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楚航闻言竟是朝他勾唇一笑,“谨言,你可不要言之尚早,到时候我们几个究竟谁疯,还不一定呢。”
祁谨言听了郑楚航这话不禁默然一瞬。
他在那里垂眸沉思一会儿,终是妥协的说道:“算了,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份儿上,那你就看着办吧。”
“不过,到时候你要真玩脱了可千万不要来找我,你知道的,我本来就忙,可是没那个精力陪你去闹。”
郑楚航挑眉,看向他,饶有兴致的在那里保证,“你放心,我不会来找你。”
“这一次,我绝对会让那个人哭着喊着的给我滚出京城。”
祁谨言对郑楚航这番话倒是不置可否。
只是,他没想到,很快郑楚航这人居然就对那张臣再次采取了行动。
张臣这边,还正为着自己像大海捞鱼一样投出去的求职信而没有半点回音,正感到着急呢,却不料,就在这时,一家刚成立不久的风投公司竟然朝他抛过来了橄榄枝。
张臣顿时大喜过望,他脑子里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要把这个好消息,说给任若溪一起分享。
然而,他一想到任若溪最近和自己的关系,便免不了的有些纠结犹豫。
但是,他转过头来一想,只要他先在这家风投公司里站稳了脚跟,到时候他再找找机会把任若溪一起拉进来,他对她这样的相帮,再加上之前那一次“救命”的情谊,难道他还怕她不会对他感激涕零?
张臣一想到这里,便忍不住弯了弯唇角,无声地轻笑了笑。
只是他这样的一笑,本应该给人的是清风朗月般的舒适,但不知为何,这会儿却是带上了一种无端端的阴沉。
张臣在这家风投公司里面,差不多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才在这里初初站稳脚跟,而这时的九寒,则早已和任若溪告了别,联系了秦骁,还有许家人准备一起回c省。
只不过,在他们走之前,秦家老爷子竟是跟着秦骁一起跑到了许家那边去凑热闹。
许家院子里,这会儿秦家老爷子正站在那里看着九寒感叹,“真是想不到啊,咱们眼前的这些个小丫头,这么快居然就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了。看来这些年,我们呐,真是老了!就咱们几家这几笔账,本来我还以为……”
宁家二女的后代,他若一直苦等不到,那怕是在含笑九泉之后,也根本无颜去见自家那老婆子。
可是,偏生就他底下那些儿女们,竟是全都动过这类的歪心思,说是跟许家联姻,还不如搭上陈家那一条线。
当然,后面的这些话,秦家老爷子只是刚起了个头,便尽数的咽进了自己肚子里。
他这时正眸光复杂的看着许家那两位看似瘦弱但实则其中仍有硬骨的老友,不由得暗自感叹一声。
按理来说,最开始的时候,是秦家老爷子第一个告诉他们这个消息,但是谁曾想,尽管如此,许家老奶奶对秦家老爷子仍旧没有什么太好的脸色。
毕竟,他之前未曾说出口的那些话,许家老奶奶在这种清醒的时候,终归是能猜到几分。
如今他们许家多年势微,哼,她难道竟是也怨不得这一个个的老友们差点儿就要忘记自己当年的承诺。
最终,秦老爷子倒是腆着一张老脸,在那里和此刻正坐在轮椅上的许家老爷子商量了几句,粗略表达了一下自己也想跟着他们去c省的意愿。
许家老爷子听了他这番言辞,倒是没立即回答他的话,而是把目光看向了九寒和秦骁他们那边。
毫无疑问的,秦老爷子要跟他们一起,他们不可能拒绝。
而这会儿,九寒和秦骁两人除了要负责妥善安排好他们这一行老人家出行的要求以外,也不忘跟c省那边准备接洽的人即刻沟通。
尤其是,当远在c省的许家伯父和陆父陆母知道这一事情真相的时候,不免都坐不住了。
他们干脆齐齐的约定好,大家一起在c省的机场那里碰面。
直到许家伯父和陆父陆母妥善的安排好了c省的一切之后,这才殷切的在那里等待起即将出现的许家人来。
当然,趁着这个空隙,陆父陆母也没忘跟许家人聊聊。
他们许家所来的这一行人当中,陆父陆母只见过许家伯父,于是,他们搓了搓手掌,咽了口唾沫,这才有些做梦般的恍惚感在那里问,“那个……咳,许大哥,你说我们这边得到的消息确切吗?万一这当中有个什么差错……”
许家人这会儿正站在陆父陆母的另一边,他们一听陆父这样开口说话,心里不免在那里暗叹,还好,这些人和他们一样,都是非常激动的。
不过,许家伯父即使内心正泛着一阵激荡,但他那张严肃的表情却仍然是相当具有稳重性。
他在那里皱眉宽慰:“兄弟,你放心,这是从京城那边传回来的消息,十之**都错不了。”
“我也着实没想到,咱们两家竟然还有这样的缘分!”
