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厚云层遮蔽着天空,黑沉沉地仿佛要吞噬一切。森林中的邻居们没发出任何声音,往常热闹的夜晚此时也静谧的好似一首无声的乐曲。
“要下雨了吗?”我看了看窗外的天空,有些不确定地自语道。如果是平常的夜晚,我会打开窗子听听邻居们的协奏曲,但今天不行。下雨是其一,最重要的原因却是即将完成的实验。
我关上了窗子,快步走到了实验室。说是实验室,其实也只是个普通的房间,里面摆着一些床啊引雷针啊缝合工具啊之类的东西,像卧室多过像实验室——这儿本来就是用我卧室改装的。
“所有工作都已经准备完成,接下来就是看自然的意志了……”我深吸口气,调整好所有必需的仪器,最后将连着引雷针的铁丝接到实验对象的身上。
那是一具少女的身体,也是我的杰作。旁人绝对想象不到我的艰辛,用类人野兽的肉与骨奠定身体的根基,再用奇特生物的皮肤覆盖其上,连接处还不能找到缝制的痕迹,不然怎么能被称为杰作?
整整十年的辛劳才换来这么一具最完美的作品,也是将“神”拉下神坛的新生命!
没错,我正在挑战“神”的禁区——创造生命!
这是不知何时浮现于脑海的念头,偶然的一次灵光乍现。也许很多人也和我有过一样的想法,但他们没有将之化为现实。
我不一样,我不仅创造出了与人类极为相似的**,还要为她赋予灵魂!
如果创造生命是“神”的领域,那当人类也创造出新生命时又会发生什么?
哼。什么也不会发生。
因为这世上根本没有“神”,只有自然的意志!
我要向愚昧的同族证明这个道理,让那些该上绞架的主教和牧师去他们该去的地方!
人类已经被“神”压制了太久,是时候让“神”离开了。
属于我们人类的时代,终将来临!
“轰隆隆——”
沉闷的雷声打断了我激荡的思绪。也让我紧张的手心冒汗。
“自然的意志,如果你也希望让神远离我们的世界,那就帮助我!”我纵声高呼,声嘶力竭。莫名的情绪支配着我,那也许是兴奋,也有可能是恐惧。是成是败在此一举。我已经没有第二份家产可供变卖来支撑实验了。
“轰——”
一道刺眼的雷霆击中了引雷针,也让我不得不偏过头。直视那光芒绝对会烧毁人类的眼球,这不是人类该接触的力量。可我还是执拗地眯着眼,想去看清实验的进程。
细密的电流顺着引雷针向下流动,仿若携带者生命的律动。当它们发现少女的**时似乎欢呼了一下,接着统统钻了进去。
我敢确定自己没听错。那些雷电真的欢呼了!
雷电持续的时间并不长,据我估算大概只有三秒。这么短的时间真的能启动这具**吗?我真的能为她赋予生命吗?
“实验……”我忐忑不安地走到少女身前,仔细地凝视着她那张精致的脸。
下一刻,少女的眼皮动了动,接着缓缓睁开。
“啊……啊?”
模糊不清的声音从她的喉咙里发了出来,雪白的双臂笨拙地想要抓住我的胳膊。我能看到她的眼睛,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依恋。
她。是将我当成了自己的父亲吗?
“实验,成功了?”
我被难以置信地狂喜冲击着,细细地端详着对方鲜活的面容。
她不再是那具毫无声息的**,她的心脏在跳动,她的血液在流淌,她会呼吸,她会发出声音,她甚至会用眼神来表达自己的情绪……
她,已是真正的生命!
“从今天起,你就叫艾达。艾达.弗兰肯斯坦!”
我兴奋地将她举了起来,逗得她咯咯直笑。弗兰肯斯坦是我的姓氏,而我希望她如同名字一般“快乐”。
喜悦涌上了我的心灵,那是试验成功的兴奋,更是……
初为人父的喜悦。
没人能抵挡孩童那纯真的眼神。我也不例外。
孤独了这么久,有个女儿……也很不错,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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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天天过去,我也变得苍老起来。但我的女儿艾达却没有任何衰老的迹象,可能这是新生种族的特性之一?
管他呢,反正她是我的女儿。
一开始我曾想过带着她去村镇中宣扬自己的理论,可原本的兴致勃勃早已被担忧所取代。我怕她会受到伤害,那些被愚弄的人甚至可以将无辜的村妇当成女巫烧死来换取自己的幸福,更何况我的女儿?
还是安静地在森林中继续生活下去吧,这份幸福已经让我满足。
艾达是个很听话的孩子,自从学会了语言后就再也没像婴儿般哭闹过。我教她厨艺,教她养花,教她什么是科学,教她我所知道的一切,哪怕这些东西只有很少的一部分能在这森林中用到。
我希望能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教给她,可我是个笨拙的人,连话都没办法好好地跟自己女儿说出来。我只会把书本丢给她,然后安静地坐在她身边看着。
偶尔我也会从她的眼神中看到寂寞,难道是因为没有同类吗?
