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二婶,实在是管得太宽了些!
方锦晖面上带着笑,眼睛却狠狠的剜了白氏一眼。也就是方老夫人脾性好,换了别家,一个庶子媳妇,哪里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甚至,还将手伸到嫡支长房里面来了。
妹妹才刚刚回来,惊魂甫定连凳子都没坐热,她就来挑事,要送妹妹去什么三圣庵!那是什么地方?全是犯了错的官眷,被罚去的地方。
妹妹有什么错?她是被人拐走,明明受害的是她!
白氏打着什么主意,方锦晖一眼就看穿了。她膝下并没有要说亲的女儿,就算方锦书名声受损也连累不到她那里,方梓南又年纪幼小,等到他要说亲的时候,这件事早就过去了。
方锦晖不信,白氏有那么好心,会替庶女方锦菊考虑。所以,她无非就是想借此事,打压长房的风头罢了。
依她爱财的性子,说不定还想着要从母亲手中分权,得几样合适的差事,揩揩油水。
母亲虽然不在这里,但方锦晖也不会让白氏讨得什么好处。莫说方锦书要不要去庵堂这样的大事,白氏根本就不该在她的面前,提什么亲事!
“二婶,”方锦晖上前一步,将方锦书护在身后,道:“原来您在也是这么跟菊妹妹说话的,怪不得她跟我说什么榜下捉婿。”
在高芒,通常在女子及笄后嫁入。有头有脸的人家,一般在子女过了十岁,就开始相看人家。提前定下了,办过及笄礼就成亲。
大多数女子,都在十五六岁的时候成亲,十七岁的也有。要是拖到十八岁,那就是老姑娘了。
所以,别看她们现在都还小,个个都有了自己的打算。再过两年就是大比之年,方锦菊确实说过这话。男女大妨,也阻断不了淑女之思。
然而,在心头想是一回事,谁要是敢明目张胆的说出来,那就会被冠以不知检点的名声。严重点的,会影响今后的说亲事。
不过,本来是姐妹之间的私房话,但是为了护着自己嫡亲的妹妹,方锦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白氏脸皮再厚,眼下也臊得通红。方锦晖这么说,岂不是明晃晃的在指责她教坏庶女吗?方锦菊的名声要是坏了,她这个嫡母又能好到哪里去?
她偷偷瞅了一眼方老夫人,瞧着她果然面色不愉,心头连连失悔。自己这么着急做什么,只说错了一句话,就被长房这个平日里温和的晖丫头给抓住了痛脚。
白氏干笑道:“晖丫头定是听岔了,我怎么会在菊丫头面前说这个话?”
“哦?”方锦晖挑了挑眉,淡淡应道:“可方才,二婶说的话我们都听得清楚明白。”言下之意,你刚才说我的亲事说得这样大咧咧,想必在自己院子里也都是说惯了的。
被方锦晖这样步步紧逼,白氏也顾不得再提送方锦书去三圣庵的事情了,忙跟方老夫人施礼告退,道:“母亲,儿媳突然记起南哥儿的药还没熬好,这就先回去看着。”
“大姑娘,”白氏看着方锦晖笑得一脸虚假,也不叫晖丫头了,道:“菊姐儿那事,你再好好想想,是不是听岔了?”
见她服软,方锦晖也就松了口,道:“二婶说得是,我果然是听岔了。”毕竟都住在一个屋檐下,白氏又是长辈,不好得罪的太狠。
白氏松了一口气,笑道:“那就好,我先去盯着南哥儿喝药了。”
方老夫人脾性虽好,其实心头也不喜这个白氏。教训道:“既然南哥儿病还没好,你这个做母亲的到处跑做什么?”
方梓南在白氏肚子里时,白氏成天跟方孰丰置气,怀相就不好。生出来后,更是三天两头都在害病,身子弱得很。
偏偏白氏还是个不安分的,不好好守在自己唯一一个嫡子,方家有什么事,她都爱往上面凑。
在晚辈面前挨了训,白氏也没脸的很,大恨自己找的这个理由实在太差,灰溜溜的下去了。
方锦书将这一场交锋看在眼底,心头温暖。
这种被人护着的感觉,实在是太过美好。她自然不怕这白氏,但有大姐姐替自己出头,自己就安安心心做个小妹妹吧。
在前世,她是定国公府曹家的长女,从出生之日起,就知道自己身上背负着的责任。一向是她护着家族,护着弟弟妹妹,后来又护着子女。
直到死,也没有享受过这等关怀宠溺。这样想着,她的眼圈就有些红了。
方老夫人本就是个心软的,一看她的样子,连忙哄道:“你二婶胡说的,千万别往心里去。我们这么好的丫头,绝对不去那劳什子庵堂!”
她虽然这样说,方锦书却知道她是个耳根子软,容易被人左右的。
今儿说不去,若是又有人说上几句,指不定就会改了主意。在方锦书原来的记忆中,这样的事情,时有发生。
不过,她也有她自己的打算。便顺着方老夫人的话应了,道:“我就知道祖母疼我。”
祖孙几人说了会话,方老夫人又问了几句方梓泉的功课,田妈妈就见到有翠微院里的小丫头在门口探了一下脑袋。
田妈妈悄悄退下去问了话,回来在方锦书的耳边道:“大老爷回来了,正在书房见那位后生。”
凭心而论,方锦书压根不想再见到权墨冼这个人。哪怕这个时候,他什么也没有做过,还是他将她救下,她也不想见。
但在她心头,见到父亲的心情尤其迫切,便顾不得那么多了。
“祖母,父亲回来了,孙女想去给他请安。”
还不到午时,方孰玉在这个时候回来,只会是因为方锦书回府之事。
方老夫人摸了摸方锦书的头,笑道:“你父亲担心坏了,书丫头是该去。晖丫头、泉哥儿,你们既然跟学堂告了假,就都好好松快一日。”
“我让厨房整治一桌书丫头爱吃的菜出来,午饭就在我这里摆。”
祖母的一番心意,作为孙辈怎能拒绝。三人都笑着应了,从慈安堂里出来。
“大姐姐,大哥哥,我这就去父亲那里。”方锦书跟方锦晖、方梓泉两人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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