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微白和墨凌宸来到门口,他们都不是常人,此时可见一股黑气自学校中心徐徐升起。
电闪雷鸣,大地轻微震颤,校园里的路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起来,在昏暗的天光下,那光竟变为了青绿色,幽幽得像跳动的鬼火。
他们进入的时候,可以看到灯光下徘徊着许多无头幽灵。
墨凌宸不动声色地把玄微白往怀里带了带,果然她的身上一股寒意。
玄微白微抿了苍白的唇瓣,抬眸往教学楼那边看去,那里已经有三三两两的学生有说有笑地撑着伞出了教室,她转眸看墨凌宸,眸光中是难得的认真:“我先让他们回去,你先过去。”
墨凌宸点点头,放开了她:“没事吗?”
玄微白轻哼一声,摸出另一把小花伞,转身匆匆而走。
小爷害怕也不承认。
墨凌宸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雨幕里,心下莫名感到不安。
雷声又响,只一刻,他便向大礼堂而去。
玄微白找到了广播室,打开电源,她拿起话筒道:“因天气原因,校德育处决定暂时取消汇演,提早放学,请各位同学十五分钟内尽快离校,届时还留在学校内的,后果自负。”
这个通知让学生懵了,刚收拾好道具零食背好台词,你告诉我表演取消了?
要不要这么玩弄他们的感情?
还有十五分钟,你是要他们飞出去啊!
不过抱怨归抱怨,欣喜的大有人在,跟表演比起来,他们当然更钟意抱着手机躺床上。
不过十五分钟真的赶,不按时出去又怕这鬼学校把他们关在里面,有的学生直接扔了道具,拿了伞就跑了出去,大不了等出去后再联络家长,其他人见此也纷纷效仿。
于是从教学楼到校门口就出现了全民狂奔的奇景。
……
玄微白赶到大礼堂的时候,两方正在对峙,脚底下的阵法运行缓慢,旋转着发出骇人的红芒。
令她意外的是,五十只恶魔也在这里,才这么点时间,墨凌宸是怎么联络上他们的?
玄微白跑上前给安娜撑伞,语气难免惊异:“你们怎么会来?”
雨水顺着安娜的金发滑下,落入她湿漉漉的衣裙,见到玄微白,她眼底的冰冷杀意散去,转而化成愤懑:“是他们!当年把苍生镜交给上帝的,就是他们!我们要给王和王后报仇!”
“轰――”
惨白的光照亮了在场所有人的脸。
千年前的恩怨,跨越了漫漫时空的恨,以一种奇异巧合的方式,在这一天拉开序幕。
玄微白看着对面不人不兽的敌人,神情渐渐冷了。
墨凌宸发现了她,转头朝她而来。
他的手里拿着一把短匕,明显刚刚嗜过血,一滴滴血顺着刀尖落下,他在她面前站定,垂眸看着她,声线一如既往的平静,带着能安定人心的力量:“这里的事情交给我,你不要过来。”
玄微白张唇想说什么,却被他轻轻按住唇角:“想报答我的话,就不要想着走了,留下来陪我。”
玄微白低下头,似是默许。
墨凌宸转头看安娜:“拜托了,照顾好她。”
安娜点头,看着对方的目光愤怒中隐含悲伤。
天地在紫雷中一闪,只一瞬,两方人马便已经强悍对上,厮杀成一片。
这是玄微白第一次看到墨凌宸动手。
雨幕下,他的身影矫若游龙,手里握着的那柄短匕不知是什么神兵利器,总能在不知不觉中收割性命,招式诡变莫测,一时间她竟然看不出他的刀法套路。
如果光拼刀法,她绝对会落败。
那刀速度是如此之快,如果是她,她绝逼也躲不开。
对方人数太多,原本扯平的战局渐渐有些向对方倾斜。
对方以人数取胜,打伤恶魔后围攻墨凌宸一个人,实在是卑鄙又无耻。
玄微白干站着也没办法,除非她也进去杀人。
可问题在于……她不能。
就算间接杀人也不行。
不知想到什么,玄微白低下了头,眼中的光黯淡为一片漆黑的夜。
忽然有人大吼道:“起阵!”
