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月曲 第一百三十三章 旧事

    玄烛嘴角抽了抽，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炙羽一把将她牵了过来，朝词柠看了一眼：“走了。”

    说罢，便揽着玄烛纵身而起，朝上飞去，抱着她遁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玄烛靠在他的胸膛上朝下看去，熟悉的气息让她心安，而小屋散发出的那一点光亮，也越来越小，最后被吞没在了黑暗之中。

    “柠姐姐真的是你祖母？”

    “你还叫她柠姐姐？”

    玄烛怔了一下。这几日她都这般唤词柠，炙羽这么一问，她反倒是不知该如何开口唤她了：“那我唤她什么？”

    炙羽玩味地朝玄烛一笑：“当然是唤她祖母。”

    “祖母？”玄烛呢喃道。

    炙羽轻笑出声：“现在不要叫，待下次见着她时再叫，她会给你礼物的。”

    玄烛意识到，炙羽所说的，是嫁娶之后，新妇见夫家长辈之时，长辈会赠以礼物给新妇。

    玄烛双颊微红：“我才不要礼物。”

    “原来即便没有礼物，你也心甘情愿嫁予我啊……”炙羽意味深长地说到。

    “你——”玄烛知道这人私底下无赖得狠，无论自己如何与他争辩，最终都会被他吃得死死地，便换了话题，问到：“为何你的祖母会在这里？”

    “那时我祖母已有身孕，可我祖父却料见自己命不久矣。我祖母本是凡人，当时并无修为在身。可若我祖父仙逝，便无人照料我的父亲。于是我祖父将我祖母带到了这里。这混沌海中，有一处血珊瑚。在血珊瑚之中修行，可事半功倍，比往常修行块上百倍。加之这里灵气充沛精纯，祖母在此处修行了百日后，已经足以登仙。”

    “凡人登仙后，虽然会增长生命，可比起神魔来说，他们的生命还是十分短暂，不过弹指一挥间的两三百年时光罢了。而在混沌海中，所有的生灵都可以拥有无尽的生命。于是，我祖母修行之后，祖父便将她安顿在混沌海中。”

    “后来我父亲出生，祖父在见了我父亲一眼之后便仙逝了。祖父是司四时之序的神，他仙逝定会造成六界大乱。而我祖母虽然修行有成，可终究不过是个凡人。于是便带着我父亲一直在混沌海中生活，直至我父亲成年。”

    炙羽语气平淡，似乎是在讲述一个与他无关的故事一般。

    “那你的父母呢？”

    “我母亲是神界女子，我父亲在我出生之时便去世了。他去世之前，将怀有身孕的母亲，送到了祖母这里。母亲将我生下后，与祖母一同照料我。后来我成年了，出了混沌海司北方大地与四时之序。而我母亲在我离开后，便自尽随我父亲去了。”

    听到炙羽的话，玄烛心生悲切。

    高高在上的神又如何，天道之表又如何？即便是众生仰望，可一人孤独地站在六界之巅，谁能体会他们的孤独？

    见玄烛沉默不语，炙羽问到：“在想什么？”

    玄烛回过神来，冲他笑了笑，回答道：“没什么。只是觉得世事无常，即便像你祖父与父亲那般厉害的人，也会逝去，也无法常伴家人左右。”

    玄烛伸手环住炙羽的腰，用力抱了抱：“不过我们一定会好好的，到时候，我们便带着孩子，走遍六界山川。”

    炙羽笑着揉了揉她的额发：“原来，你这般想要和我生孩子啊。”

    玄烛红了脸，嗔道：“能不能好好说话。”

    炙羽笑笑，没做回答。

    不一会儿，二人便落在了混沌海一层。

    炙羽手中捻了个决，那只火红的小雀再次出现，发出耀眼的光芒，将二人周边百丈的之内照亮。

    “我们不出去吗？”

    “你记得方才我与你说过，我祖母本是凡人，后来在血珊瑚之中修行，百日便登了仙吗？”

    玄烛点了点头。

    “我原本带你来，也是想让你在血珊瑚中修行十日。你是皎兽之体，若是能在血珊瑚中修行，定会比我祖母快上不止千倍。”

    “你带我来便是为了这个？”

    “是。只是现下耽误了太多的时间，我们不能耽搁了。我现在带你去血珊瑚之地看看，下次你便可以自己前来了。”

    “为何不能下次你带我来？”

    炙羽笑道：“我哪有那么多闲情天天陪着你瞎跑？”

    玄烛撇了撇嘴，却也不好说什么，任由着他握住手，跟着他走去。

    血珊瑚之地藏匿在混沌海神魔两界的交汇处。这里有大片的海藻，远远望去，墨绿的海藻黑压压的一片。

    玄烛四处望了望：“这里什么都没有。”

    炙羽浅笑不语，牵着玄烛朝那一片海藻走去。

    直至走到那片海藻面前，炙羽也未曾停下脚步。那些海藻矮的也有一丈来高，玄烛原本想伸手拨开，可指尖刚触到海藻，被她触碰的地方，却突然消失了。

    玄烛赶忙收回手，再度向那海藻看去。

    浓绿如墨的海藻，却似乎什么也没发生一般，在海水中轻轻摇曳。

    “这……”

    “这是混沌海中的迷幻之术。你随我来，小心些。”

    “好。”

    进入到那片海藻之中后，玄烛几乎被铺天盖地的海藻淹没。虽然她所触之处，海藻便会消失。可瞬间，又会出现，遮蔽她的视线。

    玄烛尝试催动灵气，驱散这些迷障。可她越是驱散，那些海藻涨势越高。

    玄烛有些泄气。可炙羽却如同见不到这些海藻一般，领着她一路朝前。

    “你见不着这些海藻吗？”

    “嗯。这些迷幻之术对我不管用。”

    “为何？”

    炙羽笑道：“因为，我是我。”

    “……”玄烛剜了他一眼，不想再说。

    “其实若是想要破这迷障，很简单。”

    “如何破？”

    “混沌海之中有一种鱼，叫笨笨鱼。”

    “笨笨鱼？这名字很奇怪。”

    “嗯，我祖母取的。这名字虽然奇怪，但很贴切。这鱼的确很笨。你莫看混沌海如此平静，实际上暗藏凶险，海下有暗流。这笨笨鱼，会朝着北方一直游，可当它游到混沌海的最北端时，便会被暗流冲回南边。如此往返，从未停歇。”

    “那到的确是挺笨的。”

    “方才我们进来的地方，是血珊瑚之地的最南端。”

    玄烛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说，捉一只笨笨鱼，让它带路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