话说到这里,许家伯父竟无端端的又叹了一声。
毕竟,想当年,他们许家找了那么久的人,结果未曾想居然这人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
更何况,他们所找到的这人不是别人,而是打从他发配到c省以来便一直跟他交好的陆家。
陆父陆母现在这时的心情,又何尝不是复杂。
毕竟,他们打从一开始也没想过,自己家背后所隐藏的身世,竟然会跟京城的那些高门大户扯上关系。
陆父陆母想到这里,不禁互相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一下彼此担忧的心思。
然后,他们便怀着这样忐忑的心情,继续在这里等待接机。
好在,九寒他们一行人并没让他们等太久。
在机场的一片嘈杂声中,他们很快就见到了彼此想要见到的人。
许家伯父站在那里,几乎是一眼便在这当中看见了自己那正被秦家小子所搀扶着的母亲。
“妈,你还真的是亲自过来了!”许家伯父这会儿赶忙凑上前去,好不容易从秦骁的身边挤出来了丁点儿位置。
而在这之后,他一抬眸,竟是又看到了已经年老的秦家主秦老爷子,便不由得稍稍一愣。
在略微的迟疑片刻后,许家伯父才在那里声音沉沉的唤道:“秦叔,你也过来了?”
秦老爷子这会儿正身姿健朗的站在他们身边,只微敛着眉眼,模样颇为沉稳的“嗯”了一声。
然后,又在这之后跟着赶紧补了一句,“跟来看看。”
而这时,许家伯父在这里大致的向几个长辈问完好之后,九寒也已经朝自家父母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这次跟着他们一起过来的长辈。
一位是秦家的秦老爷子,另一位,则是许家的奶奶。
而由于许家老爷子身体缘故,他这一次很遗憾的并没有跟过来。
陆父陆母到底是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
他们在忐忑着心情向许家奶奶和秦家老爷子问完好之后,整个人几乎都是僵在了那里。
倒是许家伯母这时站出来,一脸微笑的看出来了他们在机场里谈话的不妥,干脆主动提议,说是先把他们这两位长辈一同接到许家去歇息。
本来,这时的陆父陆母一听说他们要把两位长辈接到许家,齐齐松一口气的同时,心里又不免有丁点失落。
但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着的许家老奶奶竟在这会儿开口了。
她说:“现在时间还早,要不你们都跟着一起?”
她这话一出,在场的人当中几乎没谁能拒绝。
于是,就这样他们一群人堪称浩浩荡荡的往许家走去。
“奶奶。”许家的许荣瀚,难得趁着这样的时机回来见家中长辈们一趟。
他一见着人,倒是在沉稳的眉眼里,稍稍流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来。
许家老奶奶也许久没有见到自家孙子了,她在那里轻拍了拍她的手,同样对他唤了一声,“荣瀚。”
许家伯母见到这样的一幕,忍不住有些心酸,但她身旁的许家伯父却是轻拍了拍她的肩以示宽慰。
而这时,九寒则是开口对许家老奶奶说道:“许奶奶,这位就是我父亲,陆远志。这位是我母亲任芳梅。”
陆父陆母这时候在经过九寒的一番正式介绍之后,再面对从京城来的这两位长辈,仍是有一阵的慌乱无措。
陆父还好,到底是个男人,尽管心中有波澜,但至少他的面上则表现得更为沉稳镇定一些。
倒是许家老奶奶在打从看到陆父之后,便忍不住轻声在那里一边抹泪,一边呢喃,“像啊,像啊,真是像啊!”
