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泽拱手道:“晚辈愿意效犬马之劳,盟主尽管吩咐。”
聂不群扬了扬信函,说道:“这信札的最后一页,慕凌云是这样写的,‘聂盟主,若凌云不幸死于非命,还望您能挑选合适的有缘人代替我担任灵霄阁密探之职,弥补凌云的遗憾。而这有缘人,便是将此信札送到您手中的人,如果您觉得此人忠义可靠,便邀请他做密探罢。此致珍重,黑蝉客慕凌云绝笔。’”
皇甫泽听了他读的内容,似有所悟,又不敢确定,故而试探地问道:“盟主,您的意思是?”
聂不群道:“信中已说的很明白了,慕凌云希望他天下第一密探的位子后继有人,而这位子,非你莫属。怎么样,考虑下加入我们灵霄阁的密探组织吧。”
皇甫泽虽猜到是如此,但还是吃了一惊,他拱手歉道:“晚辈得盟主厚望,真是受宠若惊,只是晚辈无能无为,武功在我之上的比比皆是,您高估晚辈了。盟主的美意,晚辈心领了,只是晚辈确实无福消受,望盟主另择良才。”
聂不群问道:“皇甫少主,你莫要这么快给我答复,我给你一点时间考虑,三天之后再来告诉我答案吧。我相信,届时你会改变主意的。”
皇甫泽听他这么一说,不解地问道:“盟主何出此言?您这么有把握让我改变主意?”
聂不群笑了笑,神秘道:“有把握让你改变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的心。”
皇甫泽听得糊涂,聂不群又不直言,他只好不再追问,他只确定暂时自己难担密探的大任,自己是不会有这个打算的。
于是,他拱手辞行道:“盟主,既然冰蝉剑和信札已安全送至您的手中,晚辈便先告退了。对了,还要烦请盟主遣人带我去找展兄,晚辈临走前顺便探望探望他。”
聂不群道:“知道你重感情,风儿有恙,你自然不放心,我这就派人带你去风儿房中。雷总管?”
说完,他将侯在门外的雷旭唤了进来。
雷旭拱手道:“属下在,盟主有何吩咐?”
聂不群嘱咐道:“速带这位白少主去风少爷房间,不得有误。”
雷旭向皇甫泽恭敬道:“是。皇甫少主,你这边请。”
皇甫泽抱拳道:“有劳雷总管了,晚辈谢过盟主。盟主尽请放心,三天之后,我一定会来赴约的。”
聂不群拊掌笑道:“好,那我就在此恭候皇甫少主的大驾。”
待雷旭和皇甫泽走远后,聂不群将刚才向皇甫泽所诵读的那页纸,慢慢摊开在书案上。
只见那纸上赫然只写了两行大字,“混沌教东山再起,光明教危在旦夕。”
原来,慕凌云的信札里从头到尾并没有提及密探一事,而这说法只不过是聂不群临时自作主张。
他邀请皇甫泽加入密探组织,为的是不让他卷入光明教与混沌教的殊死搏斗中。
此前皇甫懿德曾造访灵霄阁,恳求聂不群收留皇甫泽,使他避免灾祸。
皇甫泽还只是个羽翼未丰的少年,他有大好时光,这个缤纷世界还有很多很多东西在等着他,聂不群也不忍他陷入这场漩涡之中。
情急之下,聂不群不得已才以慕凌云的口吻,向他伸出了带刺的橄榄枝,其实,这也是他的保护伞。
聂不群缓缓从书案的抽屉中抽出一封信函来,虽然他知晓皇甫泽性子倔强,但他断定当皇甫泽看完这封皇甫懿德的亲笔信后,他会被说服,顺从地担任灵霄阁的密探。
他望了望窗外,喃喃自语道:“皇甫贤弟,愿你能安然逃过此劫。”
******
夜已渐渐深了,只见展风房里灯火通明,皇甫泽正与展风促膝长谈,对床夜雨,把酒赏着窗外的皎皎明月。
此刻皇甫泽已有些醉了,话也说的越来越多了,两人聊得甚是投机。
嘘寒问暖后,谈笑风生时,他便开始打开话匣子,与展风谈起自己以前采药的经历。
他从天山之巅谈到蛇皇堡,从慕凌云谈到小漾儿,愈讲到后面的高潮,他愈加兴奋,竟手舞足蹈起来。
展风听得入了神,只不停地鼓着掌,为皇甫泽的奇遇拍案叫绝。
展风叹了口气,微喟道:“没想到皇甫贤弟你竟经历了这么多,惹得展兄我羡慕不已。我倒真希望能有朝一日,像你一样饱经世故,自由不羁。”
皇甫泽道:“展兄莫要顾影自怜,江湖之大,之险,之恶,绝非儿戏。你若走出灵霄阁,恐怕时刻要面临未知的危险,这又有何羡慕的?还不如像你这般,在这里不用担惊受怕的。”
展风摇摇头,反驳道:“不,不,我不这么认为。江湖,何为江湖?若没有动荡,没有波涛汹涌,热血沸腾的江湖便就成了死湖了。人,不能依赖别人的庇护,若是像一只麻雀一味地躲在安全的铁笼里,一辈子不飞出去,那岂不就错过了外面美好的世界了?这样的活着,又谈何意义呢?”
皇甫泽听了,心潮澎湃,向展风拱手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展兄这番话真是振聋发聩、鞭辟入里,发人深省啊!是小弟过于肤浅了。”
展风笑道:“我这不过是酒后吐真言,有感而发罢了,你也不必放在心上。天已晚了,你就与我同床共睡吧。”
皇甫泽点了点头,应道:“嗯,好!”
