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刘坚心中不解的是,自己虽然久仰陶谦的大名,大舅哥和陶谦说起过自己也算正常,可是一见面就要自己包涵,这是什么节奏?
“刘公子一路辛苦,快快进来歇息,”陶谦继续客气的拱手相迎,刘坚仍忤着不动,不解这位大伽为何会对自己如此恭敬,怎么说,也是第一次见面呢,自己在这三国就如此受尊重了么,怎么想也不可能的事。
“哦,倒是陶某唐突了,”见刘坚站着不动的样子,陶谦恍然大悟,然后露出一些歉然的神色,“听令兄所说,刘公子能有让千千万万百姓吃饱肚子的办法。以后彭城数十万百姓吃饱肚子的事情就有劳公子了,还请公子万勿推辞。陶某代彭城百姓,有请刘公子了。”
“陶公万勿如此,”就算有种被出卖的感觉,但是以陶谦堪为自己父辈的年纪,如今还如此恭敬的向自己行礼,而且他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这彭城的百姓,刘坚也觉得自己不需要矫情了,连忙一把托住陶谦道,“陶公心念天下苍生,实乃苍生之福,刘某但有所能,无不竭尽全力,陶公且莫如此客气。”
好在他在出门之前,早做足了准备,只是希望自己家的那几个家将们能够给力赶上来。说实在话,虽然来之前他有过各种准备,但蓦然间被陶谦压了这么大一个帽子,仍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但是,势关千千万万百姓的生死大事,就算是硬着头皮,他也必须上了。
“陶公如此仁厚爱民,实用天下百姓之福,能为天下苍生做点实事,也是刘某义不容辞的事。陶公但有所请,刘某无不听从。”刘坚又拱了拱手,朗声说道。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得了刘坚的答复,陶谦脸上的愁容似乎也舒展开来,连声大笑道。
“敢问陶公对刘某有何安排?”刘坚客气地说。他一路风尘仆仆的过来,路上走了十几天,他暗道,就念在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安顿的份上,这位谦谦君子应该会让自己休息一番吧。
“刘公子初来,便让公子先在刺史府中任职司农令如何?”陶谦虽然是商量的口气,但从糜竺那淡定的神情来看,只怕这两人早就安排好了。
“司农令?”从字面理解,似乎是和种地脱不了关系,可这活到底是干什么的,他真不知道。刘坚将探询的目光投向陶谦。
“只握最近这一段时间都辛苦刘公子了,”陶谦有些歉然道,“彭城周边现在有流民近三十万之多,而且随着天气转暖,只怕还有更多的人要来。马上就要春耕了,正是青黄不接之际,这三十几万流民如何安置,便全部有劳先生了。陶某也知道这个要求有点过份,但念在这几十万黎民的份上,还望刘公子不要推辞的好。”
刘坚当即就觉得自己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三十几万人,相比于后世一个不小的县城了,都全部指望自己吃饭了?有心想要推辞,但看着陶谦和糜竺那殷切的样子,又有些不忍,只好硬着头皮道:“也罢,我尽力而为吧,游民现在布置在哪里,陶公可否先带人陪我去看看?”
“要不先安顿一下,休息一番再去?”陶谦口中说着,可那神态没有一点想要让刘坚休息的意思。刘坚也不是矫情的人,若非情形紧急,大概陶谦也不会对自己如此客气了。
“小惠,你跟着大哥先安顿下来,记得不要到处乱跑,在房子里好好等着我,杨忠,带上两个兄弟,跟我一起去看看。”刘坚放下背上的包裹,就欲再次跃上马匹。
“要不,还是先休息一下吧。”陶谦口中说着,却是早把向导派了过来。“既然刘公子如此坚持,那就有劳了。流民现在的状况非常的不好,还劳公子费心了。”
“我也一起去看看,”让刘坚有些意外的是,高惠不但没有象以前那样的温驯,反而把他的包扔给了另一个家将,自己跃上了马匹,牢牢的抓住了他的腰,还不等他表示反对,就不住的催促他道,“走吧,咱们早点去,说不定就能早点救下几个人。”
向导是一个已经有些佝偻的老汉,虽然他努力的牵着马匹,似乎一阵风就能将他刮倒,但刘坚却能感觉到他那双犀利的眼神,那是上场战场见过生死才有的眼神。
一路上策马而行,走不过多久,便来到了彭城城外的一个山背,这里密密麻麻支起了多个大篷,还有人在烧煮汤粥,无数双眼迷离的男女老少,费力的排着队等着领取自己的那一份食物,可刘坚能看到那几乎看到人影的稀粥,到底能给这群奄奄一息的难民们提供多少粮食。
而且,几口大锅明显供应不了这么多的难民。刘坚甚至看到,那些体弱的妇孺老弱,他们甚至连一碗稀粥都轮不上,锅内却已经见底了。
没有领到稀粥的难民们,失望的停止了脚步,听到刘坚等人的马蹄声,似乎又有些生气,抬起脚步向着刘坚等人走来,虽然没有声音,只是一双双渴求的眼神,无助的望着刘坚等人。
刘坚不想高惠跟着,就是知道难民营难免会有各种难闻的气味,甚至还会有瘟疫。可是当他接近这群人群,才发现自己都差点被这阵气味熏过去。侧过头去瞥了一眼,高惠似乎没事人一样的,眼角似乎还有些湿润,定定的望着这群无助的难民们。
