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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人设崩坏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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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事没问是哪个美人, 街坊里来来往往的女子不少, 但自家爷的眼光一向高,能被他看上称作美人的也就方才那位了。
管事不禁想到夫人那里要是知道爷才进京就又看上一女子,不知会作何反应?但这些也不是他一个管事该操心的,诺诺应了个是, 转头吩咐人打听去了。
沈乔才进门就看见张氏在晒面条,沈婉帮着搭竹竿,两人见到她俱都是喜悦非凡:“你回来了?娘早就算着你要来,特特晒好了面条等你呢。”
张氏用围裙擦了擦手:“现在饿不饿?灶上有母鸡汤还是温热的,想吃我现在就给你下一碗。”
沈乔现在还真有些饿了, 于是点点头:“本来不觉着,娘一说还真饿了, 早上就吃了碗酒酿圆子。”
张氏嗔:“你这孩子, 出门在外也不知道照顾自己, 饥一顿饱一顿的小心伤了脾胃。”
她一边嗔怪一边脚下生风地去厨下了, 先起了火把面条煮上, 又想到沈乔爱吃肉, 特地从酱缸里捞出快酱牛肉切成薄片,又把卤鸡爪卤鸭胗卤鸡翅盛了一碟子出来,放在托盘里端出去了。
沈乔坐在院里等着开饭,低头先喝了口汤,觉得从胃里到全身都舒泰了, 再就着吃一口卤牛肉, 那鲜味就别提了。
张氏好几天没见她了, 先问她近来过的好不好,又说些街坊四邻的闲话:“...咱们家新搬来的对门你可瞧见了?”
沈乔不大关心这些,只随意点了点头:“看见了,是哪户人家?”
张氏闲话道:“听说是青州富商宁大官人宁长咏,他这次要来京里做生意,这才在京城西买了宅邸,听说他家产万贯,富可敌国,在京里又颇有人脉,难怪能一来就置下宅子。”
她说完又摇摇头,满脸不以为然:“不过听说他最好美色,家里纳了好几房姬妾,家里还蓄养了专门的人帮他四下找美人,我已经跟婉婉说过了,让她最近少出门,你也是一样,别让那好色之徒瞧见了。”
在她老人家眼里,男人就是再优秀再有钱,占了好色这一样那也不是个好东西,怎么就跟这种人做邻居了呢?
沈乔捏住筷子的手一顿,想了想方才,却没怎么放在心上,继续闷头吸溜起面条来。
张氏又絮叨起家里的生意:“咱们家的吃食店虽然开张不久,生意却不差,这里头也多亏了你们堂叔帮忙,这个月是上个月的一倍有余,我想着把店面扩一扩,再招几个伙计,你们觉着怎么样?”
沈家除了在乡下买了个小农庄,在京里还开了个铺面,买些卤味酱肉之类的小吃,早上买包子蒸饺,中午做面条之类的,生意也算过得去。
沈乔对生意上的事儿不说一窍不通也差不多了,低头又挑起一根面条:“娘觉着好便尽管弄吧,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支会我一声就是了。”
张氏笑:“你只管安心跟着你师傅学本事,家里的事儿暂还用不着你操心,你学的好比什么都强。”
沈乔吃完一小碗,拍了拍胸口顺气:“吃完饭踏实多了。”
沈婉见她一碗见了底,还想在盛,张氏就伸手把她拦住:“让你妹妹先吃这么些,晚上有好菜呢,小心现在吃完晚上吃不下了。”
沈婉一想也是,便停了手。
隔壁新邻居搬来的事儿家里人虽都知晓,却没往心上去,直到晚上店里的伙计匆忙来回报:“东家,隔壁宁夫人来找您呢。”
围在桌边吃饭的母女三人都是一愣,张氏疑道:“找我?”
伙计肯定地点了点头:“是啊,宁家可不是好相与的,没准是有生意要关照咱们,您还是去见见吧。”
张氏可不认为宁家家大业大能有什么生意跟自家合伙,要说拜访邻居更谈不上了,沈家小院拢共还没有宁家一间套院大呢。
她虽瞧不上宁爷,但也不愿意得罪人,正了正衣襟,点头道:“请宁夫人进来吧。”
伙计得了吩咐,转身就下去,转眼母女三人就见到了被婢仆簇拥的宁夫人,这位夫人不甚貌美,至多算得上端庄,身上的衣裳首饰却很华贵,显得颇有雍容气度,眉眼也温和。
她目光先在母女三人身上逡巡一圈,目光落到沈乔身上的时候不禁怔了怔,暗道难怪自家那贪花的能看上,这模样就是她身为女人也禁不住看的痴了。
张氏被她打量的心里不痛快,起身直接问道:“宁夫人来我们这寒舍是有何事?”
