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岚笙笑了笑,让彩霞去将那几盒胭脂拿过来,给她挑颜色。彩霞领命出了门,烟霞上前续过一轮茶水退到一边。
屋中的空气一下子安静下来,司岚笙也不说话,只慢慢品着茶水。
鞠三太太咬咬牙,终是按捺不住,道:“司家姐姐,我记得你家书姐儿,正要相看亲事吧?”
“她这才刚刚满十二岁,她父亲跟我说过,想多留几年,不急。”
司岚笙将茶杯握在手里,不软不硬地将这话顶了回去。依她和鞠三太太的关系,对方突然提起方锦书的婚事,直觉告诉她不是什么好事。
这位鞠三太太,正是大理寺卿鞠立辉的三儿媳。
同为京城闺秀,在闺中时,她和司岚笙之间的关系就不算和睦,一直想要别她的风头。却无奈,总是样样都被司岚笙占了先,连婚事都是。
当年在方孰玉中了状元之后,她便对方孰玉芳心暗许,可方孰玉自始至终就没有睬过她半分。没过多久,就听到了方家去司家提亲的消息,这让她如何不恨。
后来,她嫁进鞠家也是存了想要压司岚笙一头的心思。毕竟,司岚笙的父亲只是大理寺少卿,而她的公公是大理寺卿,稳稳地压了司家一级。
她这样的用心,司岚笙自然不会不明白。两人都嫁作人妇后,因着这些恩怨,几乎没有任何往来。
只是昨日她突然递了拜帖过来,看在鞠家是自己父亲上司的份上,司岚笙也无法推脱。
这样的人,能给书儿说什么好亲事不成?所以,这个话头她不能接。
但鞠三太太今儿是有备而来,司岚笙接不接话头,她都会说出来。当下娇笑一声,道:“姐姐这话可就不对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女儿金贵,就怕留来留去留成了仇。”
“这些事情,我们女人家做主了就是,跟男人有什么关系。”她眼珠一转,吃吃笑道:“姐姐,你莫不是怕你家那位吧?”
这话,说得实在是有够轻佻。
司岚笙心头恼怒,面上却飞上一抹红晕,道:“倒不是怕,我们娘几个的事,都是夫君做主,我一向也都习惯了。”
她知道鞠三太太嫉妒,那就让对方更嫉妒一些吧!
鞠三太太面色微变,没想到,她竟然就那么承认了!这让她恨得银牙紧咬,吸了一口气,硬邦邦道:“那就请姐姐替我问问,太子府上的郡王爷,可配得上你们家方锦书?”
“郡王爷?”司岚笙心头一跳,问道:“哪位郡王爷?”
“瞧姐姐说的,还有哪位?”鞠三太太道:“太子妃膝下的嫡次子,年纪正好和你们家姐儿相配,模样又生得一等一的好。”
“姐姐您说,我是不是来给你道喜的?”
“事涉皇家,妹妹可不能乱说。”司岚笙只觉心乱如麻,勉力稳住阵脚,道:“这话,从何说起?”
“哎哟,自然不能乱说。”鞠三太太掩口道:“这可是太子妃亲口跟我说的,妹妹瞧着,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在说亲之前,先托人上门探口风,这确实是京里的大户人家常用的交际手段。这从侧面证明,太子府上,对这事确实是认真的。
正因为此,司岚笙在心头才觉得害怕。
嫡次子,那就是那日方锦书在梅影堂碰见过的卫嘉航。她虽然没有听说过他有什么不好的名声,但经过那件事,他还来求娶,总让她感到不安。
更何况,方锦书若嫁进了太子府做儿媳,等于变相地替方家选定了政治立场。方家才刚刚拥有了一些根基,过早的表明态度,并不是什么好事。
“妹妹说笑了。”司岚笙掩了心绪,挂着笑容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家,怎么高攀得起太子府。”
“这有什么,抬头嫁女低头娶媳。”鞠三太太笑道:“你莫不是嫌郡王爷只是次子吧?”
此话诛心,司岚笙坚决否定道:“当然不是。太子妃能看得起我们书姐儿,是我们的荣幸。只是兹事体大,我们方家只是承担不起。”
她当然不能松口,一旦有了破绽,就会被鞠三太太拿了话柄。幸好一开始她取得了主动,压了鞠三太太一头,说话这才有了回旋余地。
彩霞一早就拿着胭脂回来,候在门边并未进来。此时见状,捧着一个小托盘进来,屈膝禀道:“太太,您要的胭脂。”
司岚笙给了她一个赞许的眼神,示意她捧到鞠三太太跟前,笑道:“这次制了几个色,妹妹好好挑。若是都喜欢,就全给了你。”
“好难得我们姐妹两个能坐下来说说话,怎么也要让妹妹高兴不是?”
听她话里有话,鞠三太太让伺候她的丫鬟将盖子都打开来,端详着道:“姐姐你当我是个没眼力劲贪心的不成,一盒尽够了。”
接下来,司岚笙又跟她不着边际地扯了一些衣服首饰,最后才道:“还望妹妹好生跟太子妃回个话,这儿女成亲乃是大事,突然听到我这里实在是受宠若惊。这门第差得实在太远,容我们仔细思量。”
“横竖两个孩子都小,哪里就急在这一时半会了。”
她这话在理,儿女成婚,尤其是家中的嫡出子女,都是一等一的大事。无论放到哪一家,也没有一说就当即应下的。
鞠三太太原来也没指望着跑一趟就能解决问题,她在太子妃面前应下这桩差事,正是想仗着太子府的势,再给跟司岚笙别别苗头。
所以,这只不过是第一趟,不多来几次怎么行。
着烟霞送了鞠三太太出门,司岚笙的笑容在瞬间消失。若仔细看,她的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着,扶在椅子上的手因太过用力而显得骨节发白。
鞠三太太此人,她从来就没有放在心上。
令她心生恐惧的,是太子竟然盯上了方家!卫嘉航虽然是次子,但他的婚事也不是太子妃就能决定的,这件事势必经过了太子的首肯。
说不定,正是太子授意。
她只觉得手脚冰凉,花厅里炭盆释放出的热力无法温暖她的身躯。对方看上了书姐儿,这是要剜了她的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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