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争夺录 第164章

    巴蜀动乱已经只是时间问题，而此时东川节度使董章之子董业在洛阳任宫苑使，于是董璋就给他写信说：“朝廷把我管辖的梓州以外各州划出另设节镇，屯兵在三川，这是一定要把我置于死地。你见到枢密院官员替我传言：如果朝廷再多派一个人马进入斜谷，我就必定造反，和你诀别了。”

    董业把信给枢密承旨李徽看了。没有多久，大雍朝廷又派别将荀咸率兵戍守阆州，董业对李徽说：“不等这一支兵马到达，我父亲必然造反。我不敢爱惜自己的生命，恐怕让朝廷调发人马招惹麻烦，希望能够停止派遣这支人马，我父亲保证没有别的举动。”

    李徽把董业意见报告安重诲，安诲没有答应。董章听说后，马上造反。利州、阆州、遂州三镇向朝廷报告，并说董章已经聚集兵马将要进攻三镇。安诲说：“我早就知道董章要这样，陛下太容忍他，不肯讨伐啊。”虞嗣源却说：“我不亏负于人，人亏负于我便要讨伐他。”

    长兴元年九月，西川进奏官苏愿向王元仁禀告：“朝廷要派大军讨伐两川。”王元仁和节度副使赵良谋议对策，赵良建议让东川兵马先占领遂州、阆州，然后西川同东川合兵扼守剑门，这样，即使朝廷大军来了，我们两川也没有后顾之忧了。王元仁听从了赵良的意见，派使者邀约董章共同起兵。董章便向利州、阆州、遂州三镇送发檄文，责备他们离间朝廷与东川的关系，发兵进攻阆州。

    而王元仁这一边任用都指挥使李罕为行营都部署，汉州刺史赵隐做他的副手，简州刺史张業为先锋指挥使，率领三万士兵进攻遂州，又派牙内都指挥使侯实、先登指挥使孟恭领兵四千会合董章进攻阆州。

    东川的兵马进到阆州，戍守的诸将都说：“董章早就蓄谋造反，用金帛财物收买他的士兵，锐气不可阻挡，应该挖筑深沟高垒来挫败他，不用十天，朝廷大军到来，贼兵自己就会退走的。”

    阆州主帅李矩说：“蜀兵懦弱没有战斗力，怎能抵挡我军的精兵强卒！”于是便出域迎战，还没有交锋就溃败回来。董章令军队不分昼夜攻击，一天之后，城池被攻陷，杀了李矩，并杀光了他的家族。

    过去，董章在大魏为将时，指挥使姚共曾经隶属于他的部下，此时正领兵千人戍守阆州；董章暗地给他写信诱降，姚共把信丢入厕所。城陷后，董章抓住姚共，责备他说：“我自行伍间提拔你，今天你为何相负于我？”

    姚共说：“老贼！你从前在富人家当奴仆，扫马粪，得一点烤肉片就感恩不尽。现在皇上用你当节度使，有什么亏负于你而造反呀？你尚且负心于天子，我受你什么恩典了，你竟说起什么相负啊！你本来就无耻；我是义士，岂能干你所干的事呢！我宁可为天子死，不能同人奴共生！”

    董章大怒，在姚共的面前烧起大锅，叫十个壮汉割姚共的肉，然后自己煮来吃，姚共至死骂声不绝。虞嗣源听到这件事之后，把姚共的两个儿子安置在侍卫中，优厚地抚恤他的家属。

    随后虞嗣源下命令削去董章的官爵，兴兵讨伐他。可笑的是，他居然任用王元仁兼职西南供馈使，不知道王元仁也跟着造反了。同时他任用天雄节度使石瑭为东川行营都招讨使，夏奇为他的副手。

    董章让孟恭分兵攻打集州，孟恭轻率进兵，打了败仗回来；董章发怒，把他遣回CD，王元仁免了他的官职。

    虞嗣源任命石瑭暂时主持东川的事务。任用右武卫上将军王同为西都留守兼行营马步都虞候，做伐蜀的前锋。

    长兴元年十月初三，李罕包围遂州，夏奇依城抵御固守；王元仁手下的都押牙高柔率领资州义军二万人筑起一道很长的围墙环绕包围遂州。夏奇派马军都指挥使康通出战，康通听说阆州已被董章攻陷，便带领他的部众投降了李罕。

    初八，董章带领人马攻向利州，途中遇到大雨，粮秣运输跟不上，又回阆州。王元仁听到这件事后，吃惊地说：“刚刚攻破阆州，正要挥军直下攻取利州，其主帅不敢抵抗，必然望风逃遁。我军便可缴获他的粮食仓储，占据漫天寨的险要，北方来的朝廷军队最终也一定不能西救遂州。现在董公偏僻地留处阆州，远离剑阁，不是上策。”准备派兵三千帮助守卫剑门；董章坚决拒辞说：“此事我已经有了准备。”

    在洛阳，虞嗣源诛杀了董光业全族，算是和董章彻底撕破脸。王元仁任用当年自己父亲的旧部，前镇江节度使张斌为峡路行营招收讨伐使，带领水军直夔州，任用左飞棹指挥使袁超为他的副手。二十三日，东川兵攻陷徵、合、巴、蓬、果五州。

    十一月初九，张斌到达渝州，泸州刺史向他投降，于是进而占领了泸州，又派先锋将朱分兵向黔州和涪州进军。

    此时大雍朝廷的军队在石瑭的带领下进入散关，阶州刺史王贽、将军冯军与前锋马步都虞候王同带领军队出人头山之后，绕至剑门之南，回过头来袭击剑门，十三日把剑门关攻了下来，杀死东川兵三千人，擒获都指挥使齐温，占据了剑门险隘而加以防守。