宁夫人笑了笑,挥手让跟着的仆婢退下,自己独个留在屋里:“夫人是爽利人,那我也就直接说了。”
她说完这句又把目光落在沈乔身上,掏出一张千两银子的银票,又拿出一张文书,笑一笑道:“我们爷昨日不留神看见你贵府姑娘,回去之后就害了相思病,我是他枕边人,虽然心里不痛快,但也见不得他那副样子,又受了他的央求,来为你们姑娘和我们爷说和说和。”
她心里其实也不痛快,哪个女人愿意看着相公左拥右抱呢?不过知道自己嫁的人就是那副德行,于是缓了缓口气,继续道:“我们家的家业您想必也知道,我们爷膝下无子无女,虽然是为妾,只要沈姑娘能生下长子,我定然视如己出,到时候这偌大的家业必然有她的一份,她既得我们爷喜爱,又有儿子傍身,以后就是与我比肩也不难,夫人觉着如何?”
沈乔:“...”
正头夫人来提纳妾的事儿,又带足了银票,宁夫人自觉诚意十足,再说沈家又不是什么富裕人家,没想到张氏已经黑了脸。
她忍了又忍,才没把难听的乡间俚语骂出来,阴沉着一张脸道:“我们家就是再穷也断不会让姑娘给人做妾的,夫人回去吧!”
宁夫人一怔,下意识地看向沈乔:“那姑娘的意思呢,也不想给自己找个好前程?若是聘金不合适,咱们还可以再商量。”
沈乔连话都懒得跟她说,只漠然瞥了她一眼,看得她浑身忍不住一个激灵,这才缓缓收回目光,眼皮也不抬地吹着粥碗。
张氏面沉如水,要不是顾忌着宁夫人身份,早就抄出扫把来赶人了:“我已经说过了,别说我们家有屋有田的,就是要穷死饿死,也绝不会让女人去给人做妾!”
宁夫人也不是非要给丈夫纳妾的奇葩,这世上有爱财如命卖儿卖女的,就有张氏这样疼闺女的,她心里倒生出几分佩服来,主动福了福身道:“沈家姐姐勿怪,我也是受了我们爷的叮嘱,不敢一意违拗了,这回是我瞧走眼了,既然沈姑娘没有这意思,我回去定然要好生劝劝我们老爷的。”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张氏见她言谈诚恳,倒不好再发火了:“那就有劳夫人回去好好说说了。”
她想了想,又点出来道:“我家闺女跟道录司的一位高人修道,平时不问世事的,还望宁爷无事不要再来纠缠了。”
拜国师为师有利有弊,虽然以后沈家多了个靠山,但承恩公府又位高权重的,说不准让有心人知道了就会惹出什么麻烦来。张氏和沈婉俱都是嘴严之人,沈乔拜师之事两人从没对外人提起过,也不想抬出来扯虎皮做大旗。
宁夫人方才被沈乔容光所慑,没留神她的穿戴,这时候又看一眼,才发现她身上穿的是精致道袍,她平时也是一虔诚信徒,见状忙双掌合十:“是我有眼无珠,冲撞道长了。”
沈乔:“呵呵,好说。”
事已至此,两边本就无话,现在就更没什么好说的了,宁夫人挥一挥衣袖带着众仆妇告退了,回到宅院里见到夫君也满脸晦气。
宁长咏本来慵懒地靠在床榻上,身边有几个美貌丫头捶腿,见夫人回来就微微撑起身子,笑问:“夫人,如何啊?”
