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到了大雍长兴四年,这一年发生了两件大事,首先是在闽地,闽王刘延钧喜好神仙不死之术,有一个道士陈元和两个巫师徐林与盛滔共同诱使他兴建宝皇宫道观。刘延钧欣然采纳,谁让他就喜欢这些东西呢,这新造的宫观的土木工程极为豪华,造完后刘延钧就以陈元为宫主。
不久之后,陈元等声称,奉宝皇之命,对闽王刘延钧说:“如果您能暂时避开王位,去宝皇宫修道几天,可以做天子六十年。”
刘延钧相信了这个话,命他的儿子节度副使刘继鹏暂管军府之事。刘延钧避位接受道家符,取道名玄锡。随后闽王刘延钧问陈元说:“你为我问问宝皇:既然能当天子六十年,以后又将怎么样。”
第二天,陈元进府说:“昨夜向天宫进奏章请示,得到宝皇降旨,您后来要当大罗仙主。”徐林等人也说:“北庙崇顺王曾经见到宝皇,所讲的话与陈元说的一样。”刘延钧于是更加自命不凡,开始谋求称帝。
他上表给虞嗣源说:“明汉宏死了,请朝廷任我为闽国王;马建锋死了,也请朝廷任我为尚书令。”虞嗣源不理他,他从此便断绝了朝贡。
此时闽国有人说,闽王刘延钧未成国主之前所住的真封宅有龙出现,刘延钧便把这所宅第改名为龙跃宫。接着就谒拜宝皇宫受其册封,设置仪仗军卫,返回王府,就即位称帝,国号大殷,实行大赦,改年号为龙启,把自己的姓名改叫上尊号追谥自己的父亲和祖父,立五世的庙号。
与此同时任命他的僚属李文为左仆射、门下侍郎,他的儿子节度副使刘继鹏为右仆射、中书侍郎,二人都为同平章事;任命亲信属吏吴冒为枢密使。
这个时候,中原朝廷的册礼使裴节正好来到闽地的海门,刘延钧任用裴节为如京使,向虞嗣源报告他已经称帝建国,与虞嗣源平起平坐了。这也是自朱万荣之后,又一个穿上衮冕当皇帝的人。
刘延钧当了大殷王朝的皇帝,只不过这个大殷王朝让人哭笑不得,一共五个州,疆域之辽阔,尚不及明元瓘的越国和马范的楚国,就这么一点地方就敢于当皇帝,不得不佩服刘延钧的勇气。
当皇帝就要有当皇帝的样子,刘延钧为了能够享有皇帝的一切待遇,任用福建中军使薛杰,这个为人乖巧谄媚,会用搜刮民财的手段来迎会他的人,刘延钧任用他当国计使,视为亲信。薛杰暗中探查有钱人家的罪过,抄没其家财,被拷打的人胸背受刑,用烧红了的铜斗烙灼。
建州有一个土豪叫吴洸来朝拜刘延钧,薛杰看中他的财产,搜求他的罪过,将要处治他;吴洸怨恨恼怒,率领自己的手下几乎上万人,反叛而奔入吴国。
与此同时,薛杰劝说刘延钧抑制各个宗室;刘延钧的侄儿刘继图很愤恨,起兵谋反,结果谋反失败,被诛杀,连坐的有一千余人。
刘延钧平时喜好崇拜鬼神,巫师,巫婆就都受到宠信。薛杰与这些人勾结,对刘延钧说:“陛下左右有很多奸臣,不询问于鬼神,就不能知道谁是奸臣。盛滔善于见鬼,可以让他去察看。”
刘延钧听从了这个意见。薛杰厌恶平时枢密使吴冒,有一次正当吴冒有病,薛杰去探望他,薛杰对吴冒说:“主上因为您久病不愈,想罢免您的枢密职务,我对主上说您只不过患头痛小病,已经快要好了。主上也许要派人来探问,请您慎重,不要说有其他疾病。”吴冒答应了。
第二天,薛杰唆使盛滔上奏刘延钧说:“刚才我见到北庙崇顺王审讯吴冒谋反的事,用铜钉钉他的脑顶,并用金椎锤击。”刘延钧把此事告诉薛杰,薛说:“不一定可信,最好派人去查问一下。”吴冒果然回答说是头病,闽主便把吴勖收拿下狱,派遣薛杰及狱吏用各种办法去惩治他,吴冒只得承认所诬陷的谋反罪,于是便连同他的妻儿都诛杀了。从此以后,殷国百姓对薛杰更加愤怒不满。
殷国那个流亡在外的土豪吴洸请求吴国派兵攻闽,吴国信州刺史蒋徽不等接受吴国朝廷的命令,便领兵与吴洸会师攻打建州,刘延钧派使者求救于越国。
眼看大战在即,刘延钧居然又干了一件让人惊讶的事情。殷国的亲从都指挥使刘继达有擒获叛将刘延禀之功,性情慷慨,对刘延钧奏事无所忌避。于是刘延钧就厌恶他,曾经私下对其亲信说:“刘继达智谋太多,我还能够驾御他,但他不会臣服于少主。”到此时,竟诬陷他要叛乱,诛杀了他全族。临阵把自己的一个能征惯战的大将杀了。
此时大雍内部也是一团糟,为了安抚巴蜀,只好任用王元仁为东西川节度使、封蜀王。虞嗣源任命工部尚书户纪、礼部郎中吕奇为蜀王册礼使,并赐蜀王一品朝服。王元仁自己制作九旒冠冕,九章衣,车舆服饰旌旗都比照天子。
八月初一,卢纪等到达CD。初四,孟知祥穿上兖服、冠冕,准备好仪仗军卫来到驿舍,降阶行礼。面向北方接受册封,坐上带着玉辂的车,到达王府门前,坐着人抬的步辇而进入内庭。
