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苏酒卿这么一看,苏瑞华顿时就像是一个被点燃了的炮仗。
“砰”的一声就这么炸了。
苏瑞华站起来,义正言辞的指责一句:“你怎么能这么和客人说话呢?传出去,别人还说我们家没教养呢。”
苏酒卿但笑不语。
这样的事情传出去,众人是会说她泼辣,还是会说徐家人没教养?
这样的事情,不须多说,是个人就明白。
“我去找父亲,请父亲来评理!”苏瑞华说着,站起身来就要出去找苏景峰。
苏酒卿还真不怕。
不过,怕的却另有其人。
“住口!”阮玉兰一把拉住苏瑞华,呵斥一句:“这么多客人在,你闹什么?都是一家人,拌嘴两句,还非要分个是非对错?”
“还不快坐下!”
说完,阮玉兰又冲着苏德芙和沈惠那边,愧疚的行了个礼:“瑞华这孩子被宠坏了,我回去再说她。让妹妹和弟妹见笑了。”
阮玉兰都这样做低伏小,这样的事自然也就该做个了结了。
阮徐氏也是忙道:“本来也是钰哥儿做得不对,才闹出这样的事儿。我回去也定会好好管教。”
到了这个地步,这一场小插曲,愣是没让阮玉兰讨了什么好处。
但是,还不够。不过现在且不着急算。
苏酒卿垂下眼眸,暂且不去计较了。
苏老夫人也尚算满意,不轻不重的敲打了一句阮玉兰:“家里事情你虽然要管,可是孩子们也要多操心。”
至于怎么操心,老夫人没说。只让阮玉兰自己领会。
自然,那肯定不是委屈苏酒卿姐弟两个的。
阮玉兰平白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一个字也不能多分辨,此时还只能好脸色的应下,心头憋屈得厉害,坐下之后,狠狠掐了掐掌心,最后才又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随后苏老夫人让人去将苏景峰和苏博雅都叫了过来,一大堆人一起用了饭。
本来阮玉兰还让苏瑞华照顾两个小妹妹吃饭,结果苏酒卿抿唇一笑就将活接了过去:“我来吧。二妹也还小,顾不过来。我看着就行。”
沈惠此时总算是觉出了苏酒卿的大不同来,当下意外看了苏酒卿一眼。
苏酒卿回了个甜笑。
沈惠也是一笑,并不多纠结。
这事儿是好事儿。
苏景峰有点儿心情不大好,板着一张脸,苏老夫人看得心里不痛快,吃了饭就将人打发了。
等到苏景峰走了,苏老夫人这才关心苏博雅:“博雅,疼不疼?”
苏博雅有点儿不好意思,诺诺摇摇头:“不疼了。祖母别担心。”
苏老夫人看着苏博雅这样子,看着乌泱泱一大屋子人,环视一圈,心头就叹了一口气。
想了一想,又对苏博雅说道:“你多和你表哥一处,你们年岁相仿,读书也差不多。每日正好一处玩耍学习。”
沈春荣被教养得很好,进退知礼,又有自己的主见。
都说近墨者黑,近朱者赤,苏老夫人这样的心思,也是不可谓不明显。
苏酒卿也是这个意思,现在苏老夫人说出来,正合适。
苏博雅点了点头,认真应了。
不过随后又看一样阮玉兰:“我会带着表哥和表弟的,一定会尽心尽力招待。”
苏老夫人欲言又止,最后失笑:“嗯。正是这个意思。”
苏酒卿的心情,和苏老夫人是差不多。
苏博雅虽然懦弱一些,脾气软一些,可是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他很懂事,处处也都替他人着想。
这样的孩子,孝顺,乖巧。实在是叫人说不出什么重话来——这样好,偏偏却也不好。
其中却无法细细分辨说清楚。
用过晚饭,时辰也不早了,苏老夫人就叫各处都散了。
因沈惠怀孕,而且现在沈和箐和在这边,所以苏老夫人就做主让苏瑞锦也留在这边。
一是怕冲撞了沈惠,二个也是两个孩子一处玩耍正合适。
两个小丫头自然都跟着苏酒卿。
苏酒卿带着两个小丫头回去,让秋屏盯着二人洗澡换过衣裳后,就亲自哄她们睡觉。
哄睡着了,自己又去写了一篇字,这才觉得心情彻底平静下来。
苏酒卿盯着自己那一篇再工整不过的簪花小楷,忽然就是自嘲一笑。然后伸手就将之揉成了一团。
这簪花小楷,是后来替蒋容的母亲抄写佛经,替蒋家老夫人抄写佛经练出来的。
为了讨好这头上两重婆婆,她费了多少心思和功夫?
可最后……却是那样的下场。
苏酒卿用力按住胸口,感受着手掌底下的跳动,这才略略又平静了一些。
只是最后,到底忍不住,重新取了一只狼毫,微一凝神,落笔就是狂草。
足足写了两大篇,苏酒卿这才觉得好受了。
遂悻悻的丢了笔,长呼出一口气:“以后可别再看见蒋家人了。”
今日看见蒋旬,她几乎当时就想到了许多上辈子的事情,更是心中思绪也瞬间翻滚起来。
她不讨厌蒋旬,也不恨蒋旬,可是她讨厌所有蒋家人,也恨所有蒋家人。
所以,不愿意看见任何一个蒋家人。更不要再和蒋家有任何的交集。
一夜无梦,翌日醒来,苏酒卿只觉得神清气爽。
背上痕迹也有些消退迹象。
春月给苏酒卿上药,又是一阵心疼。
苏酒卿自己却不大在意。
等到热起来,陪着两个小丫头玩了一阵子,出了一身汗,才觉得难受。汗水涔涔的浸了伤,又麻又痒又微微刺疼,就像是背上爬了毛虫,总忍不住想挠想摸,怎么都是不自在。
苏酒卿正心浮气躁呢,苏博雅和沈春荣倒是结伴过来了。
沈春荣是过来给妹妹送点心的。
苏博雅则是脸色有些发红的递过来一样东西:“这是沈表哥和我一同去买的,听说很有效果。我试过了,的确很清凉舒适。”
苏酒卿伸手接过来,低头一看就抿唇笑了:“是玉露膏?”
玉露膏是和春堂出的一款药膏,消肿有奇效,更活血化瘀,味道还好闻,是好东西,都知道不说,更是被贵妇人们喜爱,可惜的是产量极少。
有钱也买不着。
苏酒卿上一辈子用过不少,自然也就知道里头的行情,所以就难免诧异看沈春荣一眼:“你们买的?”
按说是不可能买得到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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