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燃尽的篇章 S062 吾主之语

    s062　吾主之语

    1

    少女放下了警惕，能说神官之言的人绝不一般，她小心打量着牙牙，她年龄不大，典型的城内的人种，根本不是冰原之人，但她却可以说神官之语。难道是她自学的么？少女怀疑着，但是千年来这种语言只有神官才能够掌握，而且从来都是口口相传从未有过书面记录。

    传到长城以南，这让她几乎不敢想象，而且即便是掌握了能有什么用处呢？她颇为好奇，神官的语言并没包含太多的含义，只是在祭祀中使用而已，用来传递吾主千年之前传达的圣谕，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的用处。

    “你究竟是谁？”少女好奇地问道。

    “这个，可以说是过路人。”牙牙重复一样的回答，这让威廉皱了皱眉眉头。

    “言吾主之语之人怎能是普通过路人呢？”少女笑道，她侧身挥手让坐骑安静，那只巨大的雪豹见了便抖了抖身体，收回威胁的表情顺从地趴在巨石上。

    “如果说是客人的话，或许更准确些。”牙牙笑道。

    “客人，”少女点点头，“你说的对，言吾主之语者必为吾辈之友，言吾主之语者必为吾主之仆，”

    “言吾主之语者必守寒冰之誓。”牙牙言道。

    “喉啊哪萨瓦,（寒冰之誓言）”少女用神官的语言说着，她伸出右手在空中画了一个手掌大的圈。

    “嗖耶萨萨吐卡（永世铭记）。”牙牙说着伸出右手的三根手指从上往下穿过圆圈。

    少女看到后轻松了不少。冰原上所有的部族徽记都是以一个圆圈为基底，在上面再略加修饰。在一方没有佩戴部落纹章，冰原上都会这样来询问对方的身份和部落。少女所在的苏轮台部族的手势是伸出五根手指抓住对方的圈，现在她和豹子身上都有这样的纹章图案，她们自然无需证明什么，但是她对牙牙的手势还是感到颇为奇怪，因为这手势并不属于现在任何一个冰原部族，但是少女知道无论是语言还是方式都没有错误，她对这个图案有些印象，但是却十分的陌生，她实在想不起来她究竟在哪里见过。

    “我是苏轮台部落的科轮塔卡.苏月，冰轮明月木塔伦斯之女，墓风谷冰豹狂风之主，残雪峡谷的探冰者。”少女自报家门。

    部落名字自然不用说，塔伦斯是她的父亲，身后的巨大魔兽名叫狂风，诞生于墓风谷，残雪峡谷是她负责的区域，探冰者则是部落对斥候的别称。威廉大致也能明白少女话语里的信息，现在让他好奇地是牙牙会怎么回答。

    牙牙咬了咬嘴唇，她侧头看了看威廉，似乎有些顾虑。威廉瞄了她一眼。“要我闪开么？”他问道。

    “不了，既然已经到这里了，估计咱们的任务很快就可以结束了，我也没必要瞒你什么，而且即使说了，你会在乎么？估计你只会当笑话吧。”牙牙问道。

    威廉笑了笑。

    “我是冷囵部落的牙牙.穆斯塔图，冬雪之牙伦图斯之嗣，”说到这牙牙停了下来，“这些应该够了吧？”她问道。

    牙牙的话让苏月大吃一惊，她立刻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位女孩。

    冷囵部落，这个名字着实让她吃惊，也让她回忆起她为何会对这个纹章感到熟悉，那是在每年的冬雪日举行的祭典上，寒冰碑上刻着的自古以来各个部落的纹章，碑顶端刻着的纹章的部落绝大大部分血脉都已经断绝，象征着部落的纹章也都结冰暗淡无光，但它们中间还有一个没有消亡，那就是冷囵部落的纹章，三条抓痕从上到下贯穿圆圈。尽管纹章在，但是整个部落早已名存实亡，千年前不知为何整个部落从这片广袤的冰原上完全消失，无人知晓原因。

    而今天竟然有一个他们的遗族突然出在冰原，而且最令苏月费解的是一个冰原的血脉为何沦落到如此地步，一副长城内的打扮，而且她的皮肤和体温已经完全跟长城内的人们同化掉了。

    难道他们抛弃了冰原和同胞么？冰原血脉的自豪和骄傲让苏月义愤填膺，“你们，为何舍弃冰原？”她厉声问道。

    “这…”牙牙不仅为难起来，这个问题她无法回答。

    “这有什么问题么？”威廉立刻插嘴道，显然少女的质问语气并不友好，态度上也有变化，给人一种气势汹汹的感觉，“我不清楚你准备要做什么，但是我记得你刚才说过，我们是客人，而且还是你所说的言吾主之语的人。”