“难怪我在见着九寒丫头之后会觉得她是早些年兰儿的翻版。却是在一见到孩子你之后,竟然才发现,你这长相该是有七分随母,三分随父啊!”
“当年,都怪我!都怪我!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要是能早点找到你们,这一切怕是都不一样了!”
不得不说许家老奶奶这时嘴里所说出来的一些话,陆父陆母除了只能迷茫着眼神外,便压根儿就听不懂。
好在,他们在场的其余人都是知道内情的。
突然之间,他们眼见自家的长辈一下就愧疚成这个样子,除了齐齐低头默默无语以外,就只能轻拍着老人家的肩,给予她无声地宽慰。
这时,倒是能在一旁插话的除了秦家老爷子,也不作他人想。
他站在这里,正背负着一双手,在那儿沉声出口道:“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后人能找到就好。”
“你也不必太自责,毕竟,你已经在他们背后,默默无闻的做了这么多。”
秦家老爷子的话,好似在这会儿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反倒是乍然之间激起了许家老奶奶的一阵心急。
她端坐在那里抹着泪开口:“寒丫头,对了,徐永芬呢?”
“徐永芬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呢?她在哪儿?我要尽快过去找她!我可是要好好问问她,当年,她做了那么多事!难道就真的不觉得愧对我们宁家!”
许家老奶奶突然在这里咬牙切齿所说的一番话,倒是让陆父陆母在一旁尴尬的对这京城里来的老太太有了另外一番认知。
不过,九寒倒也是趁着自家父母迷茫这时,把他们拉到一旁将早些年的事情原委全都一五一十的给他们说了,然后,便在那里等待着他们的反应。
果然,一会儿之后,九寒率先等来的是他们的一阵沉默不语。
半晌之后,陆远志却是在那里终是神色复杂的叹了口气,说道:“其实你奶奶……不,徐永芬……她,告诉我并非她亲生子这件事情之前,我在每天晚上的夜里又何尝没有想过,我和那些陆姓兄弟,大家都是亲生的,她为什么就独独这样对我?”
“小的时候,我或许还能用打是亲,骂是爱来宽慰自己。但直到我稍微懂事了,现在想来,便是从那时起,就有周围的邻居开始对我指指点点。”
许家老奶奶听完陆远志的这番话之后,她的愧疚心则不由得更加的重了。
她在那里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之后,便不由开口道:“那你当时怎么就不多问问你父亲?”
“他当初又为什么会选择跟徐永芬那个女人在一起?”
许家老奶奶这时候免不得心绪复杂,但却又不忍当着这些孩子的面,去刻意拿那些不好听的话来形容陆建国。
几番思量之下,她终是决定将自己快要冒在喉咙里的话,又重新给憋了回去。
眼看这时已经快要中午,许家伯母索性拉了陆母一起来张罗他们今天的这顿饭。
两个女人在互相帮忙之间,关系倒是亲近了不少。
而在他们用完这顿午餐之后,原本互相有着隔阂的感情,在这时总算是有了点沟通的桥梁。
许家老奶奶在饭桌上不忘问了一下陆家人最近的近况。
她在得知九寒他们一家哪怕是在c省,日子也过得不错之后,总算是不自觉地松下一口气。
而这会儿,同样的,秦家老爷子看向九寒的目光也不由变得越发的满意起来。
他们在吃完饭后,陆父陆母因为许家人的热情挽留,倒是在这里又继续多留了一阵。
这期间,他们除了彼此关心,还互相商量了一下,就在明天他们决定一同前往陆家村,一起去找徐永芬探寻当年的真相。
匆忙的一天很快过去,等到陆父陆母和九寒一起回到紫云岭的时候,他们这里所发生的事,自然也毫无保留的跟家中的另外两位长辈说了。
江家奶奶和余振这会儿见到九寒还来不及欣喜,好好地心情竟是一下就被这种让人难以置信的事实给直接取代。
尤其是江家奶奶,她愣是对陆父的身世消化了好一阵,才在那里不确定的说道:“弄了半天,我以为这么多年你们陆家人一直把这日子过得明白着呢。”
“但是远志你真的不知道吗?当年,就那徐永芬并没有嫁给你父亲,而是嫁给了同村的一个屠夫。后来不知怎么的,那屠夫死了,然后村里的人就见着你父亲和徐永芬那个女人在一起了。”
“什么?”
