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为全文第五章,先放在这里,稍后整理,《青鸿乱》百万字剧情已编剧完成,敬请期待!)
卧龙庄内浓烟障目,烈焰飘渺,火舌在竹林与屋宇间恣意穿梭,欲将万物化为虚无。
薛舒玄环顾四周,发觉江一燕已然消失在火中,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他身体上的寒冷开始加剧,犹如灵魂抽离肉体,与死亡促膝长谈。
他痛得握紧双拳,紧绷的神经令其愈攥愈紧,能够清楚的听到指骨刺入肌肤的声音,混杂在竹林的哔啵声中,好像源于地狱的华美乐章,演绎着乱世的死别与生离!
时间过得很慢,余光下意识的探寻身上战甲,然而串联战甲的绳索早已燃断,薛舒玄看到的是被热焰侵蚀后的皮肤,萎靡、焦黑……
他方才醒悟,原来火中根本没有手持离匣的孩童,亦没有密密麻麻的食腐幼虫,一切都源于自己内心的恐惧和不约而至的幻视与幻听,而冯道的目的正是引诱自己一步一步的走入火中,这切肤之痛绝非尸虫啃咬,应是烈焰焚烧之故。
他僵倒在滚烫的积水中,眼神麻木涣散,但仍有疑虑蠢蠢欲动,心下暗道:“这是老夫第几次横卧疆场?这满院的烈火定会将老夫化为飞灰,只是……只是老夫迟早葬身火海,冯道为何还要多此一举?不论如何,能将老夫的骨灰留在大梁沃土,也算是因果福报了,何况卧龙庄还是一处绝佳的阴宅!”
心念及此,薛舒玄会心一笑,但焦黑的肌肤却无法浮现任何表情,也感受不到丝毫疼痛,他在坦然的等待死亡,神智变得异常清晰。
忽而阴风大作,强大的涡流铺天盖地的将烈焰引开,向着八颗巨岩龙首集聚而去,火势潮退一般抹去了庄内的腌臜印记,刹那将阴宅焕然一新。
万点微尘随风鼓荡,仿佛挣扎着哀鸣,它们可有痛楚,可有知觉?卧龙庄内火起火灭,仅在瞬息之间,好似南柯一梦,像极了生命的涌来、逝去!
薛舒玄气息微弱,身上已是半肉半骨,全然不似人形,他忽而想起江一燕口中的“万事皆无常,有生必有灭”心下叹服:“原来冯道早有预谋,他知道卧龙庄水火不侵,是故引得老夫焚身于此,葬送在自家手中,想来可笑!冯道啊冯道,不愧为中原五绝之首,老夫败得心服口服!”
卧龙庄积叶成灰,在滚烫的水面上打着漩涡,薛舒玄怔怔得望着空中依稀漏下的星光,仍是合不上眼睛……
与卧龙峰百步之距的望魂崖间一片沸腾,朱友贞退下金盔,但见火势骤减,九重天刹那恢复了往日的死寂,他剑眉深锁,不解道:“何处刮来的妖风,这……这火怎么……怎么说退便退?”
张奕尘颤抖的拭去额头冷汗,谏言道:“神相再怎么高深莫测,还是个凡胎肉体,焉能不死?所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神策军不提着冯道狗头归朝,何以面圣?小人以为,只要寻来利矛铁索,以弓弩射之,不怕军士上不得卧龙峰,到时四下搜寻,定有所获……”
张奕尘话音未落,但见八颗龙首遽然张开了血盆大口,口中利齿森然,兀自挂着斑驳秽物,直欲撕裂苍穹,泻走天河!
山体随着墨龙的低吟开始了剧烈的震动,仿佛群山拦腰折断一般,未待众人反应,忽而阴风伴着烈焰由龙口中极速喷出,宛若殷红飘带,串联了九落孤峰。
火势伴着狂风,惊涛骇浪般袭面而来,朱友贞瞪大了双目,全然没有料到消失的烈火竟会由巨岩龙首中再次喷出,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口中大呼:“救……救我!”
他俊面煞白,已是豪无人色,自顾自的抱头蹲了下去,金盔脱手,随着山体的震动不慎滚落崖下。
张奕尘追随薛舒玄出生入死,什么阵仗没有见过,但如九重天这般诡异之所,亦是生平罕见,他虽是个贪生怕死之徒,但深知求生之道,是故离均王越近便越是安全,遂扑在朱友贞身侧,喝道:“保护王爷!”
众人惊惧之余仍是视死如归,忽见均王蜷缩于地,神策军立时回过神来,这是军人的使命,其以身为盾将朱友贞围在中心,竟是生生的挡住了滔天热焰。
巨大的喷射力虽然将众人推落深渊,但神策军仍是源源不断的立于均王身前,一人倒下便再补一人,即使浑身火起依然纹丝不动,仿佛一座座沉默的丰碑,守护着唯一的信仰!
朱友贞檀口微张,未敢抬头,耳旁尽是风声、吼声和战栗之声,他能清楚的感受到炙人的温度,吓得进气多于出气,浓烟从神策军的缝隙中挤将进来,直呛得朱友贞连连咳嗽。
张奕尘跟着朱友贞频喘粗气,感觉到胸中窒闷难当,仿佛有无形热浪欲冲破肌骨,爆体而亡,遂颤声道:“王……王爷切莫呼吸,烟气恐有余毒,而此地异常偏颇,千万莫要乱动,落崖焉有命在?”
一旁战马被火蛇吞没,于栈道间横冲直撞,将士躲闪不及,落崖者不可计数。八方神策军虽为铁血男儿,但在热焰的洗礼下岂有不痛之理?只听得将士的哀嚎与战马的嘶鸣络绎不绝,仿佛一曲追魂,带着悚然的余晖!
稍时,众皆倒地,朱友贞刻意避开将士的残尸缓缓起身,错愕的看着群峰堕入火海,竟是比卧龙庄的火势大上数倍之多,他的双眼被热浪熏得血红,不禁质问自己,“这……这究竟何故?”
眼看着浓烟与暮霭融为一体,火光也无法将其抹去,朱友贞听到了熟悉的乡音,想着来时每个将士望着自己的那双朴实的眼神,他痛心疾首,叹道:“为什么……为什么要将所有人的生死系于我手,本王何德何能?”
“王爷请看,烧焦的尸首火势不减反增,其战甲上必有异物!”张奕尘伸手在残尸表面摸索着,并将手指放到鼻端轻轻一嗅,只觉得一股浓厚的腐臭味充斥着鼻端,令其皱了皱眉头,“怎么可能……这……这是尸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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