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与道 第一百零九章 倾巢而出

    冰冷的寒风掠过脸颊,留下的只有感动、感激。

    无生不愿看他一眼,眸子已飘向车厢,两旁的灯笼犹在摇曳,仿佛在摇曳着自己的寂寞、空虚。

    车厢没有变,人也没有变,甚至连两匹马都是一样的。

    如果说有变化,那就是人心,人心已变,因为他们的身份也不同。

    今天你还是受人敬仰的大侠,如果第二天变成是一条路边无人理睬的野狗,那么就会知道什么叫变化。

    无生并没有急着进去,所以军师就在等着,他唯有一等,没有别的选择。

    离别咒也不允许他有别的选择,一丝也没有。

    人生没有选择,也许是人类最大的痛苦之一。

    “十二连环十二堂,堂堂连环,事事相通,你先找葬佛堂,是不是因为葬佛堂是里面最厉害的一个堂?”

    军师点头。

    “他们见到面壁佛都玩完了,就会变得心慌、惧怕?”

    军师点头。

    “他们心里的杀机、杀气、杀意都会有变化?”

    军师点头。

    “杀机已残,杀气已弱,杀意已废,他们昔日纵使是下山猛虎,现在也会变成是惊弓之鸟,是不是?”

    军师点头。

    他已抬起头凝视着无生,凝视着无生的眸子。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没有一丝恐惧、异样的神色,什么也没有。

    这人为什么会知道里面厉害关系?玄妙之处?

    明明是一介杀人如麻的枪神,为什么会这么细致?连一丝细节都洞察的清清楚楚?

    军师眼角已现出恐惧之色。

    这人仿佛什么都不知道,又仿佛什么都知道。

    “你是不是已让春宵剑王去杀其它分堂了?”

    军师点头。

    他不愿去隐瞒真相,在无生跟前,也无法隐瞒。

    “单单春宵剑王去是不够的。”

    军师点头。

    “所以你连迎客松用上了。”

    军师点头。

    “多年训练的杀手也全去了。”

    军师点头。

    “你们这次是倾巢而出。”

    军师点头。

    “十二连环坞此时已是地狱。”

    军师点头。

    他的手虽然在轻抚着羽扇,可是每一根骨节都已变得僵硬、森寒,森寒如尸骨。

    两匹马迎着冷风嘶叫,轻轻的踩着古道,似已厌烦、厌恶、厌倦。

    厌倦不停的奔跑,不停的拉车,不停的活着。

    江湖中人岂非也是一样?都有着自己不同的烦恼与哀怨,纵使是厌倦,也要活着。

    “可是你们还要找我?”

    军师点头。

    “因为十二连环坞里面有两个堂是你们无法铲除的。”

    军师点头,额角冷汗已滚落。

    “一个就是葬佛堂,另一个就是忠义堂。”

    军师没有点头,瞳孔渐渐收缩,脸颊上的肌肉渐渐已抽动。

    “我们现在就要去忠义堂。”

    军师不语,喘息声渐粗。

    “忠义堂是十二堂之首,又号称忠勇之堂,又忠又勇。”

    冷风飘飘,遥远的天边仿佛已传来了不祥与哀嚎,却不知是离别咒?还是十二连环坞?

    不是离别咒自己离别,就是十二连环坞离别?

    车厢两侧悬着的灯笼在冷风下摇曳,舞动着,虽是白天,但还是先得很诡异、诡秘。

    天地间渐渐有了肃杀之意,渐渐变得很浓,变得很剧烈。

    “过去的人都是你一手训练出来的,所以都很需要胜利。”

    军师点头。

    “所以你犯错了。”

    “我哪里犯错了?”

    “你不该让他们先去。”

    “为什么?”

    “因为他们杀心太重,杀气太足,杀意太浓,又太想胜利了。”

    军师点头,等着他说下去。

    “他们杀了十二连环坞幽灵堂、霹雳堂、白虎堂、青楼堂、朱雀堂、送魂堂、白云堂、地狱堂、青龙堂、玄武堂,还不会满足。”

    “是的。”

    军师理解这里面的意思,那种胜利的滋味,对于好胜的人来说,简直就是沙漠里的甘泉,要有多甜就有多甜。

    “所以他们一定会去杀忠义堂,到那时会怎么样?”