几乎是江家奶奶这话音一落,九寒一家人便齐齐惊讶的开口。
只不过,九寒还好,她在早前听许家奶奶讲他爷爷当年的故事的时候,就已经有过心里准备。
但陆父陆母却差不多是实实在在的没有想过,徐永芬这女人在跟着他们爷爷之前,还的的确确的嫁过一回人。
而且看这样子,差不多村里只要上了一定年纪的人,应该都知情。
只是后来,他们或许是见着陆建国那人愿意担这顶“绿帽子”之后,也没人敢在他们一家人面前胡乱的嚼舌根多说。
陆父陆母在仔细地消化完这个消息之后,便不禁又齐齐的对视了一眼,然后问江家奶奶:“除了这个,那您还知道什么事情吗?”
可以说,当年陆家爷爷的这些事,已经完全的激发出来了陆父陆母的好奇心。
无一例外的,九寒也开始端正着身体,在那儿认真的听着。
而反观一旁的余振,则仿佛早有所料一般,在那里稳坐不动。
江家奶奶听了他们的话,不禁诧异的看向他们一眼,然后这才继续纳闷儿道:“我已经老了,这当中很多的细节,已经记不清楚了。只不过,这毕竟是你们陆家的家事,我一直都还当你们自己清楚。搞了个半天,这种事,周围人竟都没谁跟你说?”
陆父在一旁听得抿唇不语,而九寒则是在那里不忘追问,“这样说来,我爸他们家头顶上的那几个哥哥,应该就是当年那屠夫的孩子了?”
江家奶奶听到九寒这话,不免迟疑一瞬,看了看她,然后又看了看她父亲,摇着头回答:“这个,我还真就不清楚。”
“毕竟,你们也清楚,我们家住的村东头离村北那边远着呢。”
“我能知道这样的消息,都还是当年那些爱嚼舌根的婆娘们,成天的跑到我跟前说的。就我自己,忙农活都还来不及,又哪里还有心情去管这些。”
江家奶奶对于九寒的这番话虽然没有明说,但其实九寒通过她和许家奶奶那边的口径,俨然已经判断出来她爸所谓的那些兄弟则很有可能是当年那位屠夫的儿子。
不过,现在,他们这里有一个最为疑惑的关键点,恐怕就是当年为什么他爷爷会答应跟徐永芬在一起,甚至是为此,都不怕遭到别人暗地里的诟病。
眼下,九寒对当年他爷爷的想法,心里只有一个隐隐的猜测。
只是在确凿的证据没有拿出来之前,她也并不好当着长辈的面,就贸然开口。
而这会儿,余振则是目光颇为认真的看了九寒一眼,说道:“许家这么多年来的心愿即将一了,牵涉其中的人总算是能松口气。”
“这段血脉亲情,无论如何,你们日后好生珍惜。在遭逢大苦大难之后,许家必有福气。”
九寒对他师傅所说的这一句话,不置可否。
只是这一天晚上,他们这一行当中的大多数人该失眠的,还是失眠了。
等到第二天一早,陆父陆母几乎是迫不及待的用完早餐,就去许家登门。
九寒跟在他们身后,两方人马在这会儿直接碰面。
为了能了解清当年的真相,许家伯父和许荣瀚这两位身有公职的人,都向上面请了好几天假。
他们这一行人虽然是从上午便出发,但等到真正到达陆家村的时候,已经快是下午的时候了。
与此同时,陆家老二的家里,徐永芬正一个人在那里一边谩骂,一边哀嚎。
“这些没用的蠢东西,真是伺候人伺候这么多年了,都伺候不出来一个经验。”
“不知道我这腿伤了不能走路吗?这人都全部跑出去了,留我一个人在这里算怎么回事儿?”
徐永芬一边神色不明的说着,一边紧咬着牙关,动手用力地锤了锤自己的腿。
然后,她再用力咬牙,愣是艰难的一个人下了床,企图去倒个尿罐。
她一边捏着鼻子,一边手扶着这破旧老宅子里的各种柜门桌椅走路。
正当她要迈出这个房门槛儿的时候,却是突然听见自家窗外有人在那里叫,“徐永芬,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你给我出来!”