宁夫人刚嫁给他的时候也做过‘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的美梦,如今成亲数年,梦早已醒了,只要自己正室位子牢固,他就是纳上几十个也跟她无关。
她坐在锦墩上随意瞥了丈夫一眼:“被拒了,人家瞧不上你呢。”
沈乔好奇地接过来仔细看了看,又闻了闻,并无任何异味,她迟疑道:“好像与寻常井水河水并无差别。”
他道:“提炼之前自然如此,等日后你我回到宗门,我再带你去晋江碧水瞧一瞧,若时常在这两条河中沐浴,可以驱邪避鬼,以正视听。”
沈乔应了个是,他见礼行的差不多了,带着她往出走,边走边道:“道法一事听着简单,实际却包罗万象,如符箓,道法,卜算,修神等等等等,若非天资卓绝之人,每一门就算穷尽心血钻研,也难以窥的其中万一,你天资如何尚且不知,不如先选一种入门,以后再做考量。”
这时候上山上水和上云三人迎过来,上山被师叔冷脸对了一早上,正琢磨怎么弥补,闻言忙道:“当然还有像师叔这样千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多门都修炼至化境,实乃千万里挑一。”
沈乔没搭话,她的目地很明确,拜淡长风为师一是为了找条大腿抱着,二是为了学门实用的手艺,以后好能养家,她在心里琢磨一时,最后选定了卜卦:“师傅,弟子想先学卜卦。”
恩,这个不错,城南算命的柳半仙十两银子起一卦,学的好了就能哗哗地赚银子。
淡长风:“...”
沈乔见他面上一下子僵住了,迟疑着问道:“师傅怎么了?”
上山上云和上水内心:因为师叔他老人家自己卜卦也卜的不怎么样啊!!!
淡长风于修道上着实是个天才,独独这占卜之术实在是不怎么样,他当年初学卦的时候四处抓试验品,抓到谁谁要倒霉一年,还是喝凉水都塞牙缝的那种,最后被宗门长辈收了龟甲铜钱,从此再不许他起卦。
淡长风一甩袖:>
沈乔迫于淫威:“...那就符箓吧。”
淡长风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你就跟着我学修神吧。”
沈乔:“...”她说的明明是...“师傅既然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何必要来问弟子呢?”
淡长风哦了声:“我问你了?那真是抱歉,让你误会了。”
沈乔:“...”心好累。
淡长风把从师门带来的得力弟子让她认识,先指着一个年纪最长,浑身穿戴打扮金光闪闪晃人眼的道:“这是你大师兄,道号上山。”
这道号...沈乔默默地道:“...师兄好。”
上山逮住机会在小师妹面前表现,哗啦啦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大堆金银首饰:“是没不用客气,以后有什么事儿只管找我,我这人最是仗义豪爽,这些是见面礼,你先拿去玩吧,不够再来问我要!”
沈乔:“...”
淡长风没理他,转向上云道:“这是你上云三师兄,为人稳重踏实。”
上云面相倒好,也称得上是位俊秀青年,就是脸色晦暗,不说话的时候也让人感觉似乎满面愁苦,他上前几步,沉稳颔首:“以后就是自家人了,师妹凡事要小心谨慎,不可轻易妄为,否则...”吧唧。
沈乔眼睁睁地看着上云在光滑的青砖地上来了个平地摔:“...”
上云显然早就习惯了,不紧不慢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否则就会像师兄一样,身上旧伤未愈就添了新伤。”
沈乔:“...多谢师兄提点。”
总觉得上云师兄的每个字都包含了很多血泪...
接下来终于轮到上水见礼,他早就在一边暗搓搓地候着了,只等上云一退就箭步冲上来:“师妹你还记得我不?你叫我四师兄就可以了,上回在沈家庄就是我帮着师叔救下的你,哈哈哈以后咱们都是自家人了你不用谢我,也用不着太感动,不过是小事儿而已不足挂齿,你当时还夸我好看来着,你说的是真的吗?”
沈乔:“...见过师兄。”
师傅是口是心非,大师兄是土豪,三师兄是衰鬼,四师兄是八哥,沈乔不禁有点后悔...觉得自己的前途真的好黯淡>
这几位都是入室弟子,旁的外门弟子她也见了,只不过没有这般郑重,淡长风见她把人认得差不多,起身道:“我有位堂叔也在京中,你得叫他师叔祖,怎么说也是长辈,你这就随我去拜见吧。”
沈乔点头应了,两人坐上马车到了淡延府邸,却发现他正在与一众贵人喝酒宴饮,还请了好些舞姬在堂中作乐,左右搂着两个美人,眼眸微醺。
淡长风闻见这浓郁的酒气和脂粉气就蹙了蹙眉,面色冷了几分,抬手直接把沈乔眼睛捂上:“看了不该看的,眼睛里会长疖子。”
沈乔:“...”您开心就好。
淡延见着淡长风哈哈一笑,推开两个依偎在身边的美姬,起身迎上来笑道:“你可是稀客啊,好些日子不见你来寻我,怎么今日有空过来了?”