其实大雍现在的内乱就是虞嗣源的儿子弄出来的。在大雍朝廷有一个人建议虞嗣源给亲王们设立师傅,但是此时大雍的宰相惧怕秦王虞从荣,不敢派人,请求让秦王自己选择师傅。
秦王府判官、太子詹事王敏荐举兵部侍郎刘赞给虞从荣,虞从荣上表请求选派他。于是朝廷任命刘赞为秘书监、秦王傅,前襄州支使鱼远为记室。刘赞却自己以为这是降职,涕泣不止。
秦王府里的参谋佐辅人员都是新进拔的少年,轻浮放荡而好谄媚阿谀奉承,唯有刘赞从容冷静地进行规劝,虞从荣便不高兴。刘赞虽为师傅,虞从荣以对僚属的态度对待他;刘赞面有不满之色被虞从荣觉察到了,从此告诫守门人不要给他通报,每月他一到府内,虞从荣也不召见他,也不供膳。
与此同时,虞嗣源立皇子虞从珂为潞王,虞从益为许王,皇侄天平节度使虞从温为兖王,护国节度使虞从璋为洋王,成德节度使虞从敏为泾王。再加上虞从厚这个宋王,虞从荣感到自己受到了威胁。
恰恰这个时候,虞嗣源病倒了,十天不见群臣,京都的人惶恐。七月初二,虞嗣源带病勉强驾临广寿殿,人心才安定下来。
此时太仆少卿何铎看到明宗卧病,秦王李从荣权势正在发展,他希望自己日后能得到重用,便上表请求立虞从荣为太子。虞嗣源看到表章流下眼泪,私下对左右亲近的人说:“群臣请求立太子,朕自当归老在太原旧府第了。”不得已下诏让宰相、枢密使议论此事。
几天后,虞从荣谒见虞嗣源,说道:“听说有奸臣请陛下立臣为太子,臣年纪幼小,并且臣愿意学习带兵,不愿担当这个名义。”虞嗣源说:“这是群臣所要求的。”
虞从荣退下来,去见范光、赵寿说:“你们各位要让我当太子,是想夺我的兵权,把我幽禁在东宫而已。”范光等知道虞嗣源并不愿立太子,他们畏惧虞从荣讲的话,就把他的话如实上奏虞嗣源。不久虞嗣源下制书,任命李从荣为天下兵马大元帅,目的是为了让虞从荣安心。
秦王虞从荣当了天下兵马大元帅之后,请求把严卫军和捧圣军的步骑两指挥作为从属于自己的牙兵。每逢他入朝,随从几百骑马的兵勇,张着弓,带着箭,奔驰在通衢大路上;又令文士替他试着起草征讨淮南的宣言,表示他将要平定海内的意志。
虞从荣对很多大臣不满意,私下对他的亲信讲:“我有朝一日做了皇帝,必定把他们灭门诛杀。”
范光、赵寿害怕,几次请求补放在外镇为官以躲避灾祸。虞嗣源以为他们是看到自己有病而要求离去,很恼火,说:“要走便自己走;何必上表!”
赵寿的妻子齐国公主又替赵寿在内宫进言,说:“赵延寿确实有病,承担不了机要重务。”
随后范、赵二人再次上奏虞嗣源说:“我们不是怕辛劳,而是愿意与勋旧老臣轮流担负枢要重任。我们也不敢一下都走,希望能允许先走一个。如果新任的人不称职,可以再把我们召回,我们必定马上回来。”虞嗣源这才准许了。
于是虞嗣源外调赵寿为为宣武节度使,另行调入山南东道节度使朱昭为枢密使、同平章事。
虞嗣源的命令下来,朱昭又推辞不受,虞嗣源斥责他说:“你们这些人都不想在我身边,我供养你们干什么!”朱昭才不敢再说。不久虞嗣源又下诏:大元帅李从荣地位在宰相之上。其实虞从荣离皇太子就只有一步之遥了。
此时在朝廷的范光屡次请求虞嗣源准许委派他到外镇为官;于是虞嗣源任用范光为成德节度使,而以冯可道为枢密使。与此同时虞嗣源认为亲军都指挥使、河阳节度使、同平章事康诚为人淳朴忠实,很亲近和信任他。当时朝廷重要和亲近的官员大多要求外调以躲避秦王的加祸,康诚料想自己不能解脱,便让他的儿子侍奉秦王,遇事力求用恭敬顺从、左右两可的态度去对待,希望借此保全自己。
之后的一天,虞嗣源给范光饯行,喝完了酒,虞嗣源说:“你现在要远离我而去,有什么事尽管说出来。”
范光回答说:“朝廷的大事,希望陛下同内外辅佐的大臣商量决定,不要听那些小人的话。”随即相互流泪而别。当时,孟琼弄权操纵一切,依附他的人相互结为朋党,共同蒙蔽惑乱皇帝的耳目,所以范光说起这些话。
可惜不久之后虞嗣源的病复发,但几天之后又明显见好,秦王虞从荣进宫问候,明宗低着头不能抬起。王淑妃说:“从荣在这里。”虞嗣源没有回答。李从荣出来,听到宫中人都在恸哭,他以为明宗已经死了,第二天早上,自称有病不进宫省问。这天晚上,虞嗣源实际上是稍见好转,而虞从荣却不知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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