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修行是人生中最大的赌局,是选择武道的一世独步江湖,谁主浮沉,还是选择修士的十世洞若观火,运筹帷幄,就是第一场赌局。
这一次,赌的或许身不由己。
踏入修行之路后,是从庙堂官方认证的正道巨擘修行,还是从闲云野鹤等邪门歪道修行,又是一场赌局。
这一次,赌的或许也是身不由己。
无论拜入哪一门,祸福都不在由自己说了算。
江湖深远,忠义在前。
在庙堂规矩之内,江湖忠义的身影更显深重。
“所以,游香主,打消从我口中获取消息的途径吧。”
“我只说生死不由你,从没说想从你获得什么。”游恪将他挂在街头老桦树的枝干,看似无意地挑起一滴滴水珠,打穿他的胸骨、脊椎、腿骨、臂骨,却没有让一滴血流出。
“从我干这行开始,早就做好今天的准备。”
游恪也不理不睬,一滴又一滴地打在他的骨头上,眼神飘忽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
但是他的事情在有心人的传播下,很快引起了一大批五关武夫的注意,一位位希冀突破五关境界的武夫争相赶到。
有些五关武夫见他这般吊着别人一口气,被他的气势所吓住,不敢上前搭话,只敢沉默无声地守在周边。
但敢于豪赌的五关武夫从来不缺,比如这位青衫武夫,大步向着游恪走来,在他半丈外停下脚步,躬身做了拜见礼,“帝都丁家五关武夫丁言廉见过红袖香主。”
丁言廉,这个姓氏在帝都本就是非同凡响的姓氏,是仅亚于帝姓的大姓,所以他有权利也有自信敢直面红袖香主。
“丁家直系后人?”游恪反问。
丁言廉不解其意,眼眸中有思绪转动,暗暗揣测游恪的意图,三番两次想要开口询问,又碍于世家风范,不便出声。
大家公子,声名远扬,岂能在外趋炎附势,损了自家名声。
游恪没有那么多功夫折腾,再次厉声呵问,“我再问你一遍,是不是丁家直系后人?”
丁言廉蓦然觉得耳畔雷鸣炸响,那分明瘦削的脸颊给他带来了难以言喻的大恐惧,有种莫大的气势压制,让他忍不住心生顶礼膜拜,仿佛再高傲的家世也不过是纸糊的老虎,经不起打磨,只得畏惧且又惶恐地低头回道,“我正是丁家直系后人,不知香主有何吩咐?”
“人生来的第一场豪赌,便是出身,恭喜你赢在起跑线。”游恪的声音由阴转晴,笑意满满地恭贺道。
“我辈武夫岂会因为家族身份而沾沾自喜,当仗剑走天涯,扬我辈风流光荣。”丁言廉正义凛然,拍着胸膛大声回道,脸上洋溢着不加掩饰的笑容,仿佛是真的这般做过。
“有此想法甚好,实乃我辈幸事。”游恪的脸色突然变得阴晴不定,对着他冷嘲热讽,“看到枝头挂着的这家伙,农家散修出身的顶尖杀手,在他手头的性命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是比邪道更为可恶的存在。”
“顶尖杀手,人人得而诛之。”丁言廉不假思索,义正言辞道。
游恪仰头喝酒后,一拍树干道,“那好,我给你这个机会,上前结果了他。”
丁言廉踟蹰不定,有些警惕地看着游恪,不敢上前,唯恐有诈。
“你知道我与你丁家谁最为交好?”见他心生疑虑,游恪看似随意地问道。
丁言廉大有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心头喜悦之余,忙不迭地急声追问,“敢问香主,是与我大哥丁言义,还是我三弟丁言耻,或者是我大伯家长兄丁言忠?”
游恪看着丁言廉诡异地勾起嘴角,一双眼眸由平静变得深邃,继而浮现浓浓的轻蔑与嘲讽,只是隔着远远的距离让人看不清,随后这位举世皆知的红袖香主出了声音,有种走在雷霆之怒边缘的危险感,“偌大的丁家新生代,就这三人值得你记住?”
雷霆震怒,旦夕祸福,逼得身处风暴中心的丁言廉汗流浃背,体内真气不由自主地运转,试图以自身的武力稳住心态,奈何那股萦绕心头的愤怒之意如影随形,几乎不容他有反抗的念头,劈头盖脸就打在他的心海,叫他心慌意乱。
“回答我,整个丁家就没有拿的出手的人物?”
