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奕的表情有些狰狞,尽管能看出在努力压制,但微微抽搐的嘴唇和不住颤抖的眉毛显示出,他的心态并不稳定。
“叶洛,你是方叔的弟子,为什么要对武当同门下杀手?”
“因为这件事我不能让别人知道。”叶洛轻声回答。
韩奕闻言不禁冷笑,“不想让其他人知道?那我算不算其他人,你是不是也要对我下手?”
“我如果真的要对你下手,是不会让你看到这一幕的,况且我也不是你的对手。”叶洛坦言道。
但听了他的话,韩奕感觉不到任何诚意。
叶洛刚才的出手只有一瞬间,那惊鸿一剑快若流云,但就算是韩奕的五重天修为,也不敢说能正面挡下那一剑。
管中窥豹,叶洛的修为可见一斑。
惊讶于叶洛的武功,更震撼于他的狠毒心肠。至少能毫不犹豫对同门下杀手这点,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江湖邪派也未必可以。
“这小子,这几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叶家剧变的事情他知道一点,毕竟是湖北盟主的儿子,又和武当派关系匪浅。
‘叶南山’全天下发布通缉令,捉拿盗取神剑无影的歹徒,儿子叶洛下落不明生死不知,明眼人瞬间就能判断出这其中另有隐情。
韩奕心思敏锐,也曾试图打听过这件事,却遭到韩天龙的严厉制止,察觉到此事非同小可,韩奕当然不敢随意动作,唯恐牵扯进什么不得了的事件里。
此时再看到和记忆中完全不同的叶洛,阅历颇深的他一下子就明白了,叶洛只怕有难言之隐。
怅然若失的叹了口气,韩奕的表情重新恢复平静。
“你赶走若曦应该是不想让她看到这些吧,但你觉得这件事能瞒多久?”
叶洛像是早有准备似的,轻笑着摆了摆手。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做事习惯了给自己留后路。好了,废话不多说,开始易容吧。”
说着,叶洛径直走到那另个披头散发的人面前,撩开头发端详了一阵,确定就是枯云杰和赵彦莫无误,一刀割断他们的咽喉,接着就小心翼翼的将他们的脸皮给剥了下来。
“戴上吧。”
叶洛随手抛来一张刚揭下来还鲜血淋漓的人脸,韩奕嘴角不由的抽搐了起来,任由脸皮‘啪’的一声砸在脚下,本能的向后退了两步。
“这种事…你干过多少次?”
韩奕忐忑的问,生怕得到的会是他最不想听的结果。
好在,叶洛并未让他失望。
“这是第一次,应该也是最后一次。说真的,不是万不得已,我也不愿意这么做。”
叶洛呢喃着驱动真气将脸皮上的血迹擦干净,贴在脸上摆弄了一阵这才站起身。
转过头,叶洛已经完全变成另一个人,同时开始调整姿态到合适的程度。
在韩奕的注释下,叶洛先是取出一副好似手套般的东西戴在了手上,慢慢弯了弯腰,故意咳嗽了几声,好像在改变声音。
很快的,韩奕惊讶的发现,叶洛的气息彻底变了。
朦胧双眼,眼神浑浊不清,枯朽苍老的脸上一道道皱纹像是在诉说生命的坎坷。如果不是眼中无意间流露出的深邃清澈,韩奕险些以为这就是他原本的面貌。
“别耽误时间,人一会儿就到,我们得赶紧做好准备。”
叶洛说出这话的时候,嗓音也已经变得沙哑沧桑,光听声音的话,就连韩奕都感觉浑然天成。
“这小子。”
苦笑着摇了摇头,在叶洛催促的目光中,韩奕艰难的捡起那张脸皮,学着他的样子仔细清洗了几遍,这才不情不愿的贴到自己脸上。
江湖上的易容术大致可以分为两种,一是通过乔装打扮来迷惑旁人,这是最基本的易容手法,却也很容易被人识破。
第二种,则是佩戴人皮面具。
人皮面具并非真是是用人皮制作,而是指和人的皮肤类似,如果不仔细观察,甚至能达到以假乱真的程度。
真正的‘人皮’面具,韩奕还是第一次用,尤其是感受着脸皮上依稀残留着的丝丝温热,韩奕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恶心。
好不容易将易容的工作完成,韩奕的模样也彻底大变,幸好他扮演的是赵彦莫,中年人的话,韩奕不需要多做伪装。
将失去了脸皮的枯云杰两人尸体扔下旁边的悬崖,叶洛翻手取出一把通体漆黑的铁剑,缓缓递到了韩奕面前。
韩奕下意识的接过,眼睛从剑身上扫过,剑身末端靠近剑柄的位置上,‘无影’两个大字跃然其上。
“这是…”
“神剑无影的仿制品,专门为了应付今天这种情况而造的。”
“仿制品?”