“大家都不要着急,再坚持一会,这位刘大人是州牧大人新任命的司农令,只要大家都听从刘大人的安排,刘大人一定会让大家吃饱饭的。”向导淡淡的对着,对这群难民的遭遇似乎视而不见,介绍完毕,便策马走到了一边,似乎这些人的苦楚和自己完全没有关系。
“我们要吃的,我们要吃的…”若有若无的,似乎是在喉咙里冒出的声音传入刘坚的耳朵。他们已经饥饿太久,甚至饿得连说话都没有力气了,只是将求助的眼神直直的望着刘坚。
“大家…”刘坚刚想说点什么,却发现眼角有些湿润,哽咽得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这群朴素的黎民百姓,他们或许善良或许丑恶,他们或许聪明或者愚笨,但无可非议的是,他们都只是想通过自己的双手的努力,让自己能在这世界活下来。
这样的要求并不高,他们只是想要活下来而己,而不是非要想活多好,可就算这样朴素的要求,当权者似乎都不愿意给。
真的是天灾么?以前刘坚还真的是相信的。但见过了无数被抛荒的良田之后人,他的想法早就动摇了。天灾或只能带来短时间的局部的灾荒,但若是连续的,全国性的灾荒,还说是天灾,这就是赤果果的无耻的撒谎。就算天地再不仁,也比有些人穷奢极欲的仁义得多,某群人变本加厉的搜刮民财,只是想满足其私心泛滥罢了。
那些当权者们,他们已经拥有够多了,他们所占有的,足以让他们祖孙三代都过上奢糜的生活,小民们要求得并不多,可为何这一丁点的,当权者仍不愿意给他们?
穿越前的刘坚,也算是中产阶层,不曾接触过底层的艰辛,但当此刻他直面这群人的窘迫和无助,愤怒之余,他只余更多的悲哀。
对于当权者来说,大概眼里只有自己的利益了。小民的生死应该不会在他们关心的范围内吧。他们更关心的如何让自己取得足够的权力,当通过各种手段取得了权力之后人,他们又在想方设法巩固他们手中的权力,巩固他们可以继续肆意凌虐他们的正治对手的权力,巩固他们继续压榨小民的权力,再巩固他们成为天朝领袖甚至世界领袖的权力,只要他们的美爹英爹们满意,他们大概是不会在乎小民们的生死的吧。
“老爷,求求你,救救我们,救救我们,”一声似乎来自地底的声音传到他的耳际,刘坚费了很大的努力才发现在从人群之后,那个面黄肌瘦,昏昏欲睡的女子,怀中似乎还抱着个婴孩。
“怎么了?”不等刘坚明白过来,高惠已经跳下了马背,然后快步走到了女子的身边,想要接过婴儿,可是女子不愿意,只得探出头去看了眼,急急道,“小孩子是饿坏了,要是再不吃点东西,可就活不下去了。”
然后不假思索的拿出了自己的背包,掏出了一个干馍馍,放入自己的口中嚼碎了,再用手小心的取出来度到小孩子的嘴边道:“小宝贝,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先吃点东西吧。”
刘坚这才想起来,自己这行人这一路走来,由于忙于赶路,只是早上吃了点东西,这会还饿着呢。小孩子张开小嘴,舔了舔高惠手上湿润的馍馍,似乎是闻到了食味的香味,微闭着眼睛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这些都给你吧,大人经得饿,小孩子可饿不起。”高惠这才留意到女子一直在怔怔的望着自己,想了想,把整个馍都递给了女子,从中撕开两半道,“你自己也吃一半吧,孩子还小,可离不得你。”
“谢谢,谢谢恩人啊。”女子千恩万谢的磕头。
高惠却顾不上这些了,她掏出袋中剩下的干馍馍,看着那些实在饿得挺不住的难民,便会搬下来一块递上去。可她包里一共也只有他们两个人的中饭,不过四五个馍,分了不到十个人就散发了。
面对更多求助的眼神,高惠一脸歉然道:“对不起大家了,我这里就只有这么多了,你们放心,我们一定会想办法给你们弄来吃的。哦,你们不相信我?我是刘大人的女人,你们可以不信我,但你们应该要相信陶大人,应该要相信刘大人。”
刘坚以为,高惠暴露出自己的女身人,只怕会给她自己带来麻烦。但当她说完这些之后,这些难民们却自觉的后退了几步,望着她的目光,也变得崇敬起来。
“唉,可惜我们只能帮到这么几个了,不管那么多了,能帮一个是一个吧。虽然我们也不知道能救下来多少,能活下来一个也好。”高惠叹了口气,继续回到了刘坚的面前。
刘坚一直都是在强忍着难民们身上发出的各种浓烈的体味,可高惠却一直安之若素的样子。刘坚望着高惠有些凄然的侧脸,突然说:“小惠,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好的。”
一个如此拥有爱心,如此善解人意的女人,怎么都该得到男人好好的疼惜吧。
“刘郎,你已经对我很好了啊。”高惠睁着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又变成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道。
刘坚发现,他已经越来越爱死这位小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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