    十五日，王贽等攻破剑州，而大部队未能跟着上来，便烧了剑州守军的房舍，掠取了物资粮食，回军保卫剑门。

    二十日，董章派使者到CD告急。王元仁听说剑门失守，大为恐惧，并说：“董章果然贻误于我！”二十一日，王元仁派牙内都指挥使李兆领兵五千去救援，并告诫他说：“你加倍赶路，先去占据剑州、北方来的军队就没有办法了。”又派使者到遂州，命令赵隐带领万人会师驻扎剑州。又派遣原来蜀国的永平节度使李均领兵四千奔赴龙州，把守要害。

    当时，天气寒冷，士兵恐惧，观望不肯前进，赵隐流着眼泪劝告大家说：“现在北军气势强盛，你们如不竭尽全力去抵挡敌军，那样，老婆孩子就都要为别人所有了！”兵众的心情才激奋起来。

    起先，西川牙内指挥使太谷人庞诚驻守来苏村，听到剑门失守，说：“如果北军进一步取得剑州，那么，二蜀的局势就危险了。”便立即率领所部兵卒千余人从小道急奔剑州。刚刚到达，一万多官军从北山大量涌下，此时正好太阳快落山，有人说：“我们寡不敌众，要是等到天明，我们的人就没有存活的了。”

    于是庞诚乘夜晚率领兵丁数百人登上北山，在官军营寨之后大声喊叫，谢率领余下的人手持短兵器从其前面进行攻击；官军大为惊恐，倾营逃遁而去，还兵守卫剑门，十多天不出来。

    王元仁听说后，高兴地说道：“开始我以为王贽等攻下剑门，直取剑州，坚守其城，或者引兵直向梓州，董章必定舍弃阆州跑回去；我军失去援兵，也就需要解除对遂州的围困。如果这样，就要内外受敌，两川震动、形势可谓忧患危急；现在，他们焚毁了剑州，掠运粮食东归剑门，屯扎兵马不再前进，我的事情就好办了。”

    官军分道直奔文州，准备袭击龙州，被西川定远指挥使潘超、义胜都头沙祚所击败。二十五日，张斌在渝州去世；王元仁命令袁超代替他统率他的军队。

    此时武泰节度使杨宾放弃黔南，奔向忠州。王元仁命CD支使崔善暂为武泰留后。董章派前陵州刺史王军领兵三千会合李兆等分别屯驻剑州南山。

    十二月初三，石瑭率军到剑门，初六，进军屯驻剑州北山；赵隐陈兵在牙城后山，李兆、王军陈兵于河桥。石瑭引步兵进击赵隐，赵隐选择善于射箭的士卒五百人埋伏在石敬瑭的归路上，等待他的兵来临。

    等到枪刀可以相接时，才扬旗击鼓呐喊出击，北军遭到伏击退走，颠扑坠落地逃下山，被俘斩了百余人。石瑭又派骑兵冲击河桥，李兆用强弩射击，骑兵不能前进。傍晚，石瑭引兵退去，赵隐领兵潜随其后，与伏兵联合进击，打败石敬瑭的兵众。石瑭还军屯扎于剑门。

    石瑭征蜀未能取得功效，使者从前线来到朝廷，大多诉说道路艰险狭窄，进兵极为困难，函谷关以西的人由于为军队转运粮饷，搞得很疲惫，往往逃窜躲藏到山谷中，聚合当盗贼。虞嗣源很忧虑，对亲近的大臣说：“有谁能替我办理朝中事务，我要亲自去征伐蜀地。”

    安诲说：“我承蒙重用，任职于机密要位，现在军威不能振兴，是我的过失，请求让我去亲自督战。”虞嗣源准许了他。

    安诲立即拜辞朝廷。二十四日，便上路了，每天奔驰数百里。西方的藩镇闻讯，没有不惊惶骇惧的。钱币、布匹、军草、粮食等等，昼夜用车运送到利州，人畜颠跌毙死于山谷的不可计数。当时，虞嗣源已经疏远安重诲，石瑭本来就不愿西征，等到安诲离开君主身边后，于是才敢多次上表奏论，认为对蜀地不可征伐，虞嗣源深以为然。

    安诲长期掌握大权，内外怨恨他的人很多；王德妃和武德使孟琼渐渐握有势力，几次在明宗面前说他的坏话。安诲心里担忧害怕，上表要求解除他的枢密机要任务，虞嗣源对他说：“朕和你之间没有隔阂。造谣诬陷你的人，朕已经把他们诛杀了，你还要干什么呢？”

    安诲又面奏明宗说：“我出身贫寒卑贱，得到如此高位，现在被人诬告说我要谋反，假若不是陛下极度圣明，我就灭门无后了。由于我才能小责任重，恐怕终究不能压制住流言蜚语，请求陛下赐给我一个外镇使命以保全余生。”虞嗣源没有答应他的请求，安诲没完没了地反复请求，虞嗣源发怒说：“听凭你去吧，朕不愁没有人接替你。”

    从前成德节度使范光劝奏虞嗣源留用安诲，并且说：“安诲如果走了，有谁能代替他？”虞嗣源说：“你难道不可以吗？”范光说：“我受陛下驱使的时间还短，而且才干不及安诲，怎么敢当此重任！”

    虞嗣源派孟琼到中书省讨论安诲的问题，冯可道说：“诸位果真正爱惜安令公，解除他的枢要任务为宜。”赵风说：“您失言了！”于是回奏说他认为大臣不可轻易变动。

    此前不久，南许国皇帝遣派他的大将梁贞攻打交州，攻了下来，抓获静海节度使曲承美而归，任用他的将领李井戍守交州。同时南许大将梁贞攻入占城，掠取了占城的财宝货物而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