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在搞什么?”
范铃雨凑了上去,将温暖的手掌贴在仇无衣的额头上,确认了一下温度,似乎不像在发烧。
“我的第三根弦,看不到吗?”
仇无衣弯腰拾起地上堆成一堆,却又无法看见的物体,将它们捧了起来。
“看不到。”
只能看到仇无衣做出捧着什么的动作,却看不到里面东西的范铃雨老老实实地摇头道。
“看不到就对了,这是只有聪明人才看得到的弦,很稀有哦。”
仇无衣促狭地挑起了半边嘴角,语气却装得认认真真。
“不信,骗人的。”
范铃雨没有上当,鼓起了腮部气呼呼地盯着仇无衣的脸。
“至少看不见是真的,你摸一下试试,这里真的有东西,不过战斗的时候说不定就摸不到了哦。”
看到范铃雨真的有点在抱怨,仇无衣也收起了开玩笑的心思,满脸堆笑着将手中的东西递了过去。
“讨厌!咦……等等,还真有。”
范铃雨伸手戳了戳,不可置信地连连戳了几下,突然明白了什么,从仇无衣捧着的“空气”当中扯出一条无形的丝线,将它拉得长长的。
她终于清楚了“看不见”的意义,仇无衣真的没有说谎,这果然是一条眼睛无法看见的弦,而且还不是因为它太细难以察觉,这条弦的粗度与重弦其实完全一致,拎起来也颇有些重量,但就是完全看不到。
“隐弦虽然没什么战斗力,不过拿来坑人还是能派上点用场的,你不要以为仅仅是看不到而已。”
仇无衣满意地掂着盘起的一堆隐弦,向范铃雨解释道。
五弦绝兵当中,第三根弦的名字称作隐弦,顾名思义,目的就是隐蔽自己的外形进行奇袭,或者设置陷阱等,比起作战,它更是一件辅助战斗的武器。
制作隐弦的方法意外的简单,前提是有足够的素材,它的前身是气体,算是锻造的副产品,基本就是废物利用。特殊的气体遇到空气冷却之后就会凝结成坚实的弦,与气态时候一样绝无颜色,无论在不在光线下都不可能被眼睛察觉。
隐弦几乎无法杀人,昂贵的造价也使得它不能用来随便杀人,甚至用在缝合伤口上都要更合适些。不过在战斗中它的作用也是无可替代的,完全不可视的东西无时无刻都是一个背后的威胁,而且还有一种更神奇的力量,如何使用就要临机应变了。
“哥,你要怎么用这种东西呀?”
范铃雨眼珠转了转,嘻嘻地笑道。
“这个嘛……你就自己想吧。”
“呜!”
心中打的小算盘被一下子揭露,范铃雨又把腮部鼓了起来。
“哈哈!”
仇无衣心情一下子变得晴朗无云,满是阳光,快速地将数公斤重的隐弦收了进了背包,向着铁匠们告别后扬长而去,后面跟着气呼呼的范铃雨,一路回到了学院。
时间在这样的气氛中一天天度过,考试的日期就这样到来了。
不过刚刚清晨,学院中已经人头攒动,为了观看考试而出现在学院的学生突然变多了,甚至还特意放进了许多身份不同的外来人士。
一个人从宿舍中走出的仇无衣迎向太阳升起的方向,抬起手轻轻地遮住了眼睛。
清晨的空气冷而湿润,算是个战斗的好天气。
将收拢在一起,围巾模样的孤鹫之翼展开变成披风的模样披在后背上,仇无衣一步步地走向战场。
在学院的专属空地当中,拔地而起的是一座扁蘑菇模样的岩石擂台,或者说像一个上大下小的“工”字,顶端是圆形的平坦擂台,中央以石柱为支撑,下方则是底座。
仇无衣伸手比划了一下擂台的大小,马上估算出它的范围,正圆形的擂台直径大约有两百五十米左右,高度相对较低,只有五米左右,记得这个考试的规则貌似有关。
大战当前,仇无衣并不觉得紧张,甚至比绝大部分观战者都轻松。一年多以来,无数次与范铃雨的战斗已经让他有了一种身心两方面的习惯,早就将战斗当做生活中的一部分,如同一日三餐。
毫无疑问,与范铃雨的战斗是辛苦的,尽管她会在没人的时候偷偷撒娇,然而在战场上的范铃雨却绝对不会手软,所以每一次都与生死相搏没什么两样。
与范铃雨的接触越多,仇无衣越觉得她有着无数矛盾的地方,天真率直的一面与凶猛暴烈的一面永远共存,既能悄悄地蹭到身边撒娇,又会在战场上毫不留情地使出全力……不过,那真的挺可爱。
有时候,仇无衣会思考自己究竟喜欢她的哪一点,范铃雨不是那种能够给人温暖,给人治愈的女孩子,也不是那种柔情似水,令人痴迷不已的类型,更不是让人发自内心地有着保护欲的小妹妹。
