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泠逸将碗筷摆放整齐,朝老汉点点头道:“但说无妨。”
即使如此老汉脸上还是露出一丝窘迫,犹豫了半晌才不好意思地笑道:“等你们回到京城了,能不能帮忙打听一下宝儿的消息……我知道这挺难为人的,但做父母的总放不下心啊。”
“可以理解。”祁泠逸一只手搁在膝盖上,轻轻地敲着,“不过这么大的京城中找人的确是件难事,老伯可否听告诉在下犬子的姓名以及在何处谋生?”
“我儿他叫陈宝来,今天有十九岁了,没啥本事就是力气大,上次回来我听他说哪个达官贵人看中了他,让他到府上当家丁,一月有不少饷银呢。”
祁泠逸的眉头皱了皱,偏头看了一眼舒落微,脸色有些难看。年前京城的那场变故几乎牵连了所有的高官贵族,若是当真几个月都没有音信,只怕是……
舒落微的脸色也陡然沉了下去,但两人互看一眼都选择保持沉默,即使预料到最坏的结果,他们也不能随意抹杀掉老人的希望。
“知道了,在下一定会竭尽全力寻找犬子的下落。”祁泠逸拿出几块碎银轻轻搁在桌上,“这些银子全当你们儿子送来补贴家用的,耐心等着,在下一得到消息就会回来告知的。”
老汉说什么都不肯手下祁泠逸的银子,奈何几个人太过坚持,只能叹着气不再推辞,“等宝儿回来了,我一定让他好好感谢你们。”
两个人的脸色都是沉沉的,只有月儿一人笑着同老夫妻告别。
原本因久别重逢而喜悦的心情在经历了这样的事情后被冲淡了不少,一路上两个人都闷着头往前走,不常外出的月儿情绪仍旧很高,独自跑到灌木丛折草摘花,倒算是自得其乐。
舒落微瞧着月儿活泼的声音忍不住叹了口气,明明是两个年龄相仿的女子,一个单纯如孩童,一个沧桑似老人。
“我不该一直将她留在身边的。”垂下眼睑,兀自摇了摇头,舒落微又道“若是放在平民百姓家,她一定能过的很快乐。”
那样一个生性乐观,容易知足的人,将她留在身边不过始终拖累。舒落微早就考虑过放月儿离开,可始终狠不下心来,一是月儿定然不会同意在她山穷水尽时离开,二来她也实在害怕月儿那纯良的性格被人骗了。一拖再拖,最后还是将人带到了这里。
“不。”祁泠逸偏头看了一眼捧着一把野花的蓝衣姑娘,然后坚定地朝舒落微摇了摇头,“有些人之所以能无忧无虑地快乐着,是因为她知道自己心里最在乎的人还平安地生活在身旁。落薇,月儿是个有主见的丫头,我希望你能让她自己选择。”
“我倒不知你竟如此了解她了。”舒落微轻笑着带过话题,忽然又想到什么巴巴地望着祁泠逸道“还有,作为家中唯一的男子汉,你是不是要负担起家中生计问题。至少,一日三餐总是要有保障的吧。”
祁泠逸拍了一下她的脑袋,忍不住笑出声来,“霸道我也不过是落魄的皇子罢了,哪里来的能力养活两只懒猪”
“你说谁懒猪”舒落微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眼中升腾起浓浓的杀气,祁泠逸也挤配合地缩了缩肩膀,惨兮兮地答道“这么凶做什么,许久不见你真是一点都不可爱了。”
舒落微又是一个眼刀子甩过去,这时男人不再开玩笑了,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道“放心,我不会让你饿着肚子的。”
“你们这是要去哪吃东西?”