宽衣解带之后,本来想借着醉意沉沉入睡的皇甫泽,此刻竟再睡不着了,辗转反侧,翻来覆去。
展风这番酒后真言,皇甫泽放在了心上,他开始思考着一个看似简单却怎么也找不到满意答案的问题:江湖,真的像自己所想象的那样,人心险恶,豺狼当道吗?难道就真的没有真情实义?是自己孤陋寡闻,还是自己根本还没踏入江湖呢?
想着想着,他终于不知不觉地闭上眼,坠入梦乡了。
在他的梦境里,他看见了小离,只不过她背对着自己一言不发。
他又惊又喜,忙跑过去想要抱住他,可是,就在这时,小离突然转过身,将手中的匕首一把插进他的胸膛。
而此刻小离那天真可爱的脸庞,突然成了狰狞恐怖的鬼面,皇甫泽嘴角汩汩冒着血,痛苦地质问道:“为什么?为什么!”
“小离”狞笑道:“这就是江湖!哈哈哈哈!”
皇甫泽猛地从梦里惊醒,突然感觉心空荡荡的,陡生不安。
长夜漫漫,他一宿未睡,直到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才昏睡过去。
睡了很久很久,久到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究竟睡了几个时辰时,皇甫泽才渐渐醒了过来。
他起了身,伸了伸懒腰,一觉醒来,神清气爽。
昨晚做过的那个可怕的梦,皇甫泽决定不再去想了。
此时展风正端来几盘好菜,一碗一碗地摆在桌子上。
见皇甫泽起来了,展风笑道:“皇甫贤弟,你醒啦。你可真能睡,从昨晚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想来你是好久没睡得这么踏实过了吧。”
皇甫泽叹道:“没想到,我竟睡了这么久。在展兄这里,墨临确实睡得香。既然已经这么晚了,晚辈就不滞留了,还是先回去了,免得百草前辈担心。”
展风听他要走,忙挽留道:“皇甫贤弟,你我才刚聚,怎又这么快就分别?我叫后厨烧了几个好菜,吃完再走也不迟啊。”
皇甫泽心里虽记挂着书瓷,一直想尽快回去看望,但又见展风这般热情款待,不好驳了他的美意,便答应道:“好吧,那我就与展兄一同享用完饭菜再离开。”
展风笑道:“嗯,这样才是我展风的好兄弟嘛。”
于是,皇甫泽便入座,与展风共进午餐,席间谈天说地,畅聊江湖。
******
约莫在戌时时分,皇甫泽驾马回到了百草居。
拴好马后,他推开柴扉,就要进去。
突然,他喜出望外,激动不已地冲向正背对着自己,料理着药草的少女。
原来,那少女正是刚刚康复些许的郭书瓷。
皇甫泽将她一把环抱住,欣喜若狂地笑道:“书瓷妹妹,你终于醒过来了,太好了,太好了!”
可是,书瓷突然就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她奋力地挣脱出皇甫泽的怀抱,啼哭着呼喊道:“你是谁啊?为什么抱着我不放?快放开我!救命啊!”
皇甫泽大吃一惊,将她的脸转向自己说道:“书瓷妹妹,我是你的泽哥哥啊!你看清楚啊,我是泽哥哥啊!你怎么了?”
书瓷盯着他,丝毫没有停止啼哭,只大喊大叫道:“来人啊!有坏人来家里了!”
皇甫泽见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与以前的书瓷判若两人,好像又并不是装出来的,他心头掠过一起不安。
他喃喃自语道:“这到底怎么回事?为何你记不得我了?你的病不是好了吗?”
他的手捋着她的头发,抚摸着她红润的粉颊,嘴里一直重复道:“书瓷,我是泽哥哥啊!我是你的墨临哥哥啊!你怎么会不记得我了?”
书瓷哭喊道:“你,你弄疼我了!来人啊!”
皇甫泽怔了怔,停住了手,脑子一片空白,愣在了原地。
这时,高兴从房里跑了出来,见皇甫泽回来,他大喜道:“少主,你回来啦。”
书瓷挣脱开皇甫泽的手,往高兴怀里扑去,嘴里撒娇道:“小兴哥哥,你快保护书瓷,这个人是坏蛋。”
皇甫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曾经那么亲密无间的他与书瓷,现在却形同陌路。
曾一直黏在自己身边甜甜地唤自己“泽哥哥”的书瓷,现在却依赖着高兴的怀抱,亲昵地唤他“小兴哥哥”。
皇甫泽捂着突然生疼的胸口,强忍着滴血的心痛,眼泪唰唰直落。
他望着书瓷,轻摸着自己的唇,回忆起当日给她喂药时,与她亲过嘴的唇,那种酥麻感现在顿时变成了一股苦涩味道。
高兴安慰书瓷道:“书瓷,你不要哭了,这个人不是坏蛋。他是我们的少主啊,你以前可是最喜欢跟在他身边了,你还叫他泽哥哥呢。”
书瓷擦干净眼泪,瞧了瞧皇甫泽,卷着高兴的衣角,嘟嘴道:“我才不知道什么泽哥哥呢,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小兴哥哥。我只知道就你对我好,书瓷这辈子都不离开小兴哥哥。”
高兴咬着唇,略显尴尬,皇甫泽看着书瓷灿烂幸福的笑脸,肝肠寸断。
一时,高兴和皇甫泽沉默不语。
许久,高兴才缓缓道:“少主,你进屋来吧,高兴有事要与你说。”
“好,我正好也有事想问问你。”
皇甫泽说完,便随着高兴进屋去了,书瓷则跑出去继续忙活着草药去了。
皇甫泽急切地问道:“高兴,书瓷她到底怎么了?为何她不记得我,却唯独记得你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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