“哐当!”一声,徐永芬的手一个没拿稳,这令人恶心的玩意儿竟是直接掉地上了。
徐永芬当即便阴沉着一张脸,暗骂了一声,“晦气!”
然后,正当她想要试图手扶着周围,一步步地原路返回的时候,竟是发现,那尖锐得不饶人的声音几乎是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没来由的,徐永芬整个人在那里打了个哆嗦,仿佛猛然之间感觉到陆家村的气温骤降。
她隐隐的自己的唇瓣似是也在跟着颤抖,然后,她站在那里兀自缓了好一会儿后,便又开始骂道:“狗娘养的!”
“这都多少年了,居然还能听到那个女人的声音!”
“遮盖不是我太老了,出现幻觉了吧?”
“不行不行,得赶紧想办法叫老二和老三他们回来。”
殊不知,就在徐永芬着急得到处在家里边儿打电话找人的时候,九寒他们一行人已经浩浩荡荡的朝着他们陆家所在的这边走了过来。
当时,他们刚迈进这个破旧的院子的时候,许家老奶奶当即便红了一双眼,根本就不敢相信,就她眼前这样的环境,竟然是自家妹妹的儿子住了快要有小半辈子的地方!
伴随着许家老奶奶的愧疚心一加重,她几乎对徐永芬那个女人已经完全没有了半点好脸色。
然后,她便由自家的几个晚辈互相搀着,然后手拄着拐杖,姿态凌然的到了徐永芬的这个院子。
却不想,她一进来,徐永芬那个女人竟然就在院子里冲她吼道:“吵吵吵!你有本事你吵什么吵?”
最开始的时候,徐永芬给自家的儿子女儿打完电话,只以为这会儿上门来没事找事的人,不过就是一些街坊邻居。
但碍于她对这样一道声音的熟悉,心中却隐隐总是有一点忐忑的情绪。
她想了想,终是抿唇决定把自己躲到他们屋里那扇窗的背后观看。
而她这一看,那可不得了!
果然,就是那个女人!
不,应该不是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她当年已经死了,她怎么可能突然之间还魂?
她唯一能用来解释的,那便是这个女人是她的亲姐姐!当年,京城许家的人……这,这是终于找上门了!
这时的徐永芬正被外面的一群人给吓得腿软,身子也软。
但她愣是像一个纸老虎一样,这会儿正强撑着在屋里躲着和人对骂。
“你什么人哪?哼,真是不知道还有没有一点教养了!上门拜访,不懂规矩不说,居然还一口一口的叫着别人家主人的名字,居然这么嚣张!”
“徐永芬!你个女人!你敢不敢,敢不敢出来今天和我这个老太婆对质?”
“对,没错!就是我!当年的宁玥时隔多年,可终于费尽千辛万苦的找到你了!”
“徐永芬,你给我开门,你给我老实说,当年,你到底是怎样从那乱军首领里面逃出去的!你到底又是怎样强逼着我妹妹和陆建国分开,硬生生的将你这里的一切冠上他们陆家的名的?”
可以说,许家老奶奶和徐永芬两个女人这面还没正式的见上,架就已经开始掐上了。
不过,对于这个话题,徐永芬或许是自知理亏,在她背后的援军没有到达之前,她才没有那么傻的跟这死老婆子把当年的事情全都给老老实实的交代了。
这会儿她的心情可谓是又气又怒,这婆娘她不好再开口骂,思来想去,当即便转移了一下战场。
于是,很快的,在场的众人只听得待在那屋里的徐永芬正在那儿扯着嗓子对九寒他们一家人骂,“好啊你,你个陆远志!我辛辛苦苦养你这么多年,果然是养出来一头白眼儿狼了!”
“就你这样的,也亏得我早早的把你看明白,把你们一家给单独踢了出去!不然的话,这今后日子到底要怎么过,哎哟喂,那才是真叫人说不清楚呢。”
“还有啊,就你们家里那赔钱货,依我看,也就你们两口子肯把她捧在手心里当个宝!但是,陆远志,你知道吗?就是她,这么个臭玩意儿,可是生生害得我们一家离的离,散的散!”