月儿抱着一束花花绿绿的野花蹦蹦跳跳地从灌木丛跑到小路上,裙摆上几片绿油油的草叶都来不及摘便乐呵呵地跑到舒落微跟前,两只眼睛跟看到美食一样闪着光。
舒落微与祁泠逸互看一眼,转头异口同声道“不告诉你”
月儿撇撇嘴,不就是抛下你们俩跑出去一会儿,至于表现出这么一副同仇敌忾的样子吗
三个人回到小院没一会儿便有辘辘的车轮声传来,舒落微下意识地认为是祁泠煜手下之人,立即收敛了脸上笑意沉沉地看着院门。
从马车上跳下来的人竟是孙诚,他换了件深蓝色的便服,身量虽小看起来倒是很精神。
祁泠逸笑眯眯地放下手中已经凉透的清茶,对着舒落微使了个眼色,然后甩了下衣袖像孙诚走去。
早在困于皇陵时孙诚就和他暗中传递了消息,可惜当时他意志消沉无心考虑其他。后来祁泠煜莫名其妙地要将他放出,再没心眼的人也该有所警醒,所以半途中他买通了身边人向孙诚报信。
住在这里的头一夜孙诚就找了过来,并且详细说出了已经设计好逃亡计划,很周全有很冒险的计划。孙诚说这些话时神情很迫切,拉着他宽大的衣袖恨不得直接将人拉走。
可是他的态度冷冰冰的,绝口不提离开的事情,只在末尾问了句“宫中发生了什么事?”也只有出了什么无法控制的事情,一向老成的孙诚才会在他面前如此失态。
许是他的语气太过坚决,孙诚选择了实话实说,于是关于舒落微的诸多事宜一字不落地入了他的耳。
脑袋里乱哄哄的,唯独一句话格外清明“明日舒小姐也会被他送过来。”他的心微微颤动着,像是被冰封了许久的泉水,在春风的吹拂下瞬间复苏。
孙诚望着他不经意间勾起的唇角,重重地叹了口气“公子这个时候千万不要意气用事啊。”
他轻轻地看了孙诚一眼,脸上带着如冰雪初融般温暖的笑容,然后一步步走到含苞待放的花蕊前。
我亲爱的姑娘啊,命运还是将你送到了我的身旁。
这次孙诚带了很多日常用品,但到底算是个男人,而且还是个长期居于深宫的男人,各种心思还是不够玲珑剔透。
翻了翻马车上乱七八糟的物品,祁泠逸皱了皱眉,回头看了孙诚一眼,“你就是这样做事的”
孙诚垂下脑袋冷汗直冒,他当然知道祁泠逸安排他准备东西的用意,可他打小伺候的便是男人,哪里懂得如今的小姑娘喜欢什么不愿意瞎猜,索性就什么都不买,于是他装了一马车的油盐米面,最后又特意为祁泠逸买了几套衣服。
白皙的手拿起放在最外面的衣裳,祁泠逸的脸上出现一抹阴恻恻的笑,“知道买衣服讨好我,怎么不知道给姑娘买衣物?”
他可记得很清楚,舒落微来时并没有带什么衣服首饰,倒是各种吃食塞了一马车。
“公子可别生气,奴才这不是怕自己眼拙,选的东西不合舒姑娘心意嘛”言罢,孙诚挠着脑袋,一脸热忱地望着舒落微。
能成为太子的贴身太监并且安然躲过宫中大劫,孙诚自然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被这样深藏不露的人像个狗腿子一样盯着,舒落微有些不自然地偏了偏头,道“我不挑剔的。”
孙诚谄媚的笑瞬间僵在脸上,两条细长的眉毛往下一耷拉,看着滑稽极了。
祁泠逸抬手赏了他一个爆栗,扯着衣领将人拉到了自己身后,然后不顾孙诚跳脚的声音对着舒落微盈盈一笑,漂亮的凤眼如同含了一池碎星,比日暮时漫天的红霞还要艳丽。
“你若是需要什么,明日我带你到京城去买。”
舒落微愣了愣,在他温柔的注视下微微垂首,“我们还可以去京城”
从知道祁泠煜已经安排好宫外的一切时,舒落微便很识相地将自己当成换了笼子的鸟,听到祁泠逸如此随意的话语,惊讶之后便是深深的怀疑。
祁泠逸挑了挑眉,大手放在她脑袋上揉了一把,不等舒落微拧眉躲开,他便识相地收回手后退了一步,但依旧心情很好地对着舒落微笑,“那是自然。”
当晚是孙诚做的饭,本来属于地下组织的人在亲眼目睹了祁泠逸神情款款的各种举动,他依然放弃了之前的计划,摇身一变成了另外三人的伙夫。
饭菜上桌后没一个人敢吃,最后祁泠逸在两个姑娘的殷切注视下心情复杂地拿起了筷子,黑糊糊的东西入口时他的表情相当平静,甚至能面不改色地咽下去。
舒落微瞧着他静如磐石的脸,保持沉默地坐在一胖,倒是月儿放心大胆地拿起筷子夹菜,刚夹起一团黑色的不明物体还未来得及往嘴里送,祁泠逸终于看不下去抄起盘子全倒了。
月儿被他突然的动作吓得手一抖,块状物“啪嗒”一声掉在红漆桌上并且圆润地滚了一圈,留下一片深深的油渍以及黑色的残渣。
最后舒落微出手炖了锅白菜汤才终于解决了晚餐问题,祁泠逸本来不想让她动手的,一个手腕刚受了伤的人伺候三个四肢健全的人着实不太好。
舒落微绝口不提自己受伤的事情,把脸袖口都下意识地拉的很低,祁泠逸更是不敢多问一句,怜惜的话憋在心里不能说,他的心情很忧郁,所以看相孙诚的眼神更加阴森。
孙诚缩了缩脖子,把人送到京城后他就再也不要到这里来了简直太可怕了微信搜索公众号: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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