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和任于辉的通话,李峰又一个电话打给杨兮兮。
才响了几声,手机被人挂断。再打过去,杨兮兮的手机已经关机。
他明白,手机应该已经是落入文家人的手中。
吐了口浊气,李峰穿好衣服坐了起来。
泡了杯茶,在椅子上等着结果。
这一等就是半个多小时,就在他有些心浮气躁,忍不住想打个电话找任于辉问问情况的时候,手机铃声先一步响起。
拿起来一看,李峰的脸色不由凝重了几分。
竟然是刘老打过来的。
以刘老的身份地位,半夜三更都被这事惊动,意味着什么,李峰再清楚不过。
他迅速接通电话,迫不及待道:“刘老,怎么样了?”
“你这学生也真能惹事,居然把文泰成最喜欢的一个孙子给砸出了脑震荡。”刘老埋怨道。
“还好,文家同意放人了?”
李峰安心了不少,刘老既然是这副口气跟他说话,那说明已经是跟文家沟通好了。若是沟通无效,尽管这位刘老特别喜欢碎碎念和唠叨,但正事面前,第一句话绝对不可能是开口埋怨。
至于脑震荡什么的,以前还能吓唬住李峰。上次楚胜男把徐盛宁给撞晕过去,已经让他明白脑震荡其实是分级的。严重的非常严重,那文家就不可能轻易放过杨兮兮。不严重的,修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什么叫还好,这可是脑震荡。”刘老没好气道。
“几级脑震荡?”李峰问道。
刘老顿时没了声音,本来还想试试能不能从李峰身上诈个大人情,说不定多累积几个,就能让李峰增加一个培养名额了。现在看来,显然是没戏。
“行了,我找文泰成谈过。文泰成答应过几天就会放人,而且不会对你学生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顶多小惩大诫一下。”
李峰不由皱起了眉头:“为什么要过几天,小惩大诫又是什么意思?”
刘老解释道:“文泰成这人是出了名的护短和要面子,你学生把他孙子的头打破,这事在云港岛警方那边也不知道怎么就莫名其妙的传开了,不给你学生一点小教训是不可能的。”
“凭什么?我学生只是自卫。”李峰不乐意了。
“只是个小教训而已,顶多让你学生端茶敬水,赔礼道歉一番就结束了。然后等他那个孙子能够下床走动了,人也就给你放回来,期间会好吃好喝的供着。这样,文泰成里子面子也都保住了。”刘老开口道。
李峰凝眉道:“不能让他现在就把人放出来?”
刘老沉默了一下,有些无奈道:“我知道你更喜欢以对错、善恶来做决定,但有时候不是对错的问题。”
李峰摇头:“把文泰成的联系方式给我,我找他谈一下。”
刘老提醒道:“文泰成决定了的事情,很少有人能让他做出改变。我亲自打电话给他,也只是让他退步到这种程度,你联系他也于事无补。在外人眼中,我的分量可比你重得多。”
“我试试。”李峰淡然道。
“算了吧!”刘老清楚李峰的性格,他摇头道:“你若是联系他,搞不好就会起冲突。别再节外生枝了,一个文家算不得什么,但文家在云港岛根深蒂固……你得明白,云港岛其实还有不少民众希望能够完全独立自主。这之外,重心还留在云港岛的豪门家族,仍旧还有不少处在摇摆不定的状态。若是因为一点小事跟文家起了冲突,甚至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影响太大。”
“我只代表我自己,跟任何势力无关。”李峰坚持自己的决定。
“划清界限没用。”刘老摇头道:“别忘了,你也是有办公室的人。理论上,你跟我是同一级别的。”
“没人知道。”李峰不假思索道。
刘老默然,沉默了几秒,他问道:“有必要吗?”
“有!”李峰很干脆道。
刘老有些语重心长道:“晚点我让秘书把文泰成的联系方式给你,能避免冲突,就尽量避免吧!你应该很清楚,以你做出的贡献,我却没有完全达到你提出来的要求,里面到底有大的顾虑。”
“我尽量避免。”李峰点头。
挂断电话,再等了几分钟,刘老的生活秘书打来电话,将文泰成的联系方式报给了他。
李峰又紧接着一个电话打给了文泰成。
通话很快接通,里面传来一个苍老、沉稳的声音:“哪位?”
李峰没客气,直截了当道:“杨兮兮的老师,李峰。”
文家老宅,大堂里,文泰成坐在堂首。身前,站着几个态度恭敬的中年人。
在沉默了几秒之后,文泰成淡然道:“你很年轻。”
“确实年纪不大。”李峰尽量让自己的态度和缓一些:“文老,不知道能不能现在就让我学生回去酒店?”
“不能。”文泰成的回答很干脆。
李峰耐着性子道:“虽然我学生打伤了你孙子,但也是你孙子无理在先。我学生不过是一个女孩,强行抓人未免太过分了一点,自卫的时候没有分寸,出手重一点也在情理当中,希望文老能够理解。”
“你的心态也很年轻。”文泰成漠然道:“再过个几十年,你考虑事情,就不会把这种可笑的理由说出来。”
李峰沉默了十多秒,才开口道:“我草根出身,确实不懂上位者该有什么样的思维方式。而且,以后也不打算懂。我只知道,我学生只是自卫伤人。文老若是有什么不满,可以把她移交警察局,若是自卫过当,该怎么惩罚,哪怕是判刑,我也不会有任何异议,更绝对不会给她找关系帮忙减轻处罚。而且,我的学生,我清楚她的性格。文老若是强迫她道歉,在自认为没错的情况下,她会觉得很委屈,非常委屈。”
“说完了?”文泰成问道。
李峰吐了口胸中的浊气,诚恳道:“希望文老能够体谅一下,感激不尽。”
文泰成淡漠道:“你或许不知道,我这辈子,极少给人解释什么。今天就再破个例,给你讲个故事吧!”
“五六十年前,我还年轻气盛的时候,因为一个女人跟一个英国军官起了冲突。那时候,虽然我们的地位比以前高了不少,但英国人在云港岛还是太上皇。哪怕我们文家当时在云港岛的影响力比现在都大,对方仍旧要强行抓人。我叔祖父,当时的文家族长,罚我在祠堂前跪了三天三夜。然后力排众议,不惜将大量意见不合的文家人赶出家族,最后拼得家族支离破碎,元气大伤,也还是把我给保了下来。”
“我后来又自己去叔祖父的门前跪了三天,叔祖父才肯理我,他老人只跟我说了一句话——短时期的破败没关系,只要天塌下来的那一天,整个文家能同心同德的顶着,败了还能站起来。”
“我做了族长,就定了个规矩。我文家的子孙,做错了事惹下了麻烦,我文家自有族规家法给对方一个交代。打了我文家的子孙,就必须给我文家一个交代。哪怕你找了刘老出面,哪怕只是轻拿轻放,你的学生也必须给文家一个交代。”
“为了你的规矩和守护,哪怕是不讲道理的难为一个女孩?”李峰冷声道。
“你可以这么理解。”文泰成沉声道。
“很好!”
李峰直接挂了电话。
你有你的规矩和守护,我有我的坚持和责任!
既然你不想跟我谈对错,那就拿实力来分胜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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