四周光华大亮,一股吸力从他们的脚下而来,竟诡异地能抽取他们的力量。
安娜的神情变了变,忽然她用力将玄微白推出了阵法范围。
“安娜!”玄微白把手里的伞扔在地上,顷刻间全身便湿透了。
安娜对着她摇摇头,转身奔向战局。
意思很明显,你不要过来,我要去帮他们。
玄微白摇头苦笑,天地间划过的紫雷照亮了她惨白的脸。
“你说过,如果手里的剑护不了想保护的人,斩不尽黑暗中的魑魅魍魉,那便不配拥有这个天下……”玄微白看着天空,笑容泛着苦涩:“所以,娄师父,我要对你食言了,对不起。”
她深吸一口气,一脚踏进红芒。
紫芒在她眼中一闪而过,很快便染上如同血色般的光。
血液在她的刀上如花般绽放。
残酷的美,只有一瞬。
昙花一现,却铸成难以洗涤的罪恶。
墨凌宸的身体一僵,慢慢地回身看她。
不知何时,他周围的人已经全部倒下,无分敌我。
她一刀捅上的,是除了他们,活着的最后一个人,安娜。
她看他的目光冰冷而残暴,好像根本不认识他,看她的动作,似乎还想杀了他。
不及墨凌宸看得更多更透彻,玄微白却徒然变了脸色,身子一晃,抱着安娜一齐跌坐在地上,失神低喃:“安娜……”
安娜神情温和,好似解脱了一般,她慢慢伸手环住玄微白的脖子,闭眼抱住了她,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在玄微白的耳边喃喃:“小主人,终于见到你了……”
玄微白愣住了。
安娜睁开眼,目光穿过雨幕,投向天堂的方向,她的眼中燃起了希翼的光:“王和王后……他们……过得还好吗?安娜……好想……好想他们……”
安娜的身体在这一刻化为尘埃,慢慢地自玄微白手中消散于天地间,那把长刀落在地上,尤自散发着森冷的光。
【哔――主线任务完成,支线任务进度100%(已完成)】
玄微白的身影有些摇晃,隔了好久,她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墨凌宸抱在了怀里。
“白白。”他什么也不说,只轻轻唤她的名字。
玄微白闭了闭眼,轻轻把他推开,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墨凌宸,你先回去吧。”
“我――”墨凌宸拧了眉,深邃的眸中划过一道难以掩饰的慌。
玄微白不知动了什么手脚,墨凌宸眼前一晃,他便已经回了系统空间。
“宿主,欢迎回来。”k爵干巴巴道。
“她人呢?!”墨凌宸眼中寒光四溢。
“唔,渡劫去了,待会回来,宿主先别急哈。”k爵飘到屏幕上方,语气慢悠悠的,让人很想打死他。
“什么渡劫?”墨凌宸狠狠皱眉,为什么他不知道的事他的系统全知道?!
“安啦宿主,白白以前发过一个誓言,内容是不能杀人,否则就天打雷劈,唔,就是这个。”
听k爵不疾不徐的语气,墨凌宸明白她大抵没有危险,闻言,他慢慢问:“为什么要立这样的誓言?”
不能杀人……
为什么不能杀?
k爵语气幸灾乐祸:“无可奉告,宿主你自己去问白白。”
墨凌宸脸色变黑。
*
此时,圣樱斯兰特学院。
空无一人的地方,黑云与紫电在上方盘踞,玄微白盘腿而坐,紫眸中的杀意已散去,化为迷茫的空。
心中一个声音不断地响起,像是她的,却又不像她的。
有什么好伤心的呢?
他们现在解脱了,不是吗?
死亡之后,他们或许就能到达恶魔永远抵达不了的天堂了。
所以,忘了他们吧,
忘了……
万雷落,震鸣声响彻天地。
*
第二日,人们惊恐地发现,昔日光鲜的圣樱斯兰特学院竟然被昨夜的雷生生夷为平地,而那无边的焦土中,半掩半埋的是数不清的白骨尸骸。
何其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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