    “会怎么样?”

    军师的鼻尖已沁出了冷汗,可是滚出就被冷风卷走,卷得远远的,消失在大地上。

    这一步棋实在是太凶险,实在没有把握能赢。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空空洞洞的眸子已枪头般盯着、戳着军师,却已在深深叹息。

    “他们到了忠义堂之后,一定是杀心已疲,杀气已衰,杀意已消。”

    “为什么不是杀心正重?杀气正足?杀意正浓?”

    无生叹息声更长,似已正惋惜着他们现在的一幕。

    他们是什么样的一幕?是不是已很危险?是不是已在死亡边缘挣扎?是不是已在流血?是不是已在拼命的死去?

    他们是不是为了享受胜利的滋味已不顾一切?扑向死亡是不是还以为扑向永生?

    无生轻拍着军师的肩膀。

    “你少看了一件事。”

    “什么事?”

    “忠义堂是两个堂主。”

    军师不语,已在等待。

    “忠义堂,忠者文,义者武,文即是十二连环坞里面总智囊,常歌,武即是十二连环坞里面总教头,元凶。”

    “那有怎样?”

    “常歌一定会等,等到对自己有利的时候才出手,所以不到对自己有利的时候,元凶是不会出手的,忠义堂里面人也不会动手的。”

    军师喘息的更加剧烈,“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希望他们还没有等到有利的机会,希望他们还在等。”

    “你为什么要这么说给我听?分析给我听?”

    无生不语,石像般走向车厢,走进车厢。

    不再看军师一眼,似已不愿看到他脸颊上的痛苦与悲伤。

    车马已在疾驰,已没有那么稳定,也没有那么冷静,甚至连马嘶声都变得很急促、很暴躁。

    车厢里没有什么改变,与之前的几乎是一模一样,却又仿佛有什么不同?

    是什么不同?杨晴想不通,也找不到。

    杨晴轻抚着无生的躯体,石像般的躯体伤口已崩裂,已需要包扎。

    他仿佛没有感觉到,流出来的仿佛并不是鲜血,是汗水。

    杨晴小心的将伤口重新包扎了一下,凝视着无生。


    “你是不是很了解江湖里面势力?”

    无生不语。

    “你为什么知道的会比别人多?”

    无生不语。

    “你为什么要告诉军师这么多秘密?”

    无生不语。

    “我们现在要去哪里?是不是去看看他们拼命?”

    无生不语,已在叹息。

    “你可以说说话吗?”

    无生点头“你说,我听。”

    杨晴苦笑。

    炉火纵纵,寂寞之色更浓。

    一个女人最怕什么,也许就是寂寞,寂寞令人相思,相思令人老。

    红颜失去岂非是女人最大的悲哀。

    杨晴取出一个苹果,擦了擦,自己并没有吃,却送向无生的嘴。

    无生没有拒绝,吃了一口。

    他吃苹果的样子也很奇怪,你若是见到一个石像在吃苹果,就很容易联想到他现在的样子。

    杨晴倒了一杯酒,酒香飘飘,比原来的女儿红还要好闻。

    可是她忍不住想要呕吐,仿佛被一种说不出的压力在压着,已压得她无法饮酒,无法喘息。

    无生没有动,枪也没有动。

    披风已在剧烈抽动,杨晴凝视着披风,就仿佛是凝视着肚子里的胃。

    她忽然伏倒,不停的呕吐,将所有的食物都吐了出来。

    无生呢?是不是也在难受?

    这是什么感觉?是杀人的感觉?还是被杀的感觉?

