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焰之舞 第12章：启程

    修尔走后，伊莉斯自己一人回到村子,在里面待了七天。

    因为一开始虚弱感还很强烈，伊莉斯还拖着疲惫的身躯到森林中抓捕了一些魔兽。

    不过这次就不是用来卖，而是用来吃了。因为伊莉斯实在没有任何做菜的经验，在把那只魔兽折腾的半生半焦后也勉强下口了。

    伊莉斯一口咬下，只觉满嘴都是腥味和苦涩，不复修尔做的美味，随后她就哭了起来，一边哭着一边吃完。疾风狼勉强扒拉了几口后，看着伊莉斯的眼神中就满是幽怨了。

    除此之外，伊莉斯既不会整理房间，也不会自己洗衣服。在开始的三天里，修尔的房子几乎被她整成狗窝。到处是胡乱丢弃的衣服，桌子椅子乱摆，碗筷在水池里泡着，几乎发了霉。

    最后还是尼娅这小姑娘过来帮忙整理，小姑娘看着伊莉斯苍白的脸，一遍叹息，一边大骂修尔。说是就这样把一个女孩子抛下不负责任一类的话。在走的时候，小姑娘拍着胸口，说自己每天都会过来。

    伊莉斯苦涩的笑。

    她开始想念修尔，如果没有别人的帮忙，她其实什么都不会，一无是处。

    在经过三天冷静的思考后，伊莉斯也终于明白修尔当初所面临的那种无奈，明白修尔为了保护自己而宁愿被误会被伤害的决心。

    那天，伊莉斯彻夜未眠。

    第四天，伊莉斯开始恢复以前的状态，每天都嘻嘻哈哈的和村子里的孩子们玩耍，同时也向尼娅学习如何做饭和洗衣服，也开始整理自己的房间。

    虽然她总是做不好。

    这样算下来，已经是第七天了。伊莉斯终于感觉自己身上的虚弱感已经淡的快要感知不到，10级的斗气也变得浑厚了，竟隐约有一个月内能冲击11级的趋势。

    在这天，伊莉斯特意用了一上午的时间陪孩子们玩闹。

    之后，她吃过依旧难吃的午饭，静静的看着这个平和的村子，眼中终于没有了任何留恋。

    她毕竟不属于这里，她毕竟要离开。哪怕是修尔还在也不能阻止她走她自己要走的路，更何况……修尔已经不在这里了。

    伊莉斯静悄悄的从屋子后门出去，那里可以通往后山，虽然要绕到通往城市的路会比较麻烦，但还算隐蔽。她想要不通知任何人的悄然离去，疾风狼也乖巧的跟上。

    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可让伊莉斯没有想到的是，在后山，她看到了一位小姑娘，脸上表情满是委屈，眼中还有泪光闪烁。

    她是尼娅。

    尼娅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对沉默不语的伊莉斯道：

    “伊莉斯姐姐，你还是要走……对吗？”

    关于这件事，村子里的人其实早已知道。带伊莉斯到村子的人是修尔，既然修尔都不在了，那伊莉斯迟早有一天也会离开。

    伊莉斯叹息，她蹲下身子，摸了摸尼娅的头，温柔的说：

    “嗯啊，因为姐姐毕竟并不属于这里，总有一天是会离开的。不过，就算姐姐走了，尼娅也要好好努力哦，总有一天，尼娅也会变得和姐姐一样！”

    尼娅上前紧紧抱住伊莉斯，轻轻抽泣起来。

    “我还能见到姐姐吗？”

    伊莉斯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回答。她认真的思索了一会儿，用不确定的语气道：

    “应该可以吧？如果尼娅能好好努力，那么总有一天也会离开村子，去往外面更加广阔的世界！虽然外面的世界很大，但我想，尼娅总有会和姐姐相遇的那天。”

