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魔王对人类世界有什么误解吗 第36章 重返艾茨

    此时，距离塔罗离开艾茨抵达奥维已经过去三年了。

    二十一岁，是人类的适婚年龄，然而虽然他年纪轻轻就坐拥一家属于自己的铺子，却对婚姻不感兴趣。他的养母曾结过两次婚，但是对方要么是酒鬼拦路意外被人家打死，要么就是毫无家庭观念，昼伏夜出，差点被当成魔鬼驱除，最后都不得不分开。

    他对于未来还不想要太早的规划。

    “塔罗师傅，今天都已经是双月节前夕了（双月节相当于新年），是不是要放个假啊？”

    “嗯，既然这样，特准你们三天吧。”

    “三天？回家一趟都不够啊，塔罗师傅！”

    “我孤家寡人一个，倒是没怎么注意。三周够了吧？”

    “塔罗师傅您真是最仁慈的人了！啊，要去我家吗，我家有个姐姐，虽然有点大了，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

    “我家也有个表妹啊塔罗师傅！”

    “哎，你们这都什么话啊！塔罗师傅，我女儿今年八岁了，要是您等得起……”

    “去你的，什么人啊，八岁都说得出口！”

    “就是，什么人儿啊，做你的衣服去！”

    看着一群家伙闹哄哄的一团，塔罗忽然呛了两声：“都给我干活儿去，干活多的多放两天假，少的不给放假还要扣休息！”

    “黑云师傅生气啦，大家赶紧跑啊！”

    店里现在已经有五个学徒了，位置不太够。

    啊……

    当初那个只有老板娘、塔罗和迈米的店，已经装不下这么多的人了吗。

    墙角原本有个脚手架，现在变成了水壶和放水壶的矮桌。老板娘的佛爷凳跟着老板娘走了之后就卖了，迈米总念叨着要留下的好看但是不值钱的玻璃花瓶去年被打碎了。他来的时候没能带什么东西，唯一的两套衣服也因为太久不穿找不到了，唯一记得的还是迈米的评价：

    你的衣着是艾茨国的典型代表，长袖，细窄衣摆，领口打黑色的花纹。

    三年加三年就是六年，十五岁的衣服早就穿不下了。

    其实三年前就很勉强了。

    “塔罗师傅，塔罗师傅？”

    “嗯，怎么了？”

    “有人找您，说是要做件特别的衣服。”

    “我这就来。”

    他见到的指名道姓要黑云师傅的人，是一个女孩儿。

    看到的那一刻，他几乎拔腿就走，但理智还是把他钉在了原地。

    “请问您有什么特殊要求，安易露丝小姐。”

    “看来你还记得我啊。”

    “您是圣女，怎么会有人不认识您呢？我也只是远远的瞥见过您一眼。”

    “我怎么记得在三年前，我和你面对面的度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啊，塔罗？黑云师傅，呵，我还想是哪一位师傅呢，短短三年就名声大噪，没想到是你。”

    帮工和学徒们偷偷往这边看，估计这位麻烦的小姐不好好应对是真的要出事了。

    “大家，今天就到此为止了，都回去吧。安易露丝小姐，如果您是本店的顾客，请将要求单写好寄给本店，当然上门写也可以，之后我们会将成衣给您。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回了，明天就是双月节，我不希望出什么事。”

    “如果我说，那个家伙没死呢？”

    “什么？不可能。”

    “如果我说，那个家伙不但没死，还加入了……魔王军呢？”

    “他不是那种人！”塔罗攥紧了拳头，“他不会轻易伤害别人的，无论是人类还是恶魔。况且当年，是教廷亲口承认他死了。”

    “是的，我早就知道这件事了，他不会无缘无故伤害别人。所以我们做了个交易，他帮我们清除不服从教廷的家伙，否则我们就会杀死他救过的所有人，包括你。很不幸的是，你是名单上最后一个，但杀倒数第二个的时候，他的行动似乎被察觉了，还被冠上了魔王军的名头。对了，这是我的订单，麻烦你快点，我赶时间。”

    火焰编织的文字在店门口舞动，与其说是订单，不如说是威胁的栅栏。

    安易露丝。

    塔罗伸出手，在火焰中似乎想要摸索什么，但奇怪的是他并没有被灼伤，而且在他的皮肤表层，流转着暗灰色彩。

    那天晚上，月亮即将达到最饱满的时刻，在铺子里，一双手上下翻飞。

    量度剪裁，拼合相缝，辗转，移接。如果一件衣服能够拥有灵魂，这双赋予灵魂的手，也是最美的艺术品。

    日出之前，他割断了最后一个线头。那朵黑云是他最完美的作品，仿若下一秒就要飘去。

    自此以后，那位来自艾茨国的黑云师傅再也没有出现过。

    ……

    艾茨国。

    他回到了故乡。

    时隔三年，他的气质已经改变，极少有人能够认出，这是当年弱不禁风的少年。

    然而改变的不止是他，这个村子里几乎只剩下老人和孩子了，最多也就是两三个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病人，一派死气，却没有人觉得奇怪，因为这似乎是前线的村子必然的景象。

    路过这里，就差不多是战场了，来往人群通常只有勇者和士兵。尚武的艾茨人对他很热情，不过他们在意的似乎更在于这是个骑士还是个司祭。当然，也有可能是魔法师。

    他们说，南边的魔鬼皮糙肉厚，魔法师一个火球下去没什么用，只能硬碰硬。

    他们说，西边的厨娘最会烧饭，因为西边的飞行恶魔的肉味道很好，战士在那边就派不上用场了，打也打不到，多着急。

    他们说，司祭经常不够，死人还是大批大批的，来不及埋就只能烧，稍微分点儿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骨灰回家都要中士级别。

    他们说，无论哪一种，只要肯上战场，就值得肯定。

    只不过他们老的老，残的残，上了战场就崴了脚闪了腰，挡着人家砍敌，只好回来养老。

    他们劝塔罗来一场大醉酩酊，到了战场，只有生死，没有享乐。

    这里是终点站，很多很多人的亡命站，但还有很多人在后面跟着要来，就为了保护身后几百万几千万的人。

    他们还是没有认出塔罗，那个三年前就想要去战场的孩子。

    可能早就死了吧，他们说。

    当塔罗问起的时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