“陆远志,你究竟认真想过没有?咱们家之所以会从你父亲去世那一年开始就遭逢这么多,这一切啊,可都是你那捧在手心里的赔钱货给作的!你要是……”
“徐永芬!念在你养我父亲好歹这么多年的份儿上,我现在暂且尊称你一声奶奶!”
未等徐永芬把后面更为难听的话骂出来,九寒干脆就眯着眼,在这时冷着神色,半路截胡。
不过,很快的,她又抿唇在那里说道:“不过,我却是认为就凭你这样的人品,也着实是不配当我奶奶。”
“你在这里口口口声声的指责着我,指责着我父母的同时,真是不知道你又有没有想过就你家的那几位好儿子好女儿,你又是把他们好生生的交出来了个什么样子?”
“哪一个不是自私自利?何曾真心对过你?”
“你……”徐永芬在屋里,竟是被九寒这半大的黄毛丫头给堵得险些没有话说。
她在窗户那里不禁瞪着眼神,狠狠的看向陆九寒。
秦老爷子站在一旁,听到从屋里那女人嘴里所传来那些粗鄙对话,不禁有些头疼的扶额。
他在那里模样严肃的站着身子,颇为有些大义凛然的对徐永芬说话道:“争吵并不是能解决一切问题的办法,你在指责他人的同时,难道就没有想过你的所作所为可又是对的?”
“徐家大妹子,我们今天这一行人可谓是诚心拜访,既然我们来都来了,那不妨就由你来给我们开一下门。”
不得不说,他们这一行人里,徐永芬也就把秦家老爷子嘴里所说的话,听得舒服。
可是偏偏,就是这个人,正是她所最不能惹。
没有办法,徐永芬到底只能撇着嘴,冷着个神色,想办法慢慢地摸索过去给他们开门。
然而,却是当她真正见到他们这一行人的时候,她认真打量着宁玥,宁玥也认真打量着她。
紧接着,在一瞬之后,他们便互看不顺眼的齐齐冷哼一声。
许家老奶奶在仔细打量完徐永芬之后,她的面色所显露出来的是一种说不出来的畅快。
而徐永芬在看完许家老奶奶的那一番做派之后,则是红着眼睛的嫉妒!
她嫉妒她,哪怕是到了老了也嫉妒!
只因为,她们两个既然同为女人,那为什么上天偏偏独独疼爱她。
也不过就是会投胎了一点,竟然就让这些高门大户里的贵妇夫人们,一个个的即使到了老了,也如此的气质出众。
她们两个女人这会儿是在保持着沉默,但一路跟过来的许家人在莫名遭受了早前的这个老太婆的一通气之后,到了见面,自然也跟着的相邀找茬儿。
这时突然开口的不是别人,正是许家伯母。
她站在自家丈夫身边,一边轻挽着他的手,一边在那里捏着鼻子,然后皱眉说道:“你们有没有闻到这里面有什么味儿啊?感觉还挺浓的,甚至还有点让人犯恶心。”
许家伯母这话一出,徐永芬的眉头不禁当即一跳,自然是明白她话里所说的这是什么。
不过,到底她没那个勇气承认,在他们这群人来之前,她自个儿待在家里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她只能故意凶着个脸,在那里语气不善的对他们说道:“哼,你们这群城里人,就是娇生惯养!”
“农村什么味儿难道你们这一个个的在乡下长大过的还不清楚吗?”
“要是嫌我这里待着不舒服,你们大可直接出去,用不着……”
“不用再恼羞成怒了,徐永芬。”在这时,大家竟没想到许家老奶奶硬是主动打断了她那口中未说完的话。
“就你这脾气,我还不清楚吗?”
“刚才我儿媳妇儿所闻到的这个,压根儿就不是什么乡下的味道,而是你徐永芬一不小心打翻自家的尿罐了吧?”
顿时,徐永芬听了她这话,立马就拍桌而起,一下子便凶狠着眼神在那里说道:“你少在那里跟我胡说八道!”
