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见着玄烛捂着嘴,跌跌撞撞地从院子里冲了出来。
“你怎么了?”
玄烛横了花月一眼,没有说话,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炙羽斜倚在门边,望着玄烛匆匆离去的背影,嘴角勾出一丝笑意。见到站在门口的花月,炙羽的笑容收了收,缓缓走到他的身旁,垂眸看着他。
花月虽已有四百来岁,可身形却如同人界十六七岁的男子。挺拔,却又略显单薄。
炙羽盯着他久久不语。
花月知自己虽是为了取素晖酿,将玄烛至于险境。
犹记当初,玄烛刚到凌天居之时,与两名雅山弟子相斗,竟然要燃了自己的生魂,与之一拼。
这次若不是炙羽及时赶到,还不知玄烛会做出怎样的举动。
他自是知道玄烛在炙羽心中的分量,他虽不悔,可此时,心中却涌出些许愧疚出来。
花月看了炙羽一眼,跪了下去。
“知错了?”
“知。”
“错在哪儿了?”
“九哥曾说过,无论何时何种情形,皆要护她周全。我没做到。”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花月没有说话。
炙羽望着他,神色没有一丝起伏:“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对吗?”
花月跪在地上,脊背挺直:“我知九哥想要护着她,她对九哥来说……不一样。可在我心中,我这一世,尊敬的,追随的,只有九哥一人。让我为了护她,弃九哥而不顾。我做不到。”
听到他这样说,炙羽的眉头微微蹙起,盯着他良久没有说话,最终叹了口气,在他肩上轻轻地拍了拍,说到:“辛苦了,回去吧。”
说罢,炙羽便转身进了屋子。
经过几日的修养,蝉风的气色好了许多。
每日玄烛都会推着他到院子里待上一会儿。
蝉风已经记不清楚有多少个日夜,他被困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密室中。除了偶尔来探望他的方善,他再听不到一丝别的声音。鼻子里,也皆是那黑水的恶臭味。刚开始,他闻着那恶臭还觉得恶心。可时日一长,竟也觉得麻木了。
这些天在凌天居修养,他虽看不见这里的景致。但闻着这清新的花草气息,吹着这徐徐清风,他亦能感受到,这里定是个难得的洞天福地。
玄烛每日都会给他烹制吃食,下午还会煮上一壶茶。
短短数日,他几乎已经忘了这一年的噩梦,只觉得那不过是一缕幻境罢了。
可转而一想,又担心,这几日才是幻境。
这几日,玄烛一直没有再去探望过炙羽。她虽心中记挂,但一想到那晚,双颊便像火烧一般,更是没有勇气再朝他的居所踏近一步。
而炙羽这几日,竟也像是没有想起她一般,未曾来过。
倒是问玉来得勤快,每日回去山下为他们采购一些新鲜的吃食,给他们送来。从她口中得知,这几日炙羽身体安好。昨日还兴致盎然地拉着问玉下了几盘棋。结果,自然是将问玉杀得片甲不留。闹得问玉现在说起,还有几分气恼。
玄烛掰着指头数着日子。
“第七日了……”
“什么第七日?”见玄烛发呆,问玉用蒲扇敲了敲她的脑袋。
玄烛回过神来转头望向她,突然就红了脸:“没什么。”
“让我来猜猜……”问玉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是不是你未见你的心上人儿已经有七日了?”
“你瞎说什么?”
蝉风原本靠在椅子上假寐,听到两个女儿家的话,轻声笑道:“我家念念有心上人了?是谁?”
“还不就是……”
玄烛赶忙捂住问玉的嘴,说到:“爹爹,你也跟着她胡闹!”
问玉扯开她的手:“你方才不是掰着指头数着,有几天没见着他了?”
“当然不是。”玄烛辩解道:“我不过是在想着,究竟什么时候出发。毕竟取了灵宝,才能将爹爹医好。”
“这样啊……”问玉一副失了兴趣的模样,有一搭没一搭地朝风炉扇着扇子。
风炉里,一小簇火焰随着她的扇子,摇摆着身姿。一股浓郁醇厚的茶香,从风炉上的陶壶里溢了出来。
问玉斟了三盏茶,自己捧起一碗放到嘴边吹了吹:“你问我呀,我知道。”
“你知道?”
“这几日九……先生正在准备呢,估摸着最迟后日便能启程了。”
玄烛点了点头,拿起一盏茶放到唇边吹了吹,待到温热,轻轻地递到蝉风嘴边。
蝉风就这她的手,将茶一口一口喝下,齿颊留香。
“九先生的茶,果然是好。”蝉风喃喃地说到。
“那是自然,九先生这个人可刁钻了,什么东西都要用最好的。”
蝉风点了点头:“念念你也喝,待到我好了,咱们离开后,怕是再也喝不到这么好的茶了。”
问玉有些疑惑地看了玄烛一眼。玄烛冲她摇了摇头,她便也不好开口询问,只是默默地喝着自己手中的茶。
三人沉默着将一壶茶喝完,问玉便起身告辞了。
玄烛将问玉送至院外后,方才折返。
“念念,你是不是心悦九先生?”
“我……”玄烛有一丝的犹豫。
“说实话。”蝉风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严肃。
在她的记忆中,因着娘亲的关系,爹爹从来都舍不得打她骂她,便是多说一句重话,也要心疼半天。他总是笑眯眯地,抱着她,给她说许多有趣的故事。
这般严肃的表情,竟是她第一次见。
玄烛迟疑了一会儿,承认道:“是。”
蝉风叹了口气。
这个答案,他早就猜到了,可现下从玄烛口中听到,竟还是有一丝的失望。
“九先生他……不是一般人。他既能教你修行,又能生我骨肉,他究竟是谁?”
“他是神界之人。”
“神界之人!”听到玄烛回答,蝉风十分激动,差点从椅子上摔落下去:“你——他知道你与我是皎兽了?”
“知道。”
“你——”蝉风气得浑身发抖:“你真是——”
“爹爹,我相信他。”
“你相信他?当初乐山不也是看上去万分可靠,可最后却害得我们父女分离?当初你娘为何惨死?还不是她那个自称比亲姐妹还亲的手帕交出卖?”
“念念啊……这世上,除了我们自己,谁都不能相信。是爹爹对不起你,让你生而为皎兽。这便注定了我们这辈子,不能相信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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