    闻言，尼娅满是泪痕的脸色绽开笑颜，她放开抱紧伊莉斯的手，一步一步的慢慢向后走去，同时向伊莉斯挥手告别。

    对她而言，“能再相见”虽然遥远，但也好歹也给了她希望。

    这就够了。

    “那么，姐姐要一路顺风哦！等我变得强大了，变得漂亮了，我去找你啦！”

    小姑娘笑的很阳光，很仔细自信，语气中也带着一种决心，伊莉斯轻轻微笑，她向尼娅轻轻挥手，转身将黑袍裹上，带着一头疾风狼往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

    蔷薇之国的城市并不大，伊莉斯已经是第三次来这里了，来到这和国名一样带有“蔷薇”的城市，城中内外都种植着漂亮的蔷薇，此时此刻，伊莉斯才注意到这些场景和置于城门的蔷薇二字。

    因为之前很怕生，而且还有要紧的事，她一直没能好好打量这座城市。

    真美。

    伊莉斯静静的想，她身边已经没有修尔的陪伴，只是多了条憨憨的疾风狼。她从容穿过城门，心中已无紧张。

    颇有种世事沧桑，物是人非的感觉。

    哪怕是走马观花也好，伊莉斯只是慢慢的走着，欣赏着沿途的风景，惊觉时，她已不知何时来到了布鲁赫家族那城堡庄园的大门前，这也是她来到此地的目的。

    看到伊莉斯殿下到来，仆从们纷纷慌乱的打开大门，向伊莉斯敬畏行礼：

    “恭迎伊莉斯·德库拉王女殿下的大驾！”

    可惜，不管遇到多少次这种情况时，伊莉斯脸上总会闪过慌乱和不自然。

    “嘛，也不用这么隆重啦，这种事情以后都不要做了……喂喂，我不是不满，也没有责怪的意思啦！”伊莉斯慌乱的摆手。“起来啦……起来！”

    众人这才拜谢而起。

    没多久，得到消息的可可亚和扎克席快速赶来。看到伊莉斯后，可可亚微笑着行了一礼。而扎克席则是满脸激动，一副想说什么又不好说出口的样子。

    他看着伊莉斯，突然从自己腰间拔出一把深红色的刺剑。在血族众人惊颤的注视下，他缓缓跪地，将头贴近地面，把深红色的刺剑高举着向伊莉斯的方向，沉声说道：

    “殿下，万分感谢您的救命之恩！布鲁赫家族长老扎克席·布鲁赫在此向殿下献上所有的一切！从此，老夫的灵魂、躯体、忠诚与信仰将完完全全以这一仪式奉献给殿下！愿殿下能接受！”

    伊莉斯却是呆了，她看着这固执的老人，知道只有接受他所说的那些东西，老人才会站起。

    可让伊莉斯感到苦恼的是，她根本不知道这个繁琐的仪式要怎么去做。是拿起那把剑呢？还是拿起那把剑拍拍老人背部三下？又还是拿起那把剑割点血点在老人身上？可是点在哪里？

    她有些茫然的看着可可亚，出声问道：

    “我该怎么做？”

    可可亚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扎克席那张严肃的脸也是不由得抽了一抽。

    疾风狼早已躺倒在旁边的草地，它享受着佣人们的伺候，张开狼嘴发出惬意的哼哼声。

    ……

    在城堡客厅里，完成仪式后的伊莉斯满脸通红，显然还在为自己的粗鄙见识感到羞愧。她同时也好奇的感受着自己脑海中突然出现的玄妙符文，开口问道：

    “仪式完成之后，我脑海里就多了这像是符文的东西，那是什么？有什么作用？”

    扎克席一脸尊敬：“伊莉斯殿下，这是可以控制我生死的甚至能探查到我思想的符文。只要您想，您随时可以通过这个符文探查到我的想法，或者将我抹杀。”

    “啊？那真是可怕的东西……能把这个东西去掉吗？”伊莉斯的笑容有些僵硬。

    “当然可以。”扎克席正色回答。“如果我死了，这个符文就能去掉。伊莉斯殿下如果不喜欢，那就去掉吧。”

