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与道 第一百二十七章 人在剑在

    苍穹碧空如洗,几朵白云悠悠。

    没有风,寒意并没有那么剧烈、疯狂。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挺得比他手中的枪还要直,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更没有一丝痛苦、悲哀之色。

    天底下仿佛就有种人,一种很特别的人。

    无论受到多么大的痛苦、悲伤、打击、折磨,都不可以令他屈服,更不能令他的躯体弯曲,一丁点弯曲也不能。

    在别人眼里,也许不是人,也许是神,因为没有理解,也没有人能做到不能弯曲。

    无生不愿再看他一眼,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天边。

    天边依然是白云,白云悠悠,他的心是不是已悠悠无力?生命是不是已悠悠凋谢?

    雪花没有动,手里的剑也没有动,面对着无生,“你就是枪神无生?”

    无生点头。

    “你一共杀了多少支花?”

    无生不语。

    似已不愿提及这件事,枪尖下逝去的那些花仿佛并不能刺激他心里的隐痛。

    “我今天杀了你,是不是一点也不冤?”

    无生不语。

    遥远的天边白云缓缓变幻着,仿佛时刻都会变成别人意向不到的模样。

    没有风,所以变幻的很慢很慢,所以肉眼仿佛也可以感受到丝丝活力与激情。

    “你是不是也不觉得冤?”

    无生不语。

    似已在等待,似已不愿去磨牙。

    雪花咬牙,手已挥动,剑光一闪而过,惨呼声骤然间已响起。

    鲜血骤然间飞溅而出,足足溅出有七尺远。

    鲜血从雪地里骤然间飞出,高高的飞起,缓缓的落下,就落在飞出的地方。

    没有风,所以没有飘动,也没有摇摆。

    鲜血落下,将冰雪冲出一个洞,现出了一双血淋淋的眼眸,流露着无法形容的怨毒、不甘、不信。

    他死也不信自己会死,自己也会被人杀死。

    一个杀人的人,怎么会死在别人的剑下?

    剑尖距离无生更近,滴滴鲜血从森寒的剑锋上飘落着,飘落到雪地上,化作朵朵梅花,显得诱人、鲜艳而又迷人。

    无生石像般一动不动,空空洞洞的眸子已从天边缩回,盯着地上的朵朵梅花,“你不会杀我。”

    雪花咬牙,剑尖上的鲜血依然没有一丝乱意,依然缓缓的滴落着。

    他的手依然很稳、也很冷。

    他的人呢?是不是也很冷?

    一个伟大的剑客,绝对没有一丝情感,更不会生出情感,因为心里已不会有位置放其他的东西。

    心里只有剑。

    也是手中的剑,剑就是他的生命,也是他一生活着的勇气与信心。

    这样的人是不是会有感情?

    无生盯着、戳着他的手、他的剑,“你没有杀意,对我也不会伸出杀意,所以你不会杀我,也杀不动我。”

    雪花不语,嘴角已在抽动,“你怎么知道?”

    无生不语。

    剑尖的鲜血已滴尽,没有一丝血痕,阳光下显得更加森寒、冰冷。

    剑“叮”的入鞘,人已飘向不远方。

    无生叹息,走向杨晴,走的很慢,却依然很稳定,很冷静,躯体没有一丝弯曲之意。

    杨晴凝视着无生,她的胸膛已在剧烈起伏着,刚刚那惊险的一剑已消失,她的心,她的魂,仿佛犹在那一剑的余威下抖动着。

    柳销魂凝视着不远处。

    不远处剑光一闪,笼子已破碎,雪花将雪鹰缓缓抱出,走向柳销魂,走近柳销魂。

    柳销魂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她已完全被惊呆,他们赫然长得一模一样,那里都一样。

    他们不同的地方就是一个活着,一个死了;一个握剑,一个握竹棍。

    雪花面对着柳销魂,不语,他们没有见过一次面,也不认识,更不会有什么恩怨。

    可是他的脸颊上已飘起了怨恨、怨毒、怨恶之色。

    柳销魂凝视着雪花,娇弱、怜惜而又同情。

    雪花咬牙,忽然面对无生,“你说的没错,我对你没有杀意,也不会生出杀意,所以我.......。”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头也不会的走开,走向长轩。

    长轩犹在燃烧,他们缓缓的走了进去,他们走进去,仿佛是回到家里,没有恩怨没有江湖的地方。

    他们的躯体渐渐变得朦胧、模糊,可是依稀能见到他们相拥在一起,静静的不再动弹。

    雪花轻抚着雪鹰的发丝,雪白的发丝渐渐已变得朦胧,什么都变得朦胧,朦胧如梦。

    无论是什么样的梦,对他们而言,都是一种漆黑的梦,因为他们都看不见东西,一切都是漆黑的。

    他缓缓的闭上眼,心神似已飘到那个无法追忆的梦里。

    他面对着雪鹰,雪鹰也面对着他。

    他问雪鹰,“你问什么选择竹棍当武器?”

