上,让人传话。
在郡主府和锦晖院当差的人,都是云霆霄的心腹,周佳瑶的话,他们自然没有不听的。
打了不相干的人,郡主府这边就准备开席了。
哪知道前边又来人报,说是有位林大~奶奶求见。
林大~奶奶~
周佳瑶思索了一下,忍不住笑出声来。
来的人,除了林如红,不做第二人想。
只是,她这样三番五次上门,到底所谓何事呢?
她以为,自己把话说得很清楚了!
到底……
周佳瑶想了想,便带着几分惆怅的心情道:“把人请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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