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阳没露头,躲得远远的等着,丑鸡还是挺给力的,仅仅耗费了一天时间,便能开始引导天火降临了。
看样子丑格兽那边限制挺大的,他应该没办法将那座大殿收起来,而且大殿本身,防御力量似乎也不是特别强,偏偏以目前的情况看,黑袍女人根本没法离开大殿的范围。
那他们这个目标就有些大了,想要针对一下,也会比较容易。
秦阳没去靠近,感应中,天火的力量越来越强了,看样子这片天火区域,会比预想的要大的多,也可能是只有当年黑影的手坠落时,沿途经过的地方,会是这幅模样。
他绕开到了神树主干的另一边,看看能不能顺手捞点东西,毕竟按照目前的趋势,等到神树穿过罡风层之后,可能就秃了。
到时候估计一片叶子都没有了,没被烧成焦炭的树枝,恐怕也会变得非常少,到时候留下的,十有八九都是一些比较巨大的,让他砍,他都砍不下来。
中间察觉到神树族的气息,秦阳撇了撇嘴,绕开了他们,他现在压根不想跟神树族的人有接触。
他对神树族可没什么好印象,说难听点,丑格兽算搅屎棍,神树族就是那坨翔,放到小说里,就是说反派不完全是反派,说正派也不正派,说他骑墙吧,他连骑墙派都不如。
当年白黎的绿叔叔白阿农,给他留下的一些深不可测,少言寡语,该做决断从不跟人多说的好印象,算是让神树族的人,给抹了黑。
算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可能白阿农就是那只不太合群的鸟。
等到秦阳绕开千余里,发现一片巨叶还残留了一小半,正好也比较适合他收取时,却见那这片不到百里的碎叶后面,一只长满了尖刺的绿毛虫,从后面露出脑袋。
绿毛虫的脑袋上,骤然出现六只纯黑色的眼睛,如同黑水晶一般的眼睛里,从各个方向,倒映出秦阳的身影。
秦阳瞥了对方一眼,看着它庞大的身体后方,已经有不少地方,出现了灼烧的痕迹,身上如同尖刺一般,保护着它的绒毛,也已经被烧掉了不少,秦阳还嗅到一股烤肉烤糊的味道。
秦阳随意的拱了拱手,便继续去收拢碎叶。
如今这情况,他可不认为这头大毛虫,会闲的没事干,要来跟他作对,船都着火了,快翻了,还在船上打架,生怕船翻得不够快的,要么是死仇,要么是脑子有问题。
那绿毛虫拦在了秦阳前面,同时,一个清脆之中略带着一点稚嫩的童声,在他的脑袋里响起。
“秦阳,我想跟你做一个交易。”
秦阳吓了一跳,看着这货庞大如山岳的身形,哪想到对方竟然还是个孩子……
再想想,毛毛虫可不就是个孩子么,也没什么不对的。
“做交易我最喜欢了,你先说说,你想跟我做什么交易,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你又能付出什么价码?”
“我可以帮你安全闯过罡风层,你帮我渡过抵达大荒世界之后的天劫,当然,不需要你完全抵挡住,只需要帮帮我,让我能活着渡过天劫就行,而且你若是觉得有生命危险,随时可以退出。”
绿毛虫说的倒是挺诚恳的,而且提要求的时候,要求就一降再降,这明显是求人都不会求。
提到天劫俩字,秦阳脑海中瞬间就浮现出了金猪的样子。
天劫跟天劫也是有差别的。
普通妖族的化形天劫,只是普通的天雷劫而已,以秦阳如今的实力,躺在那睡一觉,都不会被劈出什么毛病,睡醒了打个哈欠,把天雷劫吃了也没什么事。
这也是正儿八经的天劫。
而金猪遭遇到的天劫,没有劫雷,没有劫火,却仿若霉字当头,扫把星骑在了脖子上,避无可避,察无可察,仿若被整个世界针对了一般,先是被连续封印,后来又成了试验品,硬生生的在大嬴的天牢里,受尽折磨了近万年。
如今,还得自己去把自己当材料熬制宝汤,以图能破解封印,简直生不如死。
这种,也叫天劫。
考虑到绿毛虫的庞大体型,还有它的实力,而且还是强闯罡风层都要投机取巧过来的虚空异族,它的天劫,十有八九不会是可以看见的天雷劫或者天火劫什么的。
万一真的跟金猪一样,莫名其妙的蹦出来俩封号道君,谁能帮它扛得住?
秦阳念头疾转,果断摇头拒绝。
“我自己能渡过罡风层,我为什么要你帮我?再说,我是大荒世界的土著,我强闯罡风层,过去了也不会遇到天劫降临,过去就到家了。
天劫这种事,没人能帮得了,至少我没办法。”
一听这话,绿毛虫就急了。
“怎么可能帮不了,你拥有掌控奔雷的能力,你还有一个可以调动天火的手下,那头大日金乌,我都看到了,到时候,就算天劫比较强,你不用帮我硬抗,只需要稍稍缓解一下,对你来说,不可能办不到吧。
你想要什么,你要我能做到的,帮你去杀了丑格兽么?”