“我怎么可能做得出这样的蠢事。”
然而,她着急掩饰的心情,无外乎已经表明了一切,只是在场的众人,或多或少的碍于自己脸上的面子没有立马戳穿罢了。
徐永芬这时的脸色不禁红了白,白了又红。
一时之间,真是精彩纷呈,霎是好看。
不过,恰在这时,所幸徐永芬家里的老二和老三都已经在接到她传来的消息之后,及时赶到了。
这段时日,兴许是陆家二婶正要闹着和陆家二叔离婚,他俨然整个人身上的戾气,总算已经收敛了些。
这会儿,他们所见到的陆家二叔竟然是一个穿着规规矩矩的工人。
陆远明这时正模样疲惫的在徐永芬面前坐下,而陆远芳一家,则是在那里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态度来的。
徐永芬这会儿见着他们,简直跟见到了救星一样。
她在那里十分热情的拉着自家小女儿,一上来就想和她仔细唠叨唠叨当年他们那所谓的父亲陆建国,究竟是如何对不起他们这么一大家子人。
若是换了往常,陆远芳对她母亲的这些话,可能还有耐心听,但今天不一样,她总觉得自己这一进门来就闻到一股说不出的酸臭。
没等徐永芬率先开口,她自己已经十分疑惑的在那里问:“妈,咱们家这屋里边儿是什么味儿啊?”
“怎么味道这么重?”陆远芳说着,还一边像是为了确定什么一般,在那里用鼻子好好嗅了嗅。
而她这一嗅,差点儿没把自己弄成一个恶心干呕。
于是,她在短时间内想明白这一切很有可能的缘由之后,到嘴边的话,几乎是立马就住了嘴,赶紧拉着他妈过去洗漱。
对于陆远芳的这种举动,九寒他们这一行人自然是无声地赞同的。
不过这会儿,在徐永芬走了之后,他们这边倒是一致性的保持了静默。
反倒是陆远明在见了他们这一大堆人之后,紧皱着眉头,心里不高兴的同时,又有些好奇。
当即,他在那里思索一瞬,也就把自己的目光对准了他们原先的老四一家。
他在那里冷笑着沉声问:“陆远志,你这是什么意思?”
“突然之间带这么一群人上门来,是为了挑衅?”
陆父在见了徐永芬那样一副姿态之后,这时候的心情正有些复杂难言。
他这会儿本不欲开口说话,但是却不曾想这里有他昔日的二哥竟在这里主动挑事。
陆父眉眼间有些许疲惫。
不过,他这会儿倒是很有礼貌的在回答他的话,“远明,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今天我来,只是想要了解一下当年某些事情的真相。不过,却没想到……”
陆父后面的没想到什么,在场的人,可能除了陆远明猜不出来,九寒这边的人却是心里都十分明白。
他能没想到什么?
没想到的无外乎于自己的养母这么久不见,她身上的这些毛病,非但没见得有半点好转,竟还是一如当年一般不讲理得厉害。
陆父为了维持他们大家来一趟的这所谓的表面的平和,没有特意开口说,但却是不妨碍他们这边的人都懂。
尤其是许家老奶奶,她见着这个样子的陆父便忍不住心疼。
倒是在她眼前的,即使是徐永芬的亲人,可也终究不过一个晚辈。
她这会儿,并不好贸然用一个长辈的身份去对他开口。
但是,他们都没想到的是,陆远明在一听说陆远志想要专程来他这里了解所谓的真相之后,便不由得双腿有些打颤,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
九寒见着这样的二叔,不由心下觉得有些奇怪。
她蹙眉,继续耐心观察,却是并没再开口。
陆远明好似从陆远志的那番话里犹疑了好一阵之后,这才不确定的看向他问道:“我们这里不是都和你分家这么多年了?你有什么事情的真相,是非得在我们这里来了解清楚的?”
“如果你是为了你的身世,在这之前,我不是已经跟我的那个侄女儿说的很清楚了吗?当年,你妈,你亲生母亲,就是破坏父亲和我妈在一起的小三儿!”
“如果这一切要是没有她的存在的话,我们一家……”
“啪!”
未等陆远明兀自把这番话说完,在一旁老早就听不下去了的许家老奶奶竟是愣生生的就这样对他动了手。
当即,陆远明惊讶一瞬,忍不住抬手捂了捂自己那已经开始变红的脸,然后,立马恼怒道:“老太婆,你敢打我,活腻了吗?”
谁料,就在他这话一出口之后,许家老奶奶竟是立马就“呸”了他一声,在那儿同样睁着眸子,怒声道:“混账,我打的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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