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睁大眼睛,眼睫扑闪几下,咬唇忍住笑。
他说什么?他说如果我爱你?爱她?还让她别把他吃的骨头不剩?
“卞城王,小女子的那句话不过就是说说罢了,我怎么可能真的有那能耐呀?我在你面前,不过小鬼一个。”
楚琰这样认真,红衣却全然当了个笑话。
捧着她的小脸,近距离的看她,“你……不答应?”
“你帮我把冤屈快点澄清了,我就不会恨你了,不恨你,我就没理由想杀你了,之前不都说好了吗?怎么找你要一座坟墓和棺材而已,就那么多条件要讲?那我不要就是了。”
红衣挣扎着要从他怀里起来,楚琰不放,看着她欲言又止。
“卞城王,你还有条件要讲?我不要了,所以你也别讲了。”
看得出来,红衣并不想遂了他的意,无论任何事情,哪怕不惜伤到她自己。
“能不能送你行宫?棺材坟墓,你若进去,又染晦气。”
他清冷的声音低低的,到底没把方才的话题继续下去,怕逼得她适得其反。
红衣看着他不说话,良久,从他怀中隐身到门口,遥遥对望,她笑的落寞。
“楚琰,原来你从来都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楚琰有些慌,猛地站起身,一眨眼到了她面前,“红衣,我知道,我……。”
“你真的知道吗?你此刻说想爱我,让我不要杀你,那你为何不在我知道你是卞城王之前先去找我?你知道吗,在那之前我想的是,不论你是谁,你轮回没有,你是不是又娶妻了,我都不在乎,你只要能去看我一眼,我就愿意到冥界伏法,我绝不会让残花败柳的自己脏了你。可是楚琰,你没有去,至始至终都没有……。”
“我给了你八百年的时间,你都没要,此刻你又何必屈尊跟我说这些话?我并不会觉得你多情,反而会觉得你好笑。”
红衣看着楚琰,字字认真的说着。
而楚琰喉间像是灌了毒药,痛的没法发声。
忽然红衣伸手,似乎是想勾住他的脖子,楚琰配合的俯身到她面前,红衣笑了。
她摸着他的一侧脸,将自己的脸贴在他的另一侧脸上磨蹭,红唇张合,她说……
“楚琰,我虽然不爱你了,但跟你错过却成了我一生中痛的最刻骨铭心的一件事,真的,那八百年,我真的好爱你呀,真的……真的真的……。”
她笑着说,笑着落泪,最后轻轻的在楚琰耳畔吻了一下,滑落至下颚的眼泪落入他的衣襟,但才触及他的脖颈间的肌肤,就消失了。
可她这一吻,却像是将楚琰的心挖了似的,痛的他觉得满口血腥。
楚琰扶着殿门,高大挺拔的身躯在抖,心血上涌,剧痛袭|来,薄唇微张,一口血吐在门框上,视线落在渐行渐远的倩影上。
流目沉如浓墨,看不出他是太痛,还是不甘心。
她说什么?她说不爱他了,跟他错过了?
错过了吗?分明是她想不要他了……
楚琰长叹一声,靠着门坐在了地上,仰头看着这空冷的寝宫,方才他分明好想伸手拦住她,却没有一点力气。
流目阖上,薄唇抿着,妖孽脸上冷冷清清,落寞侵染了这座王殿。
……
红衣没有回寝宫,而是出了第六殿,直奔鬼门关方向去了。
她感应到了头婴重伤,它应该快不行了。
而安静的第六殿,暗处的守卫的鬼差谁敢出来拦红衣厉鬼?
……
头婴重伤,躲在鬼门关的一处荒郊,苟延残喘。
红衣找到它时,它全身都透明了。
她用自身修为和邪气为它固住了即将散去的三魂六魄。
每一个头婴,都只有三魂六魄,缺了善魄。
红衣邪气一动,腰间的铃铛就不停的响,头婴听得受不住,刚刚醒来,就捂着耳朵痛苦的在地上打滚。
嗬!
红衣睁大眼睛,很慌的看着头婴在地上滚,她伸手在半空停住,不知道怎么办……
最后等到腰间铃铛不响了,头婴才痛苦的喘着气,停下翻滚。
红衣上前想去扶他,可头婴自己坐起身后,不停后退,直到背抵在了一棵树干上才停下,它一张恐怖的恶人面孔上有几分对红衣的忌惮。
红衣抿唇,默默的看它几秒,抬手拂袖,在它面前升起一簇冥火,头婴又躲了躲。
她走过去,坐在头婴身旁,忽明忽灭的冥火让头婴这张青白的脸孔更为阴森恐怖,她却笑着看向它。
“你好些了吗?”
头婴防备红衣,它被这个厉鬼镇压了八百年,它眼里杀意渐浓。
它问红衣,“你怎么不杀我?”
红衣笑盈盈的看着它,“杀了你,谁陪我呀?你别怕,以后我保护你。”
红衣说,我保护你……
头婴眼里凶光灭了片刻,“你的情郎是阎王爷,你护我?你不怕惹怒他?”
“不是,他不是我的情郎,我跟他说清楚了,以后再也没感情瓜葛了……。”话说到后面,她低低的喃,浓长的眼睫下,神色不明。
“郁红衣,你把他引出来,对他用用美人计,我们合伙吞了他,如何?”
头婴觉得,那个阎王爷对这厉鬼深情非常,既然她无情,那就正好利用利用。
红衣沉默,知道它说的是楚琰。
头婴皱眉,打量她,杀意漫漫,“怎么,你舍不得了?”
红衣侧脸看向别处,“没有舍不得,我还要等他为我澄清冤屈。”
“那你等他为你澄清冤屈后,再把他引出来杀了?反正你有手段,他又对你有意,杀他不是什么难事。”
头婴步步紧逼,似乎一定要红衣答应它。
红衣忽然转头看向头婴,眼里红光划过……
头婴猛地站起身,退后好几步,防备看她。
红衣笑了,“你躲我是为何?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没那能耐,我试过了,他就算完全不反抗,我也没吸走他法力修为的能耐,我劝你也别打这注意,他要杀你,我拦不住的。”
头婴忽然笑了起来,极其难看的笑容,声音难听的刮耳。
“郁红衣,你肯定有办法的,你就用当初杀了奠神的手段杀那位阎王爷就行,他亲口跟我说的,你的能耐大着呢。”
红衣沉了脸,脚离地飘到头婴面前,绕着它转一圈。
忽然抬手一把扼住头婴的脖子,将它抵在树干上,轻笑几声,柔弱狠绝的两重声音。
“你几时跟奠神认识的?他跟你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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