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湘北的日子 第九十八章 教练，我想打篮球

    “安西教练？”彩子愣了愣，不经意的让出了位置，看了眼安坐在角落里的安西教练。

    虽然是周六，但是事关决赛，安西教练自然是在学校的，亲自监督、帮助球队训练。

    顺着彩子的目光，墨蓝头发的男子同样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胖墩墩的白发老人，一如两年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像是浑身都散发光的温暖太阳。

    这一刻，彷徨、犹豫，像是被光驱散的阴影，彻底的消失在了他的眸子里。

    他深深地呼吸，然后径直地往一个方向，那个角落，向那个如同太阳温暖的老人，走去。

    他的身影缓缓的掠过球场，掠过新生，也掠过赤木与宫城，如同掠过一群围观者，目光里或许有扫过他们，视线里藏着歉意。

    赤木他们，总觉得眼前的男人那样的熟悉，即使他改头换面般的变了发型，剪成了清爽的短发。

    “三井！”

    将他的名字，最先脱口说出的人，反而是一脸书生气的木暮公延。那熟悉的模样，旁人还在心里犹豫好像是谁的时候，木暮已然有了确认。

    听见有人叫出自己的名字，三井的步子也渐渐的停了，他转身看向木暮，挤出充满歉意的笑容，打招呼道：“好久不见了，木暮。”

    “真的是你，三井！”木暮的表情带着惊喜，不似作假。

    “真的是三井寿吗？”其他人也反应过来。

    虽说外貌上最大的变化是发型的变化，但所有高年级的人都觉得，三井最大的变化不在表面，而是内心。

    “变化真大啊，三井，剪掉头发都认不出来了呢！”

    “是、是啊！”

    有人惊喜，也有人露出不自然的担忧。

    三井寿自去年离队，就有了混迹于不良少年群体的传言，过了一年三井进入高二年级，这一传言更是被证实了，三井寿就是高二年级最大的不良少年。

    在湘北的学生里，不良少年的格局大致分为高三的泷谷源治为首的群体，高二三井寿为首的群体。今年三井升为高二后，两边的不良群体还有过大打出手的经历，后来三井外校相识的铁男出面，才算是平息了与泷谷源治的矛盾。

    此后，泷谷源治也算是默认了三井等人在二年级的情况……当然，这些内容大部分都是后话。

    总而言之，三井寿因为他个人的原因，现在在学校的情况，与泷谷源治大同小异，鲜少有正常的同学愿意与他牵扯上关系。简单来说，就是口碑极差。

    旁人并不会去在乎三井是不是很能打，是不是抽烟，不良少年的印象就如同刻印一样，自然的标记在三井的形象上，即便他现在形象风格大变，即便他现在只身来到篮球馆。

    别说新生，连与三井同年级的学生也对三井有抵触的情绪。

    三井寿是个内心比较脆弱的人，这从他无法接受一年前的事实而自甘堕落这点上就能体现出来。也因此，他的心思比较细腻，也很敏感。

    现场这么多的人，他们的表情变化，呼吸变化，都尽收眼底。如今的三井能理解这些人的情绪，同时也很哀伤，他们不自然的表情，被三井在脑海里无限放大，抗拒、厌恶的情绪正在他脑海里的画面慢慢滋生。

    “三井！三井！”

    冥冥中，清润的呼唤声像是黑暗中伸出的一只手臂，要将他从深渊、从泥沼中扒拉出来。

    三井寿定神下来，看见木暮正焦急地呼唤着自己，他贴得那么近，急切的表情那么真实，像是和睦的春风，抚慰着自己。

    “抱歉，木暮，我突然想到了别的事情。”三井说。

    “别的事？”木暮惊喜起来简直顾不上别的小事，“别管那些了，三井，你今天怎么来体育馆了？”

    三井抿着嘴露出笑容，没多说话。

    木暮像是有用不尽的精气神，他说话间都变得眉飞色舞起来，“三井，你离队的这一年我们真的很想你。你的膝盖痊愈了吧？”

    一年前的三井，是篮球部绝对耀眼的新生，但可惜比赛前夕膝盖伤重，以至于他极大可能会缺席篮球队的首场比赛。在当时赤木刚宪表现愈加优秀的情况下，将赤木视为亦敌亦友的三井迫切的想要出院，反而导致了伤情加重，并正式宣告了首场比赛的缺席。

    在观赛台上，看着湘北惨败的三井自责而痛苦，一夜之间丢掉了所有的荣耀，最终自暴自弃。并在养护膝盖伤情的恢复期中间办理了篮球队离队申请。

    木暮打量着如今的三井，他充满精神与力量，身上正有着一年前那个时刻准备赛场博弈的篮球少年的影子。与一年前自己还试图祈求留下的那个颓废的人全然不同

    三井点点头，轻轻的嗯了一声，回答了木暮的疑问。

    幸村队长从不远处走近，他看三井的心情比较复杂，这个有着惊艳天赋的少年，没有在挫折中挺过来，反而选择丢弃了自我。

    “三井，你今天过来，是……要回来了吧！”幸村他顿了顿，然后说。

    “幸村队长。”三井看了看幸村，叫了声队长，又陷入了一阵沉默。

    幸村津亮与他相视一会儿，忽然表情坚毅地问：“你，你还是三井寿吗？我认识的、一年前的那个三井寿吗？”

    三井张了张嘴，整个人像是被什么触动了般，想说些什么，但不知如何说出口的他，只能选择重重地点头。

    幸村津亮的表情开始变得温和，“如果还是的话，就回来吧！”

    “嗯！”三井重重地点了点头，不知不觉间眼眶里有了泪光。

    “嗖噶！教练在那儿，你自己去和教练说，教练同意你才能回来。”幸村津亮会心的笑了。

    三井在幸村的注视下，抛下了其他人对他的成见，放下了这一年里的种种经历，转身向安西教练走过去，就像是在迎着光明走去。

    安西教练从位置上站起来，看着三井慢慢的走近，虽然场景、穿着还是时间都在变换，但他今天又露出了一年前的笑容，和煦地如同春天的阳光。

    三井便是看着安西教练的身影，都觉得鼻子发酸，当目光触及安西教练脸上挂着的笑容，那熟悉的笑容，一瞬间就泪眼朦胧了。

    他走到安西教练的面前，安西教练却首先发声说：“真是好久不见了，三井同学！“

    三井一时间情绪就绷不住了，他流着泪，对着安西教练重重的鞠躬，说：“对不起，安西教练，我、我……“

    “啊！三井同学，能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安西教练笑得很慈祥，“三井同学，现在还喜欢打篮球吗？”

    教练的声音，一次一次的重击着三井的灵魂，他终于在这样的慈祥下败倒，整个人脱力般跪倒在了地上，双手撑着地板，埋头不停流下眼泪，然后带着哭腔大声的说：

    “安西教练，我、我想打篮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