不过只要她在身边,仇无衣就会有一种不可思议的安全感,并不是因为惧怕着什么,而是心中的某种空虚得到了填补。
擂台已经不太远,拂去心中繁乱思绪的仇无衣脚步渐渐放慢,冷风从身边肆虐地卷过,飞扬的披风几乎没什么重量,随着风吹的方向在空中舞动。
擂台下围观的人自动地分开一条道路,无论男女,仇无衣在分开的道路当中踏出了第一步。
周围的众人只觉得大地在震颤,虽然那是不可能的,在仇无衣的这一步踏下之后,庞大的气势随之刺入了他们的心。
“让开,会很危险。”
仇无衣挂着淡淡的笑容,以不可置疑的语气向着旁边的人命令道。
同年的学生都知道仇无衣不是个性子暴躁的人,也不凭借着自己的力量高高在上,对谁都保持着最基本的礼仪,而且,只要他说危险,那就一定会出现危险。
高空中浮现出一个小小的身影,像坠落的流星一般砸向自出声后就保持着沉默的仇无衣。
仇无衣的笑容没有半分改变,向着空中剧烈压下的力量中心轻轻地挥出了手,如同在拂去过于炽烈的阳光。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骇得围观人众连滚带爬地一哄而散,他们也切实地清楚了仇无衣那一句“让开”的意义。
爆炸的中心弥漫着厚重的尘土,地面上扩散的裂缝追赶到了逃散的众人附近。
渐散的尘幕之下显现出两个相互对峙的人影。
从天而降的范铃雨将拳头架在黑色战斧的侧面,巧妙地避开了斧刃的位置,抵挡住战斧的反击。
仇无衣左手紧抵着长柄的底端,右手握在斧柄正中央,身姿下伏到与范铃雨的身高相等的程度,拉开弓步稳重如山地立着。
地面上多了一个深陷的大坑,正是范铃雨站立的位置。
“不会输给别人吧?”
范铃雨收起了有力的铁拳,向着仇无衣啪地打了个响指,手腕系着的缎带画出了漂亮的弧线。
“这其中,包括你在内。”
仇无衣将斧柄往地上一顿,发出清脆的声响,同时自信地笑道。
“不好意思,风太大,我听不见。”
收起战意的范铃雨背着双手,俏皮地站在仇无衣面前,粲然一笑,转身走向了前方的擂台。
仇无衣默不作声地重新迈开了步子,两人一左一右,默契地走向了擂台的位置,远处的人们自觉地让开一条更加宽阔的道路。
擂台下站着的几个学生满是敌意,他们也是修满学分,或多或少也能称之为天才的人,以及似乎总是见不到面的毕业生,仇无衣和范铃雨对他们来说毫无疑问是最大的敌人。
这其中竟然也有气势汹汹的郭勇在内,头脑简单的他意外地挤进了这个阵容,不过他身上所散发而出的敌意反而最为微弱。
仇无衣清楚这些人的立场与想法,只是保持着平日的必要礼仪笑对。
他知道对面这些人都不蠢,有可能出现深藏不露的高手,即使是实力较弱的人,知道一对一直接战斗没有什么胜算,但这次考试没有什么禁忌,所以里面也未必没有一丝胜算。
众人的眼光投在参试的学生们身上,其中多少有些羡慕,今天他们已经没有机会了,不过还有明年,好好看着擂台上的战斗多少也会有益。
“咚!”
沉重的鼓声从擂台上响了起来,围观的学生们自觉地坐上了擂台周围的高高看台,没有欢呼喝彩,气氛压抑得古怪。
看似神神在在的仇无衣几乎没有关注对手,反正真正的敌人只有一个。
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看台最高的位置。
以学院长为首,平日能够看到的所有领导人物都聚集在那里,不过这不是需要注意的。
在这群人的簇拥当中,可以看到一个遮挡得严严实实的专用包间,几乎是全部封闭的,连入口在哪里都看不清楚。
不过那里肯定有人,而且这个人的身份也人人知晓,那就是东方天武堂所派出的考官,举手投足就能让学院震荡不已的人。
仇无衣忽然发现自己的呼吸竟然在颤抖,仅仅是因为那里坐着一名考官而已,连他的力量都没有显露。
可是自己却在害怕,糟糕的是连害怕的是什么都不清楚。
“哥……”
不远处的范铃雨身子缩了缩,好像耐不住寒流的小动物一样。
仇无衣将披风张开,任凭恐惧的范铃雨钻了进去,紧紧地贴在他的胸前驱赶心中的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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