游恪突兀的爆声怒斥,吓得场间安静无声,只有挂在枝干的黑影嘿嘿嗤笑。
愤怒与羞辱之下,丁言廉猛地放声大吼,借此缓解心头的恐惧,“我不管你记得谁,也不想知道你认识谁。本公子是堂堂丁家公子哥,是有望登顶上境的武夫。”
可令他绝望的是无论他的心头如何牵引,那股愤怒从来过后后就挥之不去,现在更是如暗夜中的毒蛇伺机而动,叫他武心惶惶不安。
“堂堂红袖香主,竟好意思作弄五关武夫?”眼见心性远胜常人的杀手当然看懂游恪的所作所为,本着打不过你恶心你的念头,出声嗤笑。
“作弄?那就当是作弄吧。”游恪回以轻蔑的回答,随手用一滴水珠打碎他的趾骨,语气深沉地继续道,“一饮一啄,早就天定,他今日的选择是当年就有的伏笔。”
当年的老街,当年的落魄儿郎们,丁家几个新生代遭遇过游恪,曾经的他们仗着世家出身,对游恪等人大打出手,事后还不忘出声嘲讽,“卑贱的家伙们,活该一辈子贱命劳碌命。在不远的未来,我会叫你们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失望。”
不远的未来到了,游恪本无心寻仇,但这群家伙就像是没头没尾的苍蝇,总是在你不想被烦的时候来捣乱,让你恨不得一巴掌拍死。
所以时过多年的游恪重回帝都,不仅是想履行应尽的义务,也想好好地说说当年的故事,“所谓的世家贵公子莫过于此,我还以为是多么了不得的人物。”
“你究竟是谁,竟敢冒充红袖香主?”丁言廉心态失衡,轻狂的眼神变为愤怒,其眼孔中充满了血丝,好似一头凶兽蓄势而发,自身的真气疯狂攀升,从一关气息步步登高,直到五关巅峰的气息。
红袖香主是绝对动弹不得,但是冒充者就说不准。打死你,那是你活该;打不死你,事后也要恶心你。
“又是这些惯用的伎俩,说不通就冠以罪名,屈打成招,是吗?”游恪仰头喝了口青葫中的酒,一脸嘲讽地向他勾勾手指,示意这家伙尽管放马过来。
“杂碎,看我今个不打死你。”丁言廉跳起身来,一瞬间跨出两者间的距离,如狂风过境,拖起长长的灰尘大幕,倾力一拳直轰游恪的眉心,力求一击毙命,绝不手下留情。
眼看着那一拳就要落下,游恪不躲不闪,在众目睽睽之下再次展现那强大的无敌之力,不急不忙地抬起手,使指尖萦绕着一滴水珠,若是让黑影看清,肯定会大声提醒他,千万别硬抗这一滴,这可是一种堪比七关武夫一击的可怕力道。
可惜,丁言廉不晓得水珠的厉害,一拳擦在了水珠,只听得噗嗤一声,就觉察到一股气流穿过左臂,在臂骨间瞬息洞开一条通风小路。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雷霆之击,废了丁家公子的左臂,叫他骨毁形销。
除了换臂,别无他法。
丁言廉身体仍在前冲,浑然不觉左臂的报废。
“赵家赵明升见过红袖香主,特想跟香主求个道理。”与丁言廉一起赶来的赵家公子见此,也知不是藏拙的时候,忙地升起体内真气,脚踩轻风如梭,晃身到游恪的背后,一拳递出。
全力而为,不求杀敌,但求无愧于心。
香主确实是香主,丁言廉也是他的朋友。
出身世家是第一局豪赌,长成交友又是第二局豪赌。
游恪眼都没抬,冷哼一声,一股疾风从天而降,直接卷起不自量力的赵明升,一并打入河水中,随着水流不知所踪。
“孙家孙尚质见过红袖香主,也想跟香主说个道理。”继赵明升过后,孙家公子也大胆站了出来,报上自家姓名,表明态度。
“秦家秦正举见过红袖香主,特来领教香主高招。”秦家最受宠爱的小公子秦正举本来无心迎战,奈何暗中有股外力将他推上台面,由不得他畏首畏尾。
“秦正举,你能不抖吗?”仿佛是为了减缓心中的压力,孙尚质对四肢发抖的秦正举大声吼道。
本来只是想像以前那样随口调侃,却话到嘴边变了味道,使得面色难看的秦正举越发神色阴沉,望着游恪幽怨的眼神忽然间转了方向,看向自己充满了仇意。
“孙尚质,你这句话,本公子牢牢记下来了。”秦正举为了证明这句话所言不符,直接硬着头皮跳起身来,倾力一拳轰向游恪所在。
游恪象征性地抬起长袖,随意地摆摆手,打散那道拳风,又暗中使了个抓拿的姿势,让风起街头巷尾,有一缕无形之绳平地冒出,一把栓住秦正举的脚踝,连人带风一起拖拽过来,毫无形象地吊在枝头。
“呦,这不是家世显赫的秦正举公子?怎么也和我这刀尖上过日子的杀手一般挂在枝头?”
“闻道有朝夕,自挂东南枝。”秦正举一身真气被封,只得无奈地和他拌嘴打趣。
出身世家也好,农家也罢,交友不慎又怎样,在绝对武力面前,都是虚妄,管你劳什子身份,统统一巴掌拍过去。
(本章完)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032s 2.3137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