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巫眼的视界里,丁晓聪看得很清楚,这棵柳树的阴气极重,虽然柳树本身的属性有些偏阴,可也到不了这种程度吧?
又走近了些,看见树木的年轮后,彻底傻眼了。
无论什么树,年轮都是一圈一圈的,可这棵树的年轮竟然是螺旋形的,从外缘树皮的位置,一周周绕到了树心里。
树的断面呈现不正常的红色,看来老村长所谓的树会流血,应该就是指红色的树浆,不过丁晓聪看不出这是不是血,只能说颜色有点接近,在断面上糊了一层。
“太古怪了。”这棵树超出了丁晓聪的认知,他有点神不守舍的。
呆立了一会儿后,丁晓聪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始抄水往树桩上泼,带着水用手抹,不一会功夫,沾了一层树浆的断面就被清洗的干干净净,这一次,他又有了新的发现。
只见在树桩接近中心的部位,有两个灰白色的圆圈,分列左右,仿佛是一双眼睛。
“这又是什么鬼东西?”不知怎么,丁晓聪看见这对“眼睛”,心里升起了一股莫名的嫌恶感。
到此为止,似乎看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来了,丁晓聪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涉水往回走。
水性一般也是弱阴性,不过马明博说的没错,这里的水经过温泉井,被井里的地气煮过以后,虽然温度没有明显升高,却转变成了偏阳性。现在有一个疑点,自然界中因为某些特殊的地理环境,出现偏阳性的水倒也不鲜见,可柳树挺水生长,泡在偏阳性的水里几百年,怎么阴性还这么重?
百思不得其解,丁晓聪低着头走上了岸,开始默默穿鞋。
“小葱师傅,看出什么了没有?”花红英凑过来小声问。
丁晓聪摇了摇头,转向老村长说:“等会给我纸笔,我想画些东西。”
稍倾,到了老村长家后,丁晓聪立刻在人家大桌子上铺开一张纸,用笔画了起来。对于真正的巫术大能来说,法术随心而至,不过他没那个本事,另外他也更习惯这样做,一目了然。
村长和花红英的围观下,不一会功夫,一幅卧牛图展现,这就是村子里的水道。上水口从牛头部位进来,蜿蜒到中部后,汇进那口温泉井里,然后再从另一边散开,最后在牛尾部位汇聚(老村长家门前),最终流出村驱动村外的水磨。
这是一个庞大的人工设计,从明代就定型,到现在一直没动过。现在所知的关键点有这么三个:一是村外的水磨坊,二是老村长家门前这棵树,第三就是村子中央这口井。
“当初你们村祖上,为什么要布这个局?”丁晓聪问道,准备从根源上探究一下。
老村长闻言回头看了眼自家中堂,那里的墙上挂着一幅中堂画,宣纸已经泛着浓重的黄色,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这位是咱们村的老祖——方大同,大明工部郎中,后来犯了点事,被下派到徽州府任通判,在过长江的时候,遇到了大风浪……”老村长开始叙述起自己家族的历史来。
大明朝早期,是个对官员非常酷烈的年代,当官的人人自危,随时都有掉脑袋的可能。方大同是北方人,在一场运动中被波及,不过他运气好,没有陪着送命,而是被下放到了徽州府。
按说,京官肯定比地方官好,并且他也被降了品级,不过方大同不但不失落,反而很高兴。伴君如伴虎是那个年代的真实写照,能离开京城来到徽州,远离死亡的威胁,他是求之不得。
方大同不是自己一个人来上任的,他把所有家眷都带着上路,打算以后干脆就在南方定居,离京师那个虎狼窝远一些,这样虽然后代难以大富大贵,好歹能求个平安。
一家老小几十口人,浩浩荡荡奔了南方,有这么多人在,路上也没有盗匪敢打他们的主意,一路平平安安到了长江边,可就在过江的时候,遇到了奇怪的大风浪。
用老村长的话来说,原本平静的江面,突然恶波涌现,他们的船仿佛变成了摇篮,根本开不走,随时可能倾覆。就在一家人哭天抢地的时候,忽然,江面开过来一艘小船,船头有个道士,持咒施法,江水渐渐平复了下去。
“用咒语平息大浪?”听到这里,丁晓聪吃了一惊。
老村长脸一皱,苦笑道:“这都是祖上传下来的传说,我们本村人都不太信,二位也就当个故事听听吧。”
接下来,方大同带领家人对那个道士千恩万谢,当场就奉人家为仙师。道士担心他们家人的安危,就一路随同,一直把他们护送到了这里。
自此后,方家人在这里定居,那个老道每年都会来一次,村口的磨坊就是老道帮着修起来的。
又过了十几年,方大同年老离职,干脆就跟着道士修道去了。
暑往寒来,又是十几年过去,有一天,在外修道的方大同忽然回到了家里,说自己寿元将尽,要在死前为子孙后代们留下一块福地。接下来,由方大同主持,全村人齐上阵,开始了大改造工程,最后终于在方大同驾鹤西去前,完成了卧牛村的壮举。
“那现在方大同埋在哪里?”丁晓聪觉得似乎触摸到了什么,连忙追问。
“这……”老村长稍一犹豫,还是实言相告:“在我们家的祖坟地里,顺着我们村的上水头一直走下去,就能到。”
“不对劲!”花红英脱口惊呼,这次就连他都察觉了异常。
埋骨地附近有流水很正常,可尸体在彻底腐化前,都会散发出肉眼看不见的阴气,这些阴气会融入水中流向下游,而下游就是卧牛村。长期接触这些阴气,对人是有慢性危害的,好在经过温泉井煮成阳气后,两相抵消,可问题是,这样做的目的就令人生疑了。
“你家的祖坟地,也是方大同规划的吧?”丁晓聪若有所思问。
老村长莫名其妙,“是啊,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花红英连忙搪塞过去,和丁晓聪对视一眼,使了个眼色。这事情不好跟人家明言,他们决定等吃过午饭后,继续沿着水流向上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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