    杨晴凝视着无生,凝视着无生的躯体,石像般的躯体一动不动。

    她忽然想明白了,这车厢与之前有什么不同。

    是杀机,杀气,杀意。

    车厢里没有风,外面的冷风绝对被阻止在外面,无法进来。

    可是炉火已在剧烈扭动,剧烈摆动,仿佛已经受不了刺激、狂欢的响尾蛇,已在不停的扭动着欢愉、欢快,只有没有满足,就不会停下。

    这是炉火忽然倒了,向她滚了过去。

    无生骤然间将她抱起,飘向外面。

    外面已在拼命、流血,离别。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

    那辆马车已重重摔在两丈外古树下,摔得粉碎,上面还钉着十七八把大刀。

    刀身完全已没入里面,外面仅剩一截刀柄在冷风中摇摆。

    杨晴已在喘息。

    马车已毁,军师呢?

    是不是又没了?是不是又逃了?

    冰冷的刀锋从躯体拔出,鲜血骤然间就飞溅而出,足足溅出有七尺远。

    这人惨叫一声,忽然倒下,倒下就不再动弹。

    他已离别。

    躯体离别,生命离别,统统离别。

    无生已在叹息,深深叹息。

    十几把刀已纵身扑了过来,刀光闪闪,直劈无生的躯体。

    无论是哪一把刀只要劈中无生,无生的躯体都会出现一个超级大口子,血淋淋的大口子。

    他们都是久已用刀的好手,他们用刀也许比吃饭用筷子还要纯熟、老练。

    刀光飘飘,无生的躯体已在飘飘。

    可是就在这时,忽然响起了一个人的声音。

    “停下。”

    刀光顿消,人影消失,十七八雪亮的刀已入鞘,躯体肃立于两旁,雁翅般分开。

    他们脸上流露出不甘、不愿之色,一种还未满足之色,无论是谁都可以看出他们现在的样子,杀心正重,杀气正足,杀意正浓。

    胜利的滋味实在很甘甜,实在很令人振奋、令人刺激,甚至都可以令人年轻。

    有人尝试胜利的滋味就会有人尝试失败的滋味。

    失败是什么滋味?

    七八个人已咬牙已挤在一起,一起盯着别人,盯着别人手里的刀。

    别人没有动,掌中刀也没有动。

    动得只有他们自己。

    他们的心已不稳,杀气已消,已无活力。

    杨晴差点忍不住叫出声来,“春宵剑王。”

    剑王赫然在里面,离别咒已失败,已在等着离别。

    这次并不是要别人离别,而是自己即将离别。

    没有人说话,屋里面骤然间变得没有一丝声音。

    死寂。

    外面飘进来的阳光,骤然间已变成极为不祥、极为阴森的死灰色。

    雁翅的尽头就是两个人,一个文质彬彬,一个五大三粗。

    文质彬彬的人笑着,笑着凝视着无生,笑着一礼,“久仰枪神无生大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实在万幸。”

    他的礼数十分恭谨,没有一丝怠慢之处。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

    “拙文常歌这厢有理了。”

    无生不语。

    常歌眼里仿佛只剩下无生,边上的敌人仿佛已看不见。

    他依然在笑着,笑着笑着,他边上的敌人已倒下去两三个。

    那两三个人,仿佛是被他活活笑死的。

    “枪神大驾有失远迎,实在罪过,实在罪过。”

    无生不语。

    常歌依然是笑着的,所以又倒下去两三个。

    他停于无生七尺处,凝视着无生,凝视着无生手里的枪。

    无生枪头般的盯着、戳着常歌,仿佛要将他活活戳死在地上。

    “你是常歌?”

    “是的。”

    “你暗器会杀人?”

    “是的。”

    “也能杀人?”

    “是的。”

    “那你来杀我。”

    常歌笑不出的了,也说不出话了。

    无生不语,已在等着。

    “好。”

    话语声中,他的人已飘起,掌中骤然间已飞出三十几枚寒光,寒光骤然间飞出。

    寒光飞出,手中骤然间多出一柄剑,剑光飘飘,比寒光更急。

    寒光已将无生所有退路封死,剑光直逼眉睫。

    这一招够快、够急、够猛、够毒、够准。

    他的确很会等,等到最好的时机,也是最正确的时机。



第一百零九章 倾巢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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