    苏月看了看威廉，对方说的话没有错，她确实做了不该做的事情，这个问题轮不到她来问，她是个普通的斥候，提问不是他的职责，而且面对一个“言吾主之语”的人，她不能半点怠慢，更不能去质疑。

    “言吾主之语者必遵从。”这是冰原的黑暗流民不变的铁则，言吾主之言的人的地位要远远高过部落的首领，地位仅低于神官大人。

    “请原谅我的失礼，言吾主之语者所做的一切必为吾主之命，”苏月赶紧低头以示谦恭，“请问你们为何越过长城来到这里呢？”

    “为了一些事情。”牙牙低声回答。

    苏月点了点头，所言之事她无权过问，“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么？”苏月问道。

    “我想见一下大神官塔司布。”牙牙回答。

    苏月皱起眉头，“这…塔司布神官已经去世很多年了。”

    “哦，是么？那你能为我引见下现在的神官大人么？”牙牙问道。

    “当然，请务必让我载你们过去。”

    2

    巨大的雪豹魔兽足以让他们三人乘坐，牙牙体型小占不了多大地方，苏月让她坐在自己身前，小心地用身体护住她，不让她从豹身上掉落。固定好牙牙后苏月让威廉坐在她后面抱紧自己。

    “这样好么？”威廉问道。

    苏月看了看威廉，“如果你被甩到谷底的话，作为客人我们最多会在明年春天把刻有你名字的墓碑扔下去。”

    “不会去救我么？”威廉诧异道。

    “我们不会怜悯被冰原淘汰的人。”苏月说道。

    威廉耸了耸肩膀，小心地跨上豹子从后面抱紧苏月的腰。少女的长发伏在威廉的肩膀上，一股淡淡的幽香味，是雪玲花的味道，这让他淡淡的一笑，少女的肌肤温度如冰原的天气一样，异常的寒冷，即便触摸也毫无温暖，威廉感觉自己如同抓着柔软的冰沙，如此冰冷的身体，威廉不仅怀疑自己是否还有之前对这位少女所产生的情**欲。

    在苏月的一声呼唤下巨大的雪豹轻轻站起身体，它抖了抖身体随后转身大步向西北方奔跑起来。威廉吃惊的是这么巨大的魔兽竟然如此的顺从，巨大粗壮的身躯踏在雪地上竟然如此轻盈，如他身前的少女一样，在雪地上大步的奔跑着，只留下浅浅的脚印。

    在平坦的雪原跑了一段时间后，在一个下坡处雪豹加快了速度，接着它纵身跳过一道宽阔的山缝，这让威廉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叹。接着又是一段平坦的路程，直到来到一片布满了嶙峋怪异的巨石的地方，雪豹载着他们仔细地在石林中找着方向，很快来到一处陡峭的山崖处，豹子站稳一跃跳到了对面的山体，落稳后再次寻找下面的落脚点向下落这。陡峭的山崖对于人类来说极其致命，但对敏捷的雪豹来说如履平地，威廉感觉自己如坐在海上行驶的小船，乘着海风踏着海浪上下摇晃着，昏厥的感觉让他想吐，混乱的方向感让他更加的难受，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抓紧苏月。

    雪豹安全地落到崖底，它低声哼了哼似乎在嘲笑威廉的胆怯，苏月拍了拍它的皮毛称赞了几句，接着雪豹迈着优雅的步伐向前走去。崖底下面隐藏着宽城的道路，它完全被周围的山崖隐藏起来，无人能够发现，道路到后面分成几条，有的通向细长的小路，有的则是深邃的隧道，每个分叉路口都有怪异的冰霜符号做出标记，苏月将豹子带到一处隧道，雪豹低吼了声窜了进去。隧道很长，而且七扭八歪的，很快他们到达隧道尽头，又是一处陡峭的断崖，伸手矫健的雪豹几下便盼到顶端。

    来到上面威廉定睛发现这又是一片广袤无垠的雪原，跟他们之前所在的并无差别，只不过这里的地面更加的平正，积雪较少，有着外面少有的树木。

    他们究竟在哪？威廉根本搞不清楚，他现在根本方向都分不清了，月亮挂在一个他看上去十分诡异的地方，他现在唯一知道的就是他们离长城越来越远了。

    雪豹继续向目的地奔跑，平坦的平原，冰冷的寒风，威廉次看着自己周围那些陌生的冰雪，它们正在向后奔跑着，逃离着自己，它们慌乱的奔着，毫无眷恋，随着豹子的脚掘起的雪一起，逃离着他。周围的景色就这样变的越来越模糊。威廉感到很累他闭上眼睛，把身体靠在苏月身上，苏月也并没有拒绝。

    雪豹就这样载着他们向前奔跑，直到神官的城堡出现在雪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