    伊莉斯灿灿的不说话了。

    “哈哈，伊莉斯殿下，不知道您这次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呢？”扎克席哈哈一笑，暖声问道。“而且那讨厌的小子怎么没跟过来，伊莉斯殿下你终于甩掉他了？”

    扎克席一直认为修尔是通过死缠烂打才成为王女殿下的朋友的。

    哎，对血族而言，这样软弱善良的性格实在是堪忧啊。

    “啊？哎？修尔他、他有点事情…所以要离开这里。”说起修尔，伊莉斯的心中再次泛起苦涩。她脸色一黯。“我这次过来，是和您告别的。我要往大陆东部闯荡一番，同时历练自己的处事经验。”

    闻言，扎克席又惊又惧。

    “不行！殿下！以您这样软弱的性格和引人犯罪的相貌，要在东部这样的慌乱地地带历练实在是太过危险了！”扎克席顾不得上下之分，断然拒绝。“您不能指望我们在大陆东部到处都分布有血族的势力！万一您的身份引起怀疑，那将会把自身置于相当危险的境地！”

    “如果要去，老身和你一同前去！”

    “的确如此…伊莉斯殿下如果执意要去，那请您带上爷爷。”站在一旁的可可亚也劝说道。“您是血族的王族，我们不能将您置于危险中……还请您为血族的繁荣着想！”

    看到老人和可可亚满是焦急和关心的表情，伊莉斯只是微笑。

    “正因如此，所以我才想独自一人去历练……没有经历过危险的人生，就没有面对困境时的勇气；没有经历过风雨的花朵，就没有顽强绽放的美丽。我知道我是一个软弱的家伙，所以我想开始试着变坚强！”

    “哪怕是陷入绝境，我也不会轻言放弃！只有挺过无数绝望的处境，我才会真正的成长起来！”伊莉斯神情坚决的道，血红色的瞳孔中闪烁着无比璀璨的光芒。“没有什么残酷，能比得上死亡！所以，我会努力的活着！”

    “而且，血族也不希望他们的王女是一个无能软弱的废物吧？”

    话语坚决，掷地有声！

    伊莉斯这次历练的主要目的的确是锻炼，也有寻找关于当年她父亲和母亲之间隐秘的念头。可如果不把“血族的繁荣”丢出来，说服扎克席和可可亚的几率无疑会低上几分。

    虽然伊莉斯可以什么都不说的一走了之。可她既然将可可亚当作是朋友，将扎克席当成尊敬的长者，那么她就不能对他们有所隐瞒。

    笨蛋一样的原则。

    可可亚和扎克席默然。他们显然也知道，如果将这样一个软弱善良的王女强行推到血族的王座上，那血族的形势说不定会更加糟糕。

    扎克席叹了口气，挥挥手让可可亚去准备些能够最大幅度保证伊莉斯生存的装备和道具——这算是对伊莉斯行为的默认了。

    “如果是历练，我希望殿下不要离开蔷薇之国太远。如果发生了什么意外，您还可以通过脑海中的符文联系我，我会第一时间往您那边赶去。”

    “请殿下切记，如果您死亡的话，老夫也会跟着死亡！所以，请殿下珍惜自己的生命…和老夫的生命。”扎克席算是知道了，要想要让伊莉斯听话，最好的办法不是让她明白这件事对自身的危害性，而是让她明白这件事对她在乎的人产生的危害性。

    话虽如此，说出让别人好好珍惜自己性命的话，扎克席的脸上的表情依然有些不自然。白净的皮肤也透出了些微的红色。

    伊莉斯只是认真的点头。

    ……

    片刻后，一切已经准备妥当。伊莉斯再次裹上黑袍，她将帽子固定的紧些，以遮蔽自己的容颜。空间手镯里塞下了扎克席送来的无数道具和装备。她向血族们挥手告别，带着头憨憨的疾风狼往城外走去。

    走向未知的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