    雪鹰笑了笑,“棍子很长,可以守护你。”

    他笑得不信,却又不得不信。

    因为他身边有很多的毒蛇,掌中的剑太短,只有棍子才可以赶走毒蛇。

    就在他睡熟的时候,那根棍子还在不停的赶着毒蛇。

    这不仅是一个故事,也是一个手足间的情感。

    ......。

    他选择剑当武器,是因为剑可以杀人。

    雪鹰选择竹棍当武器,是因为竹棍可以守护人。


    雪花凝视着手中的剑,忽然一挥,剑光一闪,剑已脱手而出,远远地飞出。

    他也将雪鹰手里的竹棍拿开,然后他们两只手相互握住,永远的握住。

    他们手里只有手,没有剑,也没有竹棍。

    他们以后不会再杀人,也不会再守护人。

    剑光一闪,没入雪地,一个人骤然间惨呼着跳起来,又缓缓倒下,一动不动的倒下。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盯着、戳着长轩,缓缓走向长轩。

    杨晴忽然将他抱住,心里忽然生出了一种可怕的感觉,那种不祥的感觉。

    “你不要去。”

    无生点点头。

    柳销魂凝视着长轩,眸子里流露出说不出的怜惜、同情之色,“他们......。”

    无生轻抚着她的躯体,“他们已回家了。”

    柳销魂不语,她的躯体已轻轻抽动,似已被这现实活活惊住。

    无生叹息,“他们去那地方没有杀人的人,也没有守护的人。”

    柳销魂点头。

    也许只有江湖才有杀人的人,也只有江湖才有守护的人。

    两个相似的人,两个不同的选择,两件不同的兵器,两个不同的人生。

    却有着相同的结束。

    雪白渐渐已消失,火焰渐渐已没有那么剧烈,似已没有了激情,没有了最初的冲动。

    无生石像般盯着、戳着渐渐已朦胧的人影,渐渐变得模糊不清,深深叹息,似已在感伤着什么。

    杨晴轻抚着无生躯体上伤口,血淋淋伤口在火光下闪闪发亮,仿佛随时都会蹦出鲜血。

    “他们是不是兄弟?”

    无生不语。

    柳销魂却已点头。

    “他们都看不见东西。”

    柳销魂点头。

    “可他们怎么比有眼睛的人还仔细?”

    柳销魂点头,“是的,他们眼睛是看不见,可是心里却看得很清楚,也许比谁都清楚。”

    她凝视着一动不动的白衣忍者,躯体上那把剑犹在,一动不动斜斜的插在躯体上,仿佛显得极为寂寞、孤单。

    剑没有动,剑柄上的手呢?

    无论是什么人看到那口剑,都会联想到握剑的主人,因为握剑的主人不竟将自己思想赋予剑上,也将精神献于剑道。

    所以那口剑看起来才显得不同,所以看起来才显得寂寞、孤单。

    那种寂寞与孤单,并不是单单用肉眼去看,也要用心去仔细看,不但要看也要悟,才可以感受到里面那种特有的寂寞、孤单意境。

    它是不是很想念主人?想念住那只手?

    冷静、稳定而又有力的手,只有那只手才可以令自己更加冷静、稳定、有力。

    无生走向那把剑,轻轻触及剑柄,然后闭上眼。

    杨晴不懂,盯着柳销魂。

    柳销魂笑了笑,“你看不懂他在干什么?”

    杨晴点头,“我实在看不懂。”

    柳销魂凝视着那把剑,缓缓的闭上眼,心神似已在回想着握剑的主人,“那把剑有生命了。”

    杨晴更不懂。

    剑怎么会有生命?怎么会跟人一样?

    柳销魂凝视着杨晴,笑了笑,“那不是一把普普通通的凡铁。”

    杨晴不语,也不懂,盯着柳销魂的嘴,等着她张开,在说出话。

    柳销魂微笑,脸上已飘起了淡淡哀伤之色,“握剑的主人诚于杀人,已将自己所有的灵魂与精神献于那把剑上。”

    这句话听得有点玄了,不但有点玄,也有点令人惊惧、不安。

    杨晴点头,已盯着无生,无生却盯着、戳着那把剑。

    无生的手轻轻触及剑柄,又缓缓的缩回,似已不愿再触及。

    是不是他已感受到那口剑的寂寞与孤单?已了解里面的苦楚、煎熬滋味?这种苦楚、煎熬的滋味,也许要比相思中的少女更加剧烈、疯狂,也更加真誓、纯净。

    杨晴凝视着柳销魂,“我懂了,你是说那把剑已有了情感?”

    柳销魂点头,微笑着。

    “那又是什么情感?”

    “是剑对主人特有的情感,也是唯一的情感。”

    “他的主人已死,它是不是已感受到了?”

    “是的,不但感受到,也很悲伤、痛苦。”

    “那我去选择它,是不是就可以减轻它的痛苦?”

    柳销魂不语。

    她似已被这句话惊住,可是又缓缓摇摇头。

    一个忠贞的少女是不会选择其他男人,一口赋予精神与灵魂的剑呢?会不会选择其他的主人?

    杨晴盯着柳销魂,似已等着她说下去。

    柳销魂凝视着杨晴,“你可以去试一下。”

    杨晴走了过去,一把将剑握起,剑尖上的鲜血缓缓已滴落,不沾一点鲜血。

    无论是谁都容易看出,这是把好剑,世间少有的好剑。

    她已笑了,笑着盯着柳销魂。“我成功了,这样它是不是已认我这个主人了?”

    剑“叮”的断裂,骤然间断成两截,落到雪上。

    无生睁开眼,盯着、戳着这口剑,似已在惋惜。

    杨晴轻抚着无生的躯体,“你不会怪我吧?”

    无生深深叹息,眸子已枪头般盯着、戳着长轩,“世间只听闻剑亡人亡,也很少人亡剑亡。”

    也许是肯诚于剑、痴于剑的人实在太少了。

    这口剑竟已随着主人离去而碎裂了。

    杨晴盯着这断裂的剑,“好一口有情有义的剑,这就叫人在剑在,人若是亡了,剑也跟着亡。”



第一百二十七章 人在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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