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把这两份东西拿到你二叔公和三叔公那儿去。”妈这样对我说。
“为什么是我,这两份里面是东西?”我很不情愿。
“一个袋子装半只鹅跟猪肉,另一个是鱼,你一边手拿两个,才是一份,记得不要掉了,知道吗?”
我在灶台上拿了一份下来,挂在手上提了提。“你为什么不叫我哥去,一手拿一份很重的。”
“阿勇下午就出去玩了。”
“好吧,不过我们为什么要送这些东西过去。”
“回来再告诉你,东西不要丢了,快点去,然后回来吃饭。”
我妈把第二份帮我挂好在手上,提醒我一句“小心台阶。”我双手提着这两份鹅猪鱼,跨过台阶,离开了那个我最不喜欢的灶厅。
我住的房子是普通的农村老式的瓦顶房,相当于一个长方体在中间分开,左边是空的巷子,右边是瓦顶房。瓦顶房再分为三间房,进门通过巷子往里走分别是客厅,灶厅和卧室,可以简单称为“两厅一室。”每个单间都有一条石台阶,或称之为“拱门”很标准的潮式老房子样式。每一间房的陈设是极其简单:客厅正对门是橱柜,上面有一台大脑门式电视机,透过房顶的天线接收电视信号,索性这台电视不是黑白的。靠左边墙是两张小镂空靠背木椅,中间相隔一张很小的木茶几之外再没有东西在这客厅里面了。中间就是灶厅,也很简单,里面一张灶台,一张饭桌,炊具以及正对门挂在墙上的一个雕花木架,架子上摆了几个供不同神仙香炉和两个烛台。灶厅一直都是我最不喜欢进去的一间,与其他两间不同的是灶厅没有电灯,一到晚上,正个房间都是黑的。另外我爸妈都跟我说过:“不要去灶厅里面玩,里面的东西不要乱动,特别是灶台。”这也加深了我对这间房的不好感,我也不喜欢到灶厅里去。卧室则是一张床、一张有镜面的梳妆台、一个衣柜和一张长条的镂空靠背木椅(和客厅另外两章小的镂空靠背木椅组成一套),那张长条的镂空靠背木椅一直放在房间里的左边,一到晚上就搬到床边,毕竟是四个人睡在一张床上,那是张椅子是我爸的位置。
跨过巷口的门槛,我赶忙去送挂在我手上的那两份鹅猪鱼。家里唯一一个时钟挂在了客厅的墙上,路过往里面往过去就可以看到时间,不过我走的快忘了看了。天渐渐暗下来,一月份的天吹着北风,下班的回去吃饭,在家的已经开始为晚餐做准备。我家刚好在村道的中间,我出门朝左边走去,沿着村尾方向走完村道再右拐,是往我目的地的方向。遇到了不少像我一样忙着提着各种各样的东西往其他人家跑的,同龄的有,比我年长的比较多。我也遇到了好多人,村子并不大遇到的都是熟人,秉着家里长辈教导说只要遇到村里年长的不管是谁,都要向他们问好。加快了步伐,东西真的很重,伴随着这个“伯伯好”那个“阿姨好”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不让别人去,那些大几岁的拿起来看不出像我这样费劲的样子。不过好像也没谁可以去了。
每次问好之后长辈们都会对我回复我,但是内容基本上都差不多。“上哪去啊?吃饭了吗?”我则统一回复“拿东西去亲戚家,还没呢”我哪顾得上什么,早搞定早回家吃饭,手越来越酸了…
我一刻钟都没停,尽我最大的速度走完了村道,拐了弯就是三叔公的家。“三姑婆,这是我妈让我带过来的,我先放这啦,我还得带手上这份去二叔公那边。”我连跑带喊地进了门,并且将左手边的一份放到桌子上,空出来的手拖住右边手上的这一份到胸前,出了门。
“送完到这边来,姑婆有事情要找你”
“等会就来。”
去到二叔公那“二叔公,这是我妈让我带过来的,我先放这啦。”我重复了一遍。我放好东西,终于可以休息一会再回家,在那遇到二叔公的儿子,二叔公是我爷爷的胞弟。“宪华叔。”我叫了他。其实他只比我大三岁,但是按照辈分我得叫他叔叔。
“阿源,你吃饭了”
“没呢,准备回去吃。”
“留下来一起吃吧,这边饭都做好了。”二叔公从厨房搭话。
“不了不了,我妈跟我说我得回去吃饭。”
“那你把这份东西带回去吧。”
我走过去看了一下,半只鹅、猪肉和鱼,不同的是拿一个袋子装着,我拿过来的那一份还纹风不动的在桌上放着。“本来是让你宪华叔吃完饭带过去你家那边,你回去的话顺便带回去吧。”
“那个,不用了,家里还有呢,我还得去三叔公那边呢”我回复二叔公说。其实我是不想把这份带走的,因为我带来了一份压得我手已经很酸了。我索性用去三叔公那边的借口赶紧逃离阵地。然而当我踏出门的时候,那份东西已经挂在我一条手臂上了。
“姑婆我过来了。”
“正好,这里有一份东西,你带回去给你妈,说是姑婆让你带回去的。”
