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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老夫人说了这么一番话,就再也没有说别的。
苏老夫人一声叹息。
苏瑞华听在耳朵里,既是难堪又是有些惶恐,末了又有点儿松了一口气。
她是害怕被送走的。
阮玉兰出了这样的事儿,她在这个时候还被送走了,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苏家是不想要她了。
苏瑞华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来,不过也未必是不真诚:“祖母的教诲,我记下了。”
苏酒卿看着苏瑞华这样的神态,就忍不住恍惚的想:或许以后,苏瑞华再也不敢忤逆任何人了吧?
苏瑞华这样的态度,实在是称得上乖巧了。
苏酒卿也就这么想了一想,旋即很快挪开了目光。
苏博雅也看着苏瑞华,不知心里想了什么。
苏景峰则是在走神。
苏瑞华得到了心里想要的结果,又怯生生的看一眼苏景峰。
好半晌,才细声细气的问了一句:“那母亲呢——”
苏景峰闻声抬头,而后看一眼苏瑞华:“别管了。”
苏瑞华顿时不敢再问。
屋中顿时又沉默下来。
谁也没有率先开口的意思。
也不知过了多久,苏老夫人才叹息了一声:“行了,都去睡吧。”
却让苏酒卿又留下了。
苏博雅也不肯走,最后还是苏老夫人轰了一句:“你先回去,明儿再过来。我有话要跟你姐姐说。”
苏酒卿也看一眼苏博雅:“那你去吧。”
苏博雅只能先离去了。
只是走的时候,怎么看苏酒卿那样子,都是有点儿恋恋不舍和担心。
苏酒卿却知道,苏老夫人必然是不想说什么责备的话的。
只是这些话,却未必想叫旁人听见。
等到人都走完了,苏老夫人果然开口:“你啊——怎么就这么心急呢。”
苏酒卿看一眼苏老夫人:“有些事情,早晚都是一样的。我只是……”
没想到最后会闹到了这个地步。
她以为,阮玉兰就算被衙门带走,阮玉兰的孩子还是总归会出生的。
苏酒卿深吸一口气:“这个结果,除了那个孩子没了,和我设想的,并无区别。这是她自找的。”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苏酒卿听见苏老夫人这么说一句,而后又道:“况且这件事情……你竟也不和我商量。”
苏老夫人有些失望。
对于这件事情,苏酒卿却解释不出来。
或许是因为知道苏老夫人必然反对和劝解,所以才会下意识的隐瞒了。
但是,绝无恶意。
苏老夫人也没在这个事情上纠结,转而说起正事儿:“这些也都罢了。只有一点,我想跟你提一句。”
苏酒卿于是凝神静听。
苏老夫人语气有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蒋旬今日上门来后,说了许多话。做了许多事儿。话里话外,都是为了给你撑腰。倒像是,我们苏家一定会打压你,责难你,叫你吃亏。”
“上一次,已经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了。”苏老夫人抬手揉了揉眉心:“这样的情形,叫人很不痛快。”
苏酒卿听完这话,还真是傻了一下。
苏老夫人如此郑重其事的是说这个事儿。
真是奇怪得很。
苏酒卿深吸一口气,想了一下,才徐徐问一句:“那祖母是希望我做什么呢?”
苏老夫人看一眼苏酒卿:“你若是有机会,和蒋大人谈谈这个事情吧。我们苏家庙小,实在是容不下这么一尊大佛的威严。”
也幸好是没人知道,不然的话,这件事情就真彻底的是……叫人抬不起头了。
当女婿的,如此不将岳家放在眼里……这是多让人难堪的事儿。
然而苏酒卿在听完这话之后,心情却是微妙。
被蒋旬这么护着的感觉自然是极好的。
可被苏老夫人这样提点的感觉,也是极差的。
苏酒卿觉得自己被夹在了中间。
苏酒卿最终也只能轻声的“好”了一声,态度也很温和。
她想哄一哄苏老夫人,张了张口,见苏老夫人脸上神色,到了嘴边,总归还是换成:“也不怪他,我处理得不好。他毕竟也是心疼我。”
竟是替蒋旬说了一句好话。
苏老夫人气得心口疼,直念叨了一句:“真是女生外向。”
苏酒卿讪讪的没敢反驳什么。
最后,苏老夫人才轻声说了一句:“我知道他是心疼你,只是也该考虑一下我们府里的脸面。”
苏酒卿更加讪讪。
苏老夫人大概也不愿意多说什么,最后只看一眼苏酒卿,在让她回去之前,斟酌着说了一句:“阮氏虽有大错,可是瑞华毕竟是你妹妹。”
这话意思很明显。
苏酒卿轻声“嗯”了一声,算是承认了苏老夫人的说法,不管怎么着,不牵连苏瑞华进来。
而将来,苏瑞华不管嫁人还是如何,要借一借她这个东风,也给她借。
反正也不用苏酒卿筹划什么,只需要不去否定她和苏瑞华的姐妹关系就是。
连句话都不用多说,只要不记恨苏瑞华就是。
苏酒卿自然没有理由拒绝。
这也算是苏老夫人对苏瑞华一种别样的怜惜和补偿。
毕竟是失去了生母,毕竟是被牵连了,毕竟那样的……不安。
苏酒卿回去之后,反而是有点儿睡不着。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她又都在脑子里捋了一遍。
最后脑子里留下的,不是阮玉兰气急败坏狗急跳墙的样子,反而是蒋旬的模样。
蒋旬坐在那,目光温和的看过来的样子。
然后他问一句:“做噩梦了?”
语气如今仔细回想,竟然有些温柔缱绻的味道。
蒋旬原来还会这样子。
谁也想不到,蒋旬原来还会这样。
这样的事情……大概谁也看不出来,谁也想不到的。
苏酒卿心里又想:到底是不是,就像是蒋旬说的,一切都是老天爷注定好的。
他们一起重生回来,也是为了彼此陪伴?
如果真是这样,那老天爷还真的是对她眷顾厚爱了。
这样想着,苏酒卿拉高了被子,合上双眸,唇角带了一丝丝清浅的笑意。
就这么的坠入了梦乡里去。
或许是因为蒋旬总那么让人心安的缘故,这一夜她都没有再做梦。
再睁眼,已经是第二日清晨,黑暗褪去,清气满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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