他说完偏头看了眼堂上正在歌舞的女子,站在最中间的身形最为高挑,容光四射,肤白映雪,端的是绝色佳人,暧昧地笑了笑:“别是知道我今日请了元儿姑娘来待客,所以才赶过来瞧鲜吧?”
京中有不少青楼楚馆,里面的姑娘若是有真正才貌双绝的,就是达官贵人也趋之若鹜,甘愿为她们一掷千金,所以这些女子也最为难请,若是宴饮之时能请到一位名伎,主家也是极有面子的。
所以不怪他面露得意,只是他以己度人,思忖着淡长风也是好这个,固才有此一问。
淡长风简直跟他话不投机半句多,冷然道:“有我们家那老不死的前车之鉴,你可别重蹈覆辙。”
淡长风他老子本也是天资聪颖之人,后来耽于美色,大小姬妾纳了无数,庶子庶女生了一堆,最终荒废了一身的修为,差点连掌教之位都被人夺了去。
淡延听完不以为意:“堂兄那是太过了,我又不把她们往家里拉,不过是玩乐...”
他话说了一半,目光忽然落到正被淡长风捂着眼睛的沈乔身上,凝滞片刻,露出惊艳之色来,借着酒劲大笑道:“我说你怎么对那些庸脂俗粉不感兴趣,原来是身边有了此等丽人,来都来了,还捂着藏着做什么,让我瞧瞧吧。”
淡长风那张俊美到妖异的脸彻底黑了,手指微微弹,淡延两只手就不受控制地抡圆了,啪啪啪左右开弓往自己脸蛋子上乱抽,他保养得宜的细皮白肉转眼就给抽肿了,让满室的宾客由扭头看了过来。
淡延这时候酒也给抽耳刮子抽醒了,忙告饶道:“我的好侄子你行行好,再抽你十五叔着脸可就没法见人了,再说我到底说错什么了,你竟然这么对我?我还是不是你亲叔父啊?!”
淡长风冷哼一声:“堂的。”
淡延:“...”
淡长风又看他挨了几巴掌这才停了手,淡延暗骂一声晦气,告了个罪把一众宾客请走,又遣散了舞姬,目光依依不舍地在元儿姑娘身上流连片刻,皱着眉没好气地问道:“你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儿,不会就是为了抽我几耳光吧?”
他说着让人从厨下取了几个熟鸡蛋敷脸,疼的呲牙咧嘴,这尼玛绝壁不是亲侄子啊!!
淡长风冷淡道:“出言不逊。”
他顿了下,又道:“我昨日已经让人给你来了口信,我昨日已经收下了徒弟,算是有了衣钵传人,你是京中唯一长辈,所以特地带她来拜见你。”
淡延没好气地揉着鸡蛋:“知道我是你长辈还下这种毒手?!”
他同上山一样面露疑色:“你这些年也没收个衣钵传人,难道传言那卦象...”
淡长风瞧了他一眼,他自觉住嘴了。
他想到昨天好像淡长风是派人来传过口信,只是他没在意罢了,于是又转向沈乔,已然一派得道高人的架势,变脸速度之快让人叹为观止,和蔼道:“你就是我那徒孙?”
他一边说一边暗暗打量沈乔相貌身量,暗暗可惜,此等佳人收为弟子未免太过浪费,收入房中赏玩还差不多。
不过既然木已成舟,那大家就是同门,他也收了那点不规矩的心思,取出一枚玉蝉作为见面礼,含笑道:“夏蝉吸风饮露,不食人间五谷,品行淡雅高洁,送给你再合适不过。”
沈乔看了眼淡长风,见他颔首才接过来道谢,深深觉着正一教上下就没有一个正常人...
所以说正一教收徒的标准是看哪个最奇葩就选哪个吗?
作为全门上下唯一的正常人(自认),她觉着压力有点大。
沈乔手里抱着狭刀,眼皮子沉甸甸的,几欲昏睡过去,又眼见着天色不早,从抽屉里取出火石把油灯点亮。
她缩手在袖笼里探了探,心里微动,又擘起油灯往外看了看,却见外面黑沉沉一片,无星无月的,黑的怪异且渗人,好像整间屋子都被撞进封闭的箱子里,连气流静止不动了。
她听见身后传来沙沙声,也不回头看,直接推开窗大步出了屋子,果然屋外是更加浓稠的黑暗,她按着平日的记忆往院外走,没绕几步,竟又拐回屋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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