正当韩奕想要询问细节的时候,只听下方林中突然传来一阵凌乱急促的脚步声。
听到这声音,叶洛眼神微微一动,抄起一名武当弟子的长剑就向韩奕攻了过去。
“小心点,一会儿听我指示。”
韩奕不敢大意,就用叶洛刚刚给他的无影剑招架起来,两人很快就战作了一团。
脚步声越来越近,叶洛侧耳聆听着,感觉距离差不多,声音也开始变小之后,腾身向后拉开距离,剑锋直指韩奕怒然暴喝。
“赵彦莫,你这吃里扒外的狗东西,如果不是老夫用计保你,你现在只怕早就已经身首异处。谁料你这混账竟敢恩将仇报,难道区区一柄剑还比不上老夫对你的救命之恩?”
韩奕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却也一下子领悟了他的意思。
“老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算盘。救我?还不是觊觎我手上的这把剑,说它抵不过救命之恩,依我看你的命未必比得上它。”
“混账!”
叶洛勃然大怒,却不着痕迹的朝他投去一个赞许的眼神,韩奕心神大定。
“老东西,就你这把老骨头还是老老实实躺棺材里去吧,这江湖的纷争趁早了了才对。”
“混蛋!把剑给我!”
叶洛怒吼一声腾身向前攻去,浩荡真气霎时卷动林中枝叶‘沙沙’作响。
突然,一根枯枝像是被人踩断发出了脆响,刚刚还准备大打出手的叶洛猛地止住冲势,霍然回头看向身后。
“谁?”
林中寂寂,仅有枝叶被风吹拂而过的清响,叶洛还以为是他太敏感的,正要重新扭头去再战,就在这时,一声带着压抑愤怒的闷哼从林中飘了出来。
“这些人…是你们杀的?”
“什么人?”
叶洛怒喝。
回答他的,是一道好似能斩落日月的璀璨剑芒。
叶洛惊恐,慌忙架起长剑格挡,奈何彼此功力相差太多,长剑只抵挡了一瞬间,下一刻不堪重负砰然碎裂,狂暴剑气声势不减轰然落在了他的胸膛。
‘噗嗤~’
身受重击,叶洛仰天喷出一口鲜血,本就苍白的脸色此刻更是变得惨白如雪。
“可恶,是谁胆敢偷袭老夫,滚出来!”叶洛暴喝。
话音落下,就见林子里一道人影缓步而出,低头一直走到那四名武当弟子的尸体前这才停下。
“你是何人?”
叶洛故作疑惑的发问,来人丝毫不理,蹲下身看了看那几个死不瞑目的武当弟子,颤抖着手将他们的眼睛抚上,霍然抬头怒视叶洛,眸子里两团灼热的火焰在其中疯狂翻涌。
看清那人长相,叶洛愕然失神当场,踉跄着脚步连连向后跌退,砰的撞在了一棵树上。
颤抖着手指着他,长大了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看到他这幅样子,韩奕差点以为叶洛是真的惊讶,但是当看到他背过身的手掌在不停示意,韩奕立刻明白,脸上也跟着堆起了震撼莫名的情绪。
叶洛身体颤栗不停,因为过分惊恐脸上显现出难以置信的色彩,好半天才终于能够说话。
“你…你,你怎么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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