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太后回宫之后,燕博容的身体每况愈下,太子燕泽明每日下朝之后,都会前往永福宫探望,陪父皇说说话。崔皇后领着后宫嫔妃频去探望,却屡被拒之门外。崔皇后内心焦灼,在自己宫中大发脾气,迁怒宫人。燕泽誉越来越受到百官们的器重,崔氏一门对燕泽明的助力早就不及先前,兵符又握在燕泽誉手中,要是他想逼宫,自然易如反掌。
燕泽誉甫回京,听闻燕博容卧病,立刻动身前往永福宫,见到病榻上的燕博容时,他不禁眼眶一热,差点掉下眼泪。从小到大,燕博容在他的心目中,永远是高大如山、无所不能的父皇,如今却骨瘦如柴的栖卧床榻,无有往日的威风,燕泽誉长跪到地,哽咽的叫道:“父皇。”
“誉儿。”侍立一边的太监见燕博容欲起身,急忙上前,将枕被垫在他身后,扶着他靠坐起来,燕博容让燕泽誉起身:“你近前些,父皇有话与你说。”
“父皇。”燕泽誉躬身上前,跪坐在燕博容榻前,低头看着他瘦骨嶙峋的手,默不作声。
“抬起头让父皇看看。”燕博容喘息半晌,才平静下来,轻轻叹了口气:“还是和你母妃更肖似一些。”燕博容看着眼前俊美的不像话的四子,不禁想起自己第一次看见明德皇后的时候:“那么漂亮的小人儿,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那么崇拜朕,把朕视为天,指望朕为她遮风挡雨。可是在这宫里,处处都是腥风血雨,朕贵为天子,一国之君,却还是眼睁睁看着她香消玉殒,无能为力。誉儿,朕早就不想当这个皇帝了。你母妃去世后,朕连不想宠幸后妃都不行,今儿这个参,明儿那个参,仿佛朕不要女人也是天大的罪。”燕博容话说得多,又开始剧烈的喘息,燕泽誉赶紧端起榻几上的茶碗:“父皇,您先喝口参茶。”
良久之后,燕博容才稍稍平静下来,看着一脸着急的燕泽誉,他淡淡微笑着:“誉儿,皇帝难为,要做一个好皇帝,更是难上加难。父皇被这座大山压了一辈子,讨厌责任,却贪恋权利;希望长生不老,却时时觉得人生无趣。天下子民都是朕的,朕却连一个说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整日里看着自己的母亲妻妾儿女在朕身后打打杀杀,出演着活生生的人间闹剧,却个个在朕的面前俯首称臣,高呼万岁。天下土地都是朕的,朕却困在一把龙椅上,看着众臣每日里的奏折,听着他们口中盛世繁华的大燕皇朝,连踏遍京城的机会都没有。”燕博容停歇半晌,看着一言不发的燕泽誉,摇了摇头:“朕一直自诩为仁善之君,或许就是因为朕自知做不到杀伐决断,才为自己找了一块遮羞布。”
“父皇,您一生鞠躬尽瘁,为大燕子民费尽心思,是儿臣心目中最好的父皇,是大燕皇朝最好的皇帝!”燕泽誉被燕博容凄凉的话语惊到,急忙开口劝慰。
“好孩子。”燕博容拍拍儿子的肩膀,抬起胳膊也费了他很大的力气,勉强支撑着:“父皇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和你再说说话,今儿就算是你我父子交心的时候。”燕博容靠着枕被休憩片刻,眯着眼,也不再看燕泽誉:“太子爷表面刚强凌厉,这些年被皇后百般宠爱又百般压制,虽有爱心却偏软弱,跟朕没什么区别。老三被皇后宠溺太过,胡作非为,被人挑拨离间、做了棋子也不自知,朕为了他好,只能让他远离皇宫。老二夹在自己亲兄弟俩中间,心思缜密,讨好卖乖,欺上瞒下,皇后对自己的亲儿子也所知甚少,他虽然暂时受挫,肯定不会死心,朕一时心软,没办法再将他驱离京城。”燕博容说到这里,摇摇头:“誉儿,父皇知道你自小失去母妃,独自一人过得非常辛苦,可是,你能够在虎狼环伺下平安长大,自也是养成了驱狼逐虎的本事。这天下交给你护佑,父皇也放心一些。”
“父皇!”燕泽誉惊出一身冷汗,不自觉的悄然回头,见外间风平浪静,并没有任何异动,心下稍稍宽慰一些:“孩儿一直唯太子爷马首是瞻,从未稍有异想,父皇如此,真是折煞儿臣了!”
“莫怕,誉儿。”燕博容心中大恸,身为皇族的悲哀蓦然涌上心头,父子离心,互相提防至此,到底是谁的过错?燕博容索性闭上双眼,不再看面前的儿子:“为父自知天不假年,今日与你所言,出自肺腑。后宫之中,为父只单单喜欢过你母妃一人,当初你皇祖母知晓为父的心思,才会处心积虑,去母留子,一心将你作为皇位继承人来抚养。如今,你羽翼颇丰,为父也不担心你成不了气候。至于这个皇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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