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叶看着他,沉默转身,手中握着血骨扇,悠悠地立在河岸上。侧脸折射出的俊毅,仿佛搁浅了他的愁。
可这个抉择。
他是愿意的。
也是高兴的。
“你还要一直待在东越国?”蓝叶的质疑,其实无不显出了她的害怕。
毕竟这是在同很多人斗。
雪梅公子却回目,说了句激励人心的话,“我相信,蓝姑娘,会完成心中所愿,平安归来?”
停了数久,他见蓝叶垂眸伤感,便提议道,“需要帮手么,我……”
“放心,谁都不需要。”蓝叶笑着仰起脸,“快了,报仇快了。我会用我最大的能力,将仇给报了。无论是那五十几个惨死的兄弟,还是……我的老爹。”思虑了下,犹豫地问,“庞真将军可有逃出去!”
“城中并没有发现庞真将军的尸体,所以我想……他应该逃出去了。”雪梅公子淡然地说,“我会去找他,你放心!皇宫繁杂,万事当心。”
蓝叶点了下头,不再伤感,只是揣测地问道,“雪梅公子,你可知道月琉璃?”
“你……怎么也问这个?”
蓝叶吃惊地看着他,“除了我以外,还有何人问过?”
“这些年,问过这个人的有很多。其中不乏皇族人士以及江湖中人。”雪梅公子眉头轻蹙地非常严重,“虽说此事儿我调查得并不分明,但有关这月琉璃的身份,我无缇门却是查清楚了的?”
蓝叶听他说了解了些,不禁着急道,“此女有什么来头?”
雪梅公子擦身走过,找了把凳子坐下来,随之慢条斯理地说,“你过来坐,我慢慢讲给你听。”
四下望了望,蓝叶才提裙走近,她示意地看了对方一下,“你说。”
“月琉璃的身份,我还没查清。但她去到流云国后,曾经去过皇宫!听说被父皇选为妃嫔。”雪梅公子轻轻地将血骨扇放下去,“可惜,此人最后不知道因为什么,就消失在了皇宫之中。”
“那这么说,月琉璃同你父皇,应该有些不可琢磨的关系?”蓝叶撑着脸,开始静静地思索,心想。
月琉璃既然入过流云国皇宫,那么同流云国陛下有关系,就是一定的了。但月琉璃同自己的老爹,蓝崇丞相也有一定的关系。这么看来,三人之所以关系不好,或许就存在于这里。
那么这其中的根,究竟是怎样的呢?
“我想知道月琉璃确切的消息!”蓝叶看着雪梅公子,毫不犹豫地恳求道,“雪梅公子,你可否利用自己的情、报网,帮我查一查?”
“这个问题很重要?”雪梅公子见她着急心慌,想着此事儿定然特别,“但能否查清,我也没有把握。因为……此事儿,这些年,已经有太多的人盯上了。”
蓝叶恭敬地躬身,“好,你尽力帮我查一查一查就行!”说完,她看着朦胧夜色,“另外,东越国到底不是流云国,你定要隐藏好自己的行踪,否则那卢云将军……”
“蓝姑娘,不用担心,雪梅自有分寸!”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将蓝叶心里念着的忧虑截断了。
二人不再说旁的,只对桌,喝了点小酒。时间差不多的时候,他们就告别。
雪梅公子护送她,来到城门之外。
“你身上的毒……可解了?”问完,她又缩了脖子坐好。想着自己所说的话,定然是废话。倘若毒未解,他又怎么可能会活蹦乱跳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蓝叶不自觉地咧嘴笑了下,“是我糊涂了,你若真的没好,怎么可能来找我?”
雪梅公子抬起目光,打量着她,发现她同平日有些反常,“你呢,毒如何解的?”
蓝叶立马开口,“或许我已经见到那日给我们下、毒的人了。那些人是东越国密探,东越国狗皇帝的人!”粗鲁地骂完,又咧嘴一笑,“你可别指责我,那人是找骂!”
雪梅公子无端化去脸上笑容,严肃认真,自动转了话题道,“这几日,我会在扶府,一旦有消息,我会让玉岁大人通知你。”他很想将手覆盖上去,却迟迟没有伸出手。
别扭,害、羞,亦或者为难。
“好了,我不同你说了!”蓝叶盯着夜色,“眼下,我还得去一个地方!”
“嗯!”
……
来到城门之下,她握住袖子,踮脚一抬,就奔上了房梁。
飞檐走壁之时,陡然经过了曾经太子殿下所居住的东宫。
东宫人流攒动,里里外外,好不热闹。
趴在屋檐上,蓝叶目不转睛地盯了两瞬,而后就看见十几个老臣从里头出来。
太子殿下无商纷纷向其行礼。
东宫为何有这么多人,他们是在做什么?