一听这话,秦阳立刻不高兴了,张口就喷。
“什么叫帮我杀了丑格兽?我看你的样子,也不像神树族那般吧,你陷入到如今这个局面,可能会落得身死的结局,是谁一手造成的?就是丑格兽,你跟他之间才是真正的生死大仇,我跟他之间充其量算恩怨,咱们有一说一,杀了丑格兽,怎么就成了帮我?”
想了想之后,秦阳就不气了,算了,这鬼地方的生灵,恐怕都是天生有缺,天生比较蠢,跟他们计较什么啊,反正他们也未必能再活多久了。
绿毛虫眨了眨六只眼睛,颇有些窘迫,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交易没谈成,先把人得罪了。
“那你说吧,要怎么样,才能帮我,只要我能做到,我都答应你。”
绿毛虫趴在残叶上,算是彻底怂了。
秦阳想了想,要是能看得见的天劫,他倒是可以帮帮忙,这傻虫子,话都不会说,也聪明不到哪去,就算有什么坏心思,一开口准露馅。
“要是天雷或者劫火,我倒是可以给你帮帮忙,但除了这个,其他的,我可就无能为力了,先给你说明白了,至于我要你帮什么忙?你有什么能力?”
“提取神树的树汁算不算?”
“神树都快完了,以后你去哪提取树汁?”
绿毛虫的眼里满是窘迫,一时之间竟然也想不到还有什么能力了。
“会吐毒么?”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毒,反正神树族没中过我的毒。”
“那你平时怎么战斗的?”
“我不战斗,神树没人来惹我,七彩鸟倒是想欺负过我,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不来欺负我了,青蛇听说不好相处,但他从来没理过我,我平时只要吃就行了。”绿毛虫窘迫的将身体蜷缩成一团,心里满是绝望,以前可真没想过,会遇到这种情况。
秦阳震惊了,一个气息至少有法相的绿毛虫,竟然是个从来都没战斗过的弱鸡。
“你平时吃什么?”
“吃叶子啊。”
“把这片摘下来。”秦阳指了指脚下的残叶。
绿毛虫将脑袋凑到叶梗的地方,口器张开,一片幻影闪过,就见叶梗被硬生生的咬断了,绿毛虫叼着残叶,眼巴巴的看着秦阳。
秦阳看着叶梗的断口处,平滑细密的切痕,自己好半晌都砍不断的地方,在绿毛虫的口器之下,跟纸糊的没什么区别。
秦阳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绿毛虫的口器,里面密密麻麻到处都是尖细的尖牙。
“行,帮你忙没什么问题,这片残叶你先给我吧,都这种时候了,就少吃点,你先跟着我,到了大荒之后,你也别乱跑,大荒强者如云,弄不好你就会被抓去宰了。”
秦阳真元覆盖上去,将残叶拾取了收起来,嘴上还在顺嘴叮嘱几句。
然后,他带着绿毛虫,游走在主干附近,看到还没被泄露下来的天火烧毁的巨叶,全部让绿毛虫咬下来,太大的就给咬碎了,给秦阳收起来。
有时候看到有些比较细小的分枝,也都咬下来带走。
这一晃,就折腾了大半个月。
乱七八糟的被秦阳带着绿毛虫折腾走的不少。
中间也看到了其他几个异兽,还有神树族的人,他们都在被逼迫着不断的缩小活动范围。
忽然有一天,火焰仿若流淌水流,从树冠上垂落而下,神树的整个树冠,都被点燃了。
火焰终于烧到了主干附近。
遥遥望着天火如云,从树冠的方向,一路压制下来,秦阳立刻放弃了扫荡,准备战略性撤退的时候。
绿毛虫却率先掉头向着一个方向游去。
“你去哪?”