同样的半只鹅,猪肉和鱼,不同的是这边将猪肉跟鱼放一块,半只鹅另起一个袋子装着。我出了门,提了两份沉甸甸的东西,一路小跑。原路拐了弯我不得不休息一会,疲惫的手才休息没多久。我妈说只是我带过去的两份东西不要丢了,那这两份我可以让它们故意失踪呀……
挂着那两份东西,相比火急火燎去完成我妈交代下来的任务,返程我走得比较慢,一方面是我真的有些累,也有可能是完成了任务后没了那种紧迫感。我并没敢让它们故意失踪,万一被谁知道的话,不仅晚饭没得吃,估计还得挨一顿揍。
沿着村道走,旁边是道路左侧是村里的两个池塘,据说之前是一个长方形的大池塘,每年都会竞标给村里人去养鱼。沿着村道走到底都是池塘的岸,后来听说池塘的跨度太长,每年丰收季拉网抓鱼实在是不方便,于是有人动工铲了沙石将鱼塘拦腰截成两半,沙土又恰好砌成一条路,既方便通行,又方便捕鱼拉网。这道石墙中留了一个通道给两个鱼塘之间相互流通,鱼塘与外界水源相接则在村口方向,从我家门口出去右转就可以找到,毕竟村子不大。
后来村里人将它们分为:村尾池和村头池。村尾池慢慢也不受人待见了,除了石路和村道一侧,另外两侧都已经给建筑占领,他们说村尾池不适合养鱼。而村头池则相反,四面空旷,村道的向池对岸望过去不是建筑,而是一片果林。村头池就竞标给村里人去养鱼了。
“我不是叫你把东西带过去了吗?你还没去啊?”我刚进灶厅,我妈看见了我双手都挂了东西。
“带过去了,这是二叔公跟三姑婆说让我带回来的。干嘛要送来送去啊,我拿过去两份又拿回来两份,又累手又酸。”
“后天就是村里的游神庙会,那天是要宴请宾客,但是我们家里地方不大,将祭品分好了送给亲戚们就行了。”
“是不是就那天会有很多人过来的,有套瓷娃娃的商人会来?”
“你先把这份拿到你爷爷奶奶那边去,你爸跟阿勇还没回来。”
“我才刚回来的,又要去?明天拿不行?”
“不行,快去。”
我在巷子门里面的水泵幺了点水洗手,瞄了一下客厅的钟表,17:45分。反正18点后才能吃饭,去那边看看有没有芒果吃。出门家里养的狗回来了,黄色的中华田园犬,没有拴着养,一般不会在家里看到它,它只在晚上回来。出门左拐,按村道走到底在分岔路口左拐,有一个竹棚子,种了一片芒果林。那个就是了,棚子搭出来很大,但是进去很黑,爷爷奶奶只在卧室留了灯。我并不知道竹棚子有多大,直到后来棚子和芒果林都铲了建成粗坯砖瓦房才知道,居然有400多平米,比我家住的地方大多了!
“爷爷,我妈让我把这个东西带过来。”
“是阿源啊,吃了没?这个你们拿回去吧,爷爷这也有。”
“还没呢,阿勇跟我爸还没回来,我回去的时候就差不多了,先放这吧,拿回去等会我妈要骂我。我先走啦。”
庙会的前一天,吃中午饭的时候我特地征求了家里人的意见:“我明天能不能出去玩,听说明年三叔公镖中了明年的鱼塘养鱼,那我是不是可以去抓鱼了?”
“抓鱼又不关你事。”阿勇回了我一句。
我哥比我大一岁,但是比我壮很多,去年我们兄弟俩跟家里人一起去田里割水稻,我哥已经得心应手了,我也说我要割。然后爷爷为了吓唬我说:“等会割完腿从地里拔出来挂了两腿的蚂蟥。”谁怕这个,我拿了镰刀就下去了,割了一捆太吃力就不割了。“我还是算了,我怕蚂蟥。”一个人跑出地在旁边的小溪把脚洗干净,水是挺好玩的,然后我水里台阶走下一节,发现够得着,再走一节,够得着,再走一节,踩不到,我使劲上下摆手蹬腿,水越来越高,喝了好几口水,沉下去了。爷爷见状不对,跳进小溪把我捞上来,据说捞我上来把当时华侨送给爷爷的手机浸坏了。然后我在岸上坐着缓了好久,家里人都围了过来见状无大碍。“不会游泳就别去玩水啦。”阿勇又说了一句。“要不是爷爷看见,你早淹死在溪里,还不怕死。”
说完我才想起有这回事,随后的两年,每当我提出来跟水有关的活动,这个经历都会被提一次,后来我也不想去玩水了,甚至我很抗拒去学游泳。吃完饭,我妈收了剩饭倒给了狗吃,我跟了过去,仍不死心。
“游神是不是有一支队伍,前面有旗帜,后面是年长一点的抬了轿子上面坐着村里祭祀的神。我总可以去看这个吧?”
“反正都会往家门口过,你在家门口看不一样?”
出去玩的念想瞬间崩塌,我妈已经着手要开始洗碗了,回客厅看了会电视,但终归没什么好看的,于是出去上厕所。老式的房子是不带厕所的,厕所一般设在后面或者设在外面,我家的厕所设在外面连着的车棚里,我爸是个司机,在隔壁村里的一个纸箱制厂工作主要负责运货,不过这辆车是自己家的,我家自己的产业是在爷爷的竹棚那边,只不过越来越没落,以至于我爸要出去当司机,我妈则在镇上的一家公司的生产车间当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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