“太子殿下不必送了,老臣先行告退!”国公大人笑着拱手,告辞离开。
这位国公大人,名叫唐荣。数年来,是这东越国元老级别的人物。并且,他在朝中很有声望。
四个儿子。
有两个已经为国捐了躯的儿子,还有两个,现下在朝中为官。
唐国公世代为官,世代忠心耿耿。不仅受朝中大臣敬仰,也让现在的东越国老皇帝信赖。
所以每一个皇子,都迫切地希望能够得到这唐国公的支持。
然而这唐国公却似一道清流,多年来,被皇子们捧在掌心,却并不往任何一边、倒去。所以许多皇子都觉得他是一个老狐狸,想尽办法去拉拢他,收买他。
不言而喻,今日东宫大摆宴席,又是为了拉拢朝臣。太子无商近年来也有了不少的支持者,可他还不满足。由此可见,他对未来的储君之位,抱有多大的野、心。
蓝叶看到那立在殿门口,露出虚伪笑意的太子无商,她恨恨地咬住了牙。手指握拳,也禁不住拍打砖瓦。
扑簌两声,太子殿下身旁的侍卫将泽便听见了,“谁?”
声音锐利如剑。
翻身到得屋顶时,蓝叶快速地闪开。
身后之人在后紧追,蓝叶在前,猛跑。两人一前一后,于暗夜中疾行。
直到后来,惊动了皇宫的禁军侍卫,蓝叶才只好,转了战术,跳下了屋顶。
正对面的,是明鸿宫。
皇子阿七的住处。
蓝叶心想,皇子阿七和太子无商因为储君之位,素来不和。不如借此机会,再将二人的矛盾加深一些。
在众位禁军跟前晃了两眼,就捂晕了一个丫鬟,脱了其衣服,藏身于捧着水果的丫鬟队列中。
快速地入得明鸿宫时,那伙禁军便已经出现在了禁军门口。
“殿下,末将追寻刺客到得明鸿宫,还望您能放我等进去捉拿!”那禁军统领抱手拿剑,等着殿中皇子阿七的回复。
皇子阿七正在洗澡,突然听到外面的声音,连忙对身旁的属下道,“打发他们离开!”
那正在给皇子阿七搓背的属下听言,将手洗净,快速地出了屋子。
“大统领,殿下正在沐浴,你这般闯入殿中,是否不妥啊!”那属下声言语厉,仿佛在警告对方,不要胆大包天。毕竟你闯的是皇子的宫殿。
那禁军统领虽有尽忠职守的心,却也不敢放肆,只能耷拉着脑袋,挥手将属下带离此地。
可是蓝叶僵在那捧花的丫鬟队列中,却突然有了一丝异动。
“等等!”禁军统领抬手,朝着那群丫鬟斜眸看去。好在皇子阿七身旁的心腹也抬步过去,阻止了禁军侍卫的怀疑和搜查。
“大统领,这几个,可是伺候殿下的,莫非你也怀疑其中有了刺客?”
禁军统领严肃认真地看了他一眼,良久,声音压得柔和了一些,“属下不敢!”
“既然不敢,那还不走。若让我们殿下等急了,恐怕你吃不了兜着走!”
“是,末将这就离开!”禁军统领只好再次失落地带着人返回了。
不过,他注意过来的眸色,却莫不专注。大概是想从中,发现一丝蛛丝马迹,然后立马将刺客捉拿。
走出数步,那禁军统领才拱手,向太子无商身边的心腹将泽道,“禀报大人,那刺客藏身明鸿宫,我等无法进去搜查!”
“明鸿宫,是么!”那心腹将泽眼神深不可测地瞟了下,不再继续询问,直立马起身返回东宫向太子无商禀报。
太子无商闻言,唇上扬,露出不屑的笑意。而后像是一个胸有成竹的谋士,说破道,“本殿下以为是什么人,原来是明鸿宫的那位,哼,想同本殿下斗,真是痴心妄想!”
他恼羞成怒地甩开袖子,径直回东宫去了。
这边,蓝叶刚刚入得殿中。
就瞧见了坐在木桶里的皇子阿七。
他合着眼,姿态懒、散。那刚刚在外阻拦的心腹属下也回来,将手洗净,轻轻地给主子揉、肩。
蓝叶将手中的花瓣捧到木桶里,用那双眼睛狠狠地注视了几番。仿佛感受到那不可抗拒的魔、力,木桶里的男人也旋即睁开了眼。
眼正好对向盯着他发麻的蓝叶。
皇子阿七愕然,愣了下,轻敲木桶边缘,“你们先下去吧!”目光示意了身后的属下。
属下明白后,向着众位奴婢吩咐,“好了,你们都退下!”扫向蓝叶时,蓝叶未动,“还有你!”