……也许就是这样。
人类是一种群居性的生物,想必与人类极为相似的艾达也一样。在没有她之前,我甚至会和森林里的鸟说话来打发时间,真不知道时间再长点的话会发生什么。
嗯,说不定我会失去语言,慢慢变得和野兽无异。
人类的生命是有限的,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体正越来越糟。但艾达不一样。没人知道她的生命会有多长。我死后她该怎么办?一个人孤独的生活下去?
这不行,我要为她创造一个家庭。
即使没有我在,也可以幸福生活下去的家庭。
想到就做,因为我已经没有太多时间来挥霍了。
那段时间的我总是不在家,收集原材料的过程是个充满艰辛的路途。但每次回家看到艾达都会让我奋发出活力。好像渐渐苍老的身体也变得年轻起来。
终于,我用五年的时间重新创造了一副躯体。那是一个男性,可以与艾达繁衍出下一代的雄性个体。只要他们在这森林里安静的生存下去,总有一天会创造出一个快乐的家庭,甚至是一个新的种族。
我的女儿,我的艾达。父亲只能为你做这么多了。
然而我的好运似乎已经全部耗尽,实验在引雷的那一步就宣告失败。
我是个笨拙的父亲,连一句“爱你”也说不出口。
现在我就要死了,可我想的并不是死亡的恐怖,而是仍然在担心着你。我没能创造出你的同族,人类也不会接受与自己不同的你。但我仍然希望你能好好地活下去。
生命是绚烂的,又是幸福的。
很抱歉,我这个失败者没能给你一个幸福的生活,所以你更该用余生去寻找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自然的意志既然借我之手赋予了你生命,那就肯定为你准备了属于自己的命运。
世上当有一人愿像我一样为你遮风挡雨,世上当有一人愿为你披上亲手缝制的婚纱,世上当有一人愿与你携手一生、儿孙满堂。
不要为我的死而悲伤。你当尽情地去寻找自己的幸福。当你安详的合上双眼时再来想想我这个父亲吧,那才是对我最好的怀念。
别了,我的女儿。
别了,我的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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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曾经也有过这样的想法吧?
考试没考好,好希望带着记忆回到考试之前光明正大的作弊;
不小心弄碎了父亲心爱的眼镜,好希望回到过去改变这一切;
和朋友吵架了,事后却发现自己的做法是多么的幼稚而可笑……
好多好多,好多好多想要扭转的过去。
这些想法,我们都有过的吧?
假如把我们的世界描述成一条不断由时间编织而成的线。不管是充满欢笑的记忆,还是溢满悲伤的回忆,亦或是痛彻心扉的悔恨,都仅仅只是让这曾经发生过的一切来组成这条线的一部分。那么,可不可以称其为——
世界线?
世界线并不只有一条。而是拥有着无数条。每一个细小的选择都能引申出一条崭新的世界线,而这些线亦非绝对的平行。
那么,让我来假设一下。这个世界上有一个疯狂的科学家,他妄图以人类之身行使“神”的权力——创造生命。当然,在我们的世界里,现在还只能进行简单的克隆,创造崭新的生命依然只有一男一女之间才能完成。
可是,也许真的有一个疯狂的科学家,在一个雷雨之夜创造出了真实的生命呢?**中本就蕴含着根源的痕迹,而雷霆带来了精魂之火的火种。当二者交织在一起时,一个新的生命便降生于世。
没有人知道那个生命的存在,也没有任何资料留存于世。有的,只是毫无真实性可言的谣传。见到她的人视其为怪物,而这个世界没有怪物生存的余地。
她的出生是个巧合,是世界线运转时发生的一个小小偏差。那个雷雨之夜其实只是个暴雨之夜,不会有任何雷电落下,更不会有雷电成为某个少女启动生命的原动力。疯狂科学家的想法永远只会停留在想法的阶段,绝不会有实际成果出现。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我,弗兰肯斯坦,就是那个不应该存在的——
“怪物”。
我由疯狂科学家缝造而成,原材料都是些随处可见的普通物品,构成身体的肉甚至连人肉都不是,雪白的皮肤也只是某种生物的皮而已。我没有父母,没有姐妹,没有亲人,甚至连与我相同的生物都没有。我的出生是个奇迹,一个无法复制的残酷奇迹。
我将创造了自己的疯狂科学家当做父亲来仰慕,可他却不这么看。在他眼里,我只是一个实验的造物,就像正常的人类不会将自己制造出的物品当做孩子,他从未将因自己而诞生的我当做一个平等的生命。
理所当然地,我的仰慕被拒绝了。而疯狂科学家呢?他想要复制奇迹,世界线给了他一个小小的惩罚……
他,死了。
世界线的偏差赋予了我生命,却没有给予我其他任何的东西。
心中的父亲死后,我也在寂寞与哀伤中死去,尸骨成为了森林成长的养料。
如果……
如果那一天没有那道雷电,那么这些痛苦,都不会有的吧?
……
不,这只是个悲伤的妄言!
生命的存在必然有自己的道理,没有人的生命是毫无理由的谎言!
如果因为痛苦而否定相遇——
幸福,又该从何而来?
即使只是小小的,微不足道的,只能握在手心的幸福,那也是自己真实存在过的证明!
怪物的人生……
“我”的人生——
还有意义!
ps:(本喵就喜欢篡改世界名着,不服来咬本喵口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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