“回我的巢穴啊。”
绿毛虫带着秦阳,一路游走在树干附近,然后带着秦阳找到了主干上的一处裂缝,绿毛虫庞大的身躯,却顺着那不过丈许宽的裂缝挤了进去。
秦阳跟着走进去,里面的空间倒是挺大的,树洞内部,只有这一处丈许宽的裂缝。
秦阳念头一动,开始召唤昊阳宝钟。
另一边,引动天火,烧的不亦乐乎的丑鸡,察觉到秦阳的召唤,再看看,整株神树都快被天火笼罩了。
它索性拍拍翅膀,双爪抓着昊阳宝钟,飞驰在天火之中,向着秦阳的方向飞去。
而主干靠近根部的地方,丑格兽悬在大殿上方,还在抵挡着天火的主要冲击,而大殿里,黑袍女人的样子,已经变得恍若一具面色青白的尸体。
他们大大低估了从这里强闯罡风层时,会遭遇到的危险等级,他们只知道,这里是曾经被洞穿过的路径,会特别容易进入大荒世界的罡风层。
至始至终,他们也都没怀疑过,这是被人针对了。
哪怕他们俩都觉得秦阳没死,也没觉得这么难,是被秦阳针对了。
黑袍女人消耗过甚,丑格兽也好不到哪去,到了后面,他已经放弃了浪费气血,纯靠肉身来盯着冲击硬抗,如今体表都覆盖了一层黑色的焦炭。
另一边,丑鸡带着昊阳宝钟,找到了秦阳,秦阳将昊阳宝钟选择裂缝上,抵挡着冲刷而下的天火,他跟绿毛虫和丑鸡,躲在树洞里,静静的等着。
同一时间,神树上的其他生灵,也没一个好过的。
神树族藏在一株主干上分出的粗大分枝下方,以平日里积攒的神树材料,在这个凹陷进去的地方,构建出一个不大的堡垒,以神树材料,硬扛着天火灼烧。
独角大甲虫,蜷缩在已经没有死气的根部,贴在神树上,用背壳硬扛着天火灼烧,慢慢的,他的硬壳变得通红,六只脚被烧成了灰烬,腹部变得焦黑,独角也被硬生生的烧毁了。
而那条如同翡翠一般的青蛇,在天火的灼烧之下,不断的蜕下一层又一层的皮,以褪下的皮当做防护,等到天火烧毁外面一层皮的时候,他已经再次蜕下一层皮了。
只是青蛇的庞大体型,在不断的蜕皮中,却在慢慢的缩小,这是拼着实力暴跌,来换取活下去的希望。
最惨的就是那头七彩八哥,前面还能躲一躲,如今整株神树都被天火包裹起来,完全没了躲避的地方。
它那一身七彩羽毛,被烧的干干净净,最后只剩下一只跟烤焦了的风干鸡一样的东西,在天火中挣扎着惨叫,它的力量,根本不够烧的。
一路挣扎着飞驰着,试图找到什么可以躲避的地方,正好就飞到了树缝附近,躲在树缝里的丑鸡,钻出树缝,目光越过天火,看了一眼,顿时有些神情复杂。
那风干鸡的样子,跟它当年倒是挺像的,只是看起来,比它还惨一些而已。
“怎么了丑鸡?你这是于心不忍了?”
“是相当了我当年了而已。”丑鸡蹲在裂缝口,唏嘘不已。
如今自顾不暇,这个裂缝,便是绿毛虫和秦阳扛过天火潮的关键,它就算是脑子不太够用,也不至于当烂好人,去救一个,神树里唯一跟绿毛虫有点仇怨的家伙。
那七彩鹦鹉是个什么货色,他们可都不知道。
心里遗憾归遗憾,丑鸡却没说它的确想去救了这只鸟。
“要是实在不忍,就去帮帮它吧……”秦阳也想到了当年的丑鸡,那是真的丑,同样一脸唏嘘:“去给它个痛快吧。”
“嗯?”丑鸡一只脚都跨出裂缝了,才回头满脸疑惑的看了秦阳一眼。
“你想救就去救吧,你想救一只鸟,我还能说让你不救么?救回来了,要是可以了就养着,不行了就拿去煲汤,一个快被烧死的家伙,还能翻了天不成?
再说了,这地方,环境单纯,能出什么满身心眼的老妖怪。”
秦阳随意的摆了摆手,是真的不在意,丑鸡好不容易自己想干点什么,不能什么都由着他秦有德的喜好来,他可从来没把丑鸡当成一个纯粹的法宝用。
再说,不是吹,就神树里的生灵,秦阳自忖,他降智状态,都能坑死他们。
丑鸡得了秦阳的允许,化作一道火光,冲入了天火之中。
冲到那焦黑的没毛鸟身边,丑鸡飞上去用两只爪子,抓住对方的身体,眼看这无毛的丑黑鸟还在惨叫着挣扎,挥舞着翅膀抽上去两下。
“不想死就闭嘴,没让你说话,没让你动,你敢多说一个字,多动一下,就把你烧熟了吃了!”
无毛黑鸟忍着痛苦,再也不敢动了,再傻也知道,这会在天火里出现一只不怕天火的同类,妥妥的一条金大腿伸到了它面前。
丑鸡将焦黑的丑鸟,带到了裂缝里,丑鸟趴在一边,不断的抽抽着,看样子被救出来,能不能活下去都未必。
丑鸡救下了这焦黑的丑鸟,便什么都不说了。
秦阳看不下去了,都救下来了,让这鸟死在这么?白费这么大力气干嘛。
拿出一瓶疗伤的丹药,凑到丑鸟身前,直接将药瓶都塞进它嘴里。
“记住了,我们救了你一命,现在又救了你一次,你又欠我们一条命!还有,再记住了,我秦有德最恨恩将仇报的人,或者是其他所有的生灵。”
给丑鸟塞了一瓶疗伤祛火毒的丹药,便不再多管了,死不了就行,什么时候恢复,能不能恢复,那就另说了。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
忽然,神树猛然一震,外面的天火,开始急速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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