蓝叶手掌轻轻得搭在皇子阿七的肩上,“殿下不会让奴婢走,不信,你问问她?”
皇子阿七望了那搭在自己肩上的手一眼,便兀自抬手,吩咐道,“好了,她留下,你们都下去!”
心腹属下直勾勾地看了蓝叶一眼,心一横,恭敬得答了个是,就迈步出去。
等得殿中静寂无常的时候,蓝叶才抚着他的发丝,嘲讽,“人家都知道为了未来储君之位,暗暗发奋努力,而你却在这里轻松快、活!”
皇子阿七嗤之以鼻,“你是说太子殿下?”
“是啊,姨娘闲得无事,在这皇宫里溜达的时候,不小心瞥见太子殿下在东宫招待诸位朝臣吃好吃的。瞧瞧,人家可是一门心思地拉拢朝臣,不像你,唤几个模样俊俏的小姑娘,陪着你洗澡!”蓝叶默默地数念了道,“你说,我摊上你这么愚笨的外甥,是不是太可怜了些?”
皇子阿七显然不喜欢这个称呼,“天女,请自重!”
“自重,这话从何说起啊?!”蓝叶绕着他的木桶走了一圈,“倘若……你真的不当我是姨娘,那么为何我这么一个大美、人这么直勾勾地盯着赤条条的你,你却一点儿也不害、羞呢?”她探了个脑袋,往水汽氤氲的木桶里探了探,“喂,我说,你腹肌怎么样?”
皇子阿七这才下意识地抬手遮挡,“天女,你在本殿下的宫里,说出这么不合时宜的话,就不担心父皇知道了去?”
“要是害怕,我恐怕就不来了?”蓝叶退后,坐在凳子上,翘着二郎腿,神采飞扬地说,“再说,阿七,我们可是一家人,大水淹了龙王庙,可不能淹了自家人不是,再则,想必你也知道,你母妃已经将你夺储的一半希望都寄托在了我的身上,你对我如此无礼,就不担心……”她托着腮,拿食指头搅了搅木桶里的热水,“不担心你母妃打你屁股!啧啧,如果真是那样,你可就丢死人了!”
皇子阿七愈发不喜欢她嘴里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只是微转过头,一手淡然又无奈地放在木桶上,“你今夜前来,到底是想做什么?”
“你没看出来?”蓝叶发问。
“看出什么?”
“自从你母妃唤我一声妹妹,又把你阿七托付给我后,我就死心塌地地在想办法,激发你夺储的斗志,以此能够早日荣登宝座啊!”蓝叶捧着脸,郁闷不已,“我这么费尽心思地为你,你都没有发现么?”
那皇子阿七伸手入桶,捧着水缓缓地抬高抬高,而后倾覆入桶,嘴角笑得木讷而明智,“天女今晚前来,恐怕只是想要借助本殿下的手,来对付太子殿下吧,毕竟太子殿下当初杀了流云国的蓝崇丞相,杀了你的……父亲?”
蓝叶双手敞开,背朝地面,仰躺在太师椅上,“我这么睿智的人,会做得这么肤浅?”她单手又搭向胸、口,翻了个身,撑着腮帮子,“阿七,元贵妃之所以认我为妹妹,让你叫我阿七,说得实在点儿,也不过是看重了我天女的身份。她毕竟努力这么久。而且单就她始终没有成为皇后,让你成为未来的储君这一事儿来看,她应该是很忧伤的,一忧伤,就很有干劲儿,所以也就迫切地希望我的身份,能够给你带来好运。哪,好阿七,我当你的姨娘,你并不吃亏。”手指定着太阳穴,“好好想一想,你同姨娘的第一次见面,姨娘是不是就为你争了光,还让那太子殿下不得不停止了掌控刁难你的手段!”
皇子阿七不大爱听她这些听起来让人头疼,却破有道理的话,“当初,你之所以替本殿下出风头,不过也是想要借助本殿下的身份,好好地戏弄一下太子?但你这样做,本殿下不会感激你。相反地,你让本殿下同太子之间的矛盾愈发地严重,愈发地一发不可收拾?”
蓝叶看他目光笃笃地冲着自己叫嚣时,不由自主地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我最看不惯的就是你们这种人,明明一出生,梁子就结下了,却偏偏要在面前装得若无其事。与其在表面伪装得若无其事,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也好正大光明地对付?”
“天女,你回去吧,本殿下沐浴过后,便要歇息了!”皇子阿七揶揄的眸色朝着地面一扫,而后手指定着殿门。
蓝叶弹了弹自己的衣服,“我要说我不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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