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打算拜见过曹皇后,便出宫返家。父亲还在外面等着,母亲兄姐也在家中殷殷相盼,前世就已经看得腻味的皇宫,引不起她半点兴趣。
看着两人出了门,靖安公主侧过身子,对曹皇后道:“皇后娘娘有什么话,不妨直言。”
没料到她如此开门见山,曹皇后一怔,微笑道:“姑母说笑了,我能有什么事。还有几日就是家父的寿辰,想请姑母去寿宴上坐坐,沾沾您老人家的福气。”
靖安公主不咸不淡道:“定国公乃国之栋梁,怎么能说是沾我这个老太婆的福气。”
听见她婉拒,曹皇后也不恼。
靖安公主和庆隆帝被废的结发妻子姜氏关系亲近,他们才是血亲,自己不过是外人罢了。
姜氏留下来两个嫡出儿子,一个是当今太子卫明贤,二子是迁阳王卫明泽。
姜氏被先帝废往太庙后,靖安公主怜惜两个孩子失去了母亲,将两人接过公主府抚养过一段时日。尤其是卫明泽,在公主府上住到了及冠之年,才搬到了王府居住。
卫明泽,可以说是被靖安公主抚养长大。有这样类似祖孙的情谊在,曹皇后从来就没有认为,只凭自己的刻意拉拢,就能令靖安公主改变立场。
她所图的,只不过是将这样失衡的局面,一点一滴的拉回来罢了。不图靖安公主为她美言,至少慢慢能站在一个客观的立场上,公正的看待庆隆帝留下来的血脉。
曹皇后的打算不是什么妄想。毕竟,姜氏的儿子,和她诞下的儿子,都是庆隆帝的血脉。都是卫家的子孙,都管靖安公主叫皇姑祖母。
她只庆幸,被靖安公主抚养长大的是卫明泽,而非太子卫明贤。否则,她就一点机会也没有,也不用花费这番思量。
“姑母是长辈,连皇上都多次称赞您福泽深厚。若肯拨冗驾临,父亲定然感激不尽。”在靖安公主面前,曹皇后可谓是伏低做小,身份放得极低,再次出言相邀。
不等靖安公主说话,她又道:“方家的四丫头,着实聪明伶俐。不如,我赏她一块淳良孝悌的牌匾,姑母觉得可好?”
这是一笔交易,靖安公主如果出席定国公府的寿宴,她就给方锦书脸面。只是,曹皇后心头也没有把握,方锦书在靖安公主心目中的地位,能不能达到她想要的目的。
靖安公主目光微凝,道:“她人小福薄,恐怕当不得皇后的厚爱。”竟然轻轻一句话就拒绝了。
曹皇后在心头微微叹了一口气,有些微微失望。
看来,自己还是高估了方锦书在靖安公主心中的地位。原以为,能让靖安公主亲口相赞,又特意过来宫中替她撑腰,方锦书对靖安公主来说,理当不同才是。
靖安公主,还是那个毫无软肋,连讨好都不知道该从何着手的靖安公主。好在被拒绝的次数多了,她也没有太过失望。慢慢来,总会找到机会的。
当下,揭过这个话题,转而说起今年的好年景来。
方锦书不知道,靖安公主替她拒绝了一个机会。她正小心翼翼地跟在卫亦馨身后,落后半步的走着。卫亦馨的突然出现,让她心生警惕。
两人前去的方向,是宫中养着珍禽异兽的宝林苑。
“书音,英烈皇太后真的托梦给你了吗?”卫亦馨状似无意的问道,眼眸中闪着七岁孩子的好奇。但方锦书却透过这层刻意露出来的好奇,瞧见属于上位者的阴狠。
“我原本不知道她就是英烈皇太后,告诉父亲后,根据我描绘的容貌,由父亲认定的。”这套说辞,是她和方孰玉一起完善,无论对谁都这么说。
卫亦馨突然顿住脚步,指着远处一颗开得正好的月桂树道:“我们不去宝林苑了,打了桂花下来,让人做成桂花酿,你我各一坛,如何?”
她口中这样说着,眼睛却往下瞥着方锦书的脚尖。
仓促之下,方锦书差一点就超过了卫亦馨。幸亏她这一年来跟着靖安师太习武,虽然不是练武的那块料子,好歹身手敏捷了许多。
足尖一点,旋即收回了步子。身上的裙裾一扬,复又纷纷落下,逃脱了卫亦馨在不经意之间设下的这个陷阱。
这个卫亦馨,好歹毒的心思。她,真的是我前世另一半灵魂吗?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她了,她就想着要发作自己一个不敬之罪?
卫亦馨的眼眸露出一丝失望,随即轻快的跑到了月桂树下,指着高高的月桂道:“来,给我把花瓣都打下来!”
她的身形娇小灵动,语调欢快。若不是方锦书早就猜出了她的底细,任谁也想不到,在这样天真烂漫的童真下,藏着怎样一个黑暗阴毒的灵魂。
方锦书低头苦笑,不管怎样,如今她处于弱势。既然卫亦馨看自己不顺眼,非得让她出了这口气才好。不过幸好,看得出来,她只是不忿自己突然得了曹皇后召见而已,并没有对自己的身份产生怀疑。
也许,卫亦馨并没有将她的死而复生放在心上。若真是这样,那自己更要打消她心头的疑虑才好。
民间有句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自己身负重任,若是被她这位端成郡主惦记上,后患无穷。不如示弱,让对方看轻了自己,不将自己放在心上才好。
横竖两人的门第相去甚远,只要刻意避免,交集不会太多。
另外,方锦书心头还有一层隐忧。卫亦馨重生之后,对自己这一世的父亲方孰玉又是个怎样的心情呢?是愧疚、念着旧情,还是恨不得利用到底,抑或是痛恨对方间接导致前世的死亡?
如果是后者,卫亦馨虽然是女儿身不能干涉朝政,但父亲也有危险。
总之,还是离她越远,越安全。
方锦书这么想着,慢慢的走到了卫亦馨的身边,微微屈膝道:“郡主,打下来的桂花折枝少叶,未免损伤了一些自然的香味。”
卫亦馨背着手,仰着脸看着她,这个角度让她很不舒服,声音中也就带上了一丝不耐,问道:“你说该如何?”
不在曹皇后跟前,她连伪装都懒得装了。她天生尊贵,骄纵一点又算得了什么。好不容易重活一世,她只想要肆意享受!这个不知道打哪里冒出来的小丫头,竟然敢吸引帝后注意。
看出她心中所想,方锦书慢慢矮下身子,垂首道:“臣女愿替郡主效劳,上树采摘月桂。”
“你?”
卫亦馨背负着双手,绕着她缓慢地转了一圈,顿下脚步道:“你才多少岁?敢在本郡主面前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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