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轩然秀美的脸容就在眼前,她的双目紧闭着,嘴角仍残留着血迹。
鲜红,欲滴,仿似雪中红梅。
南宫停了下来,喘着粗气,口中发出仿似野兽一般的咆哮:“吼……吼……”良久,他才“啊”的一声狂吼,反身冲出一拳。
火光冲天。
终于,南宫恢复了平静。他垂下了双手,手上的龙鳞片片消退,双眼也恢复了正常,安静的站在那里。
“你赢了……我认输。”
“哈……哈哈哈……呜啊……”见南宫认输,军师大笑了起来,可才一张嘴,就忍不住狂吐了一口鲜血。
正如如今她掐住了林轩然的脖子一样,刚才她也被南宫掐住了脖子狂揍了一顿,南宫固然被她的反击打得受伤不轻,可她本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典型的杀敌一千自伤八百,以伤换伤。
军师一直以强横的实力强压着伤势,这时战斗停止,她也终于压抑不住了。南宫就像没见到似的,只是继续说道:“放开她,我跟你走。”
他说得很平静,不经思索,显得自然而然。
“……放开她?哈哈哈……”军师一听,又哈哈大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还猛吐血,可她却是理也不理。
胜券在握,难道还怕这小子翻天不成?
“如今这小贱人生死就在我一念之间,小子,你以为你还有选择的余地?哈哈哈……”军师恣意张狂。
正笑着,她就忽然飞起一脚,砰!南宫哼也不哼一下,就直接飞了出去。
“回来!”军师掐住林轩然的脖子,狠狠威胁。
南宫默默爬了起来,又默默地走了过去。但还没站稳,军师又是狠狠的一脚踢来,顿时再次飞出去。
“回来……”军师又威胁。
“这一脚,是为和谐号踢的!”
砰!
“这一脚。是为了死神!”
砰!
“这一脚……是为天绝谷以及其他被你们杀掉的狼牙将士……”
砰!
“这一脚,是还你在尸巢赐予我的屈辱!”
啪啪……
“这几巴掌,是为黑池刚才那一拳……”
嘭嘭嘭……
一次又一次的拳打脚踢,一次又一次的辱骂。南宫只能一次又一次的默默承受。
这已经不是承受了,而是逆来顺受。
就像一个沙包一样,逆来顺受。
军师说得对,他没有选择的余地。林轩然在她的手中,生死就在一念之间。他丝毫没有选择的余地。
而且,他也没打算去选择。
只要能救回林轩然,他宁愿放弃一切的选择,包括自己的生命。
砰!
又一脚之后,南宫这一次飞得很远,也摔得很重,半天了才爬起来。
“你……发泄够了吗?”
南宫爬起来,又走了回去,默默地问了一句。
他说话都有点含糊不清了,为了不激起军师的怒意。他甚至不敢运起真气抵抗,只是以身体默默承受着。
若不是一股意志仍在支撑着,他这时早已经倒了下去。
这时候的南宫,已是遍体鳞伤。军师先前感到有多屈辱,此时下手就有多重。下手有多重,南宫就有多伤。
哪怕以他五德之身的强大,也禁不住这样的蹂躏。
“你说什么?”军师闻言愣了一下。
南宫便继续道:“如果你打够了……就请放人吧……放了她,我跟你走……如果没有,请继续……”
说着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睛也没有闭上。
他一直在看着军师。眼神也很真挚。
南宫当然不是受虐狂,他心里十分清楚,军师的目标是他,一直都是他。挟持林轩然。只是她为了得到他的手段而已,而不是目的。
无论过程如何,结果终究是要落在自己的身上。
所以,他此时是真的很真挚,真挚的希望军师发泄够了之后,能放了林轩然。哪怕……这样的真挚看起来更像是乞求。
看着这样的眼神,军师忽然觉得有点惭愧。
如此真挚,清澈的眼神,是世间最美好的事物,而如今,她却想毁了它。
下一刻,军师就为自己的惭愧再一次感到愤怒,于是再次飞起一脚:“你这是什么态度?!想以德服人吗?!简直笑话!”
军师怒喝。
她一次又一次的蹂躏着南宫,可对方却是如此承受得如此坦然。
这不是她想见到的。
她想见到的,是南宫从反抗,到咒骂,到无力,再到摇尾乞怜,然后跪在自己的面前,乞求自己高抬贵手。
然而……
虽然对方刚才的那句话虽然看起来很像是乞求,但军师看得出,那根本就不是。那语气,分明就好像是一个大人,在说着一个精力过剩的熊孩子一样。
你闹够了吗?
闹够了就好好休息吧……
这是什么态度?
这是一个手下败将该有的态度吗?!
军师心中莫名火起。明明是自己胜券在握,明明自己已是得偿所愿,可不知为何,她的心里却没有感受到丝毫的快感。
哪怕一丝一毫都没有。
自己的羞辱,自己的怒火,对方根本就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就好像全力一拳,却落在了棉花上。这样的感觉,郁闷到军师想吐血。
忽然“噗”的一声,她还真的又吐了一口血,心火过盛,引发了内伤。
这时被她再一次踢出去的南宫挣扎了几下,这才爬起来,然后认真答了一句:“不……这不是以德服人……你,不懂!”
是的,她不懂。
正如叶剑藏所言,像她这种心理变态到扭曲的人,根本就不懂什么叫做牺牲,根本不懂什么叫做在乎。
他所在乎的人,他所在乎的事……
她永远都不会懂。
南宫看着军师,眼神依然如此澄澈。
军师再次大怒。一掐林轩然的脖子,脸上露出残忍的笑意:“既然如此……那我就杀了这小贱人……这样一来,或许就会懂。”
“你敢!”南宫一声怒喝,眼中迸发出寒光。“放了她,有什么事就冲我来!”
“你求我啊……求我,我就放了她。”军师似乎终于发现了他弱点,笑意越发变得残忍,“跪下啊!求我啊!”
“……”
南宫沉默。手上却又有龙鳞泛起,瞳孔也慢慢竖了起来。
“给我跪下!”
军师五指稍一用力,昏迷中的林轩然顿时闷哼一声,嘴角又留下了鲜血来。
于是啪一声……
南宫毫不犹豫地跪了下去。
男儿膝下有黄金,上拜天地,下拜亲师,军师的百分百空手接白刃也没能让他跪下,而这时,他终于低下了高贵的头颅。
“今日之辱,他日定当厚报!”
南宫的声音自积雪中的污泥传来出来。一字一顿,平静,却寒冷。
这一次,军师的笑声终于变得畅快了起来:“啊哈哈哈哈……南宫书啊南宫书,你也终于跪在本军师面前了……”
她看着地上的南宫,猛地伸出一脚踩在了他的头上,将他的脸深深地踩入了污泥之中,笑得无比快意:“他日定当厚报?啊哈哈哈……这样的话本军师早就听到腻了,小子!”
“落入本军师手中,你还想有‘他日’?哈哈哈哈哈……南宫书。任你铁骨铮铮,不一样要乖乖跪在本军师面前吃泥!哈哈哈……”
她一边笑着,一边还用脚踩着南宫的脑袋,狠狠的碾。
碾米一样碾。
南宫默默不言。任由军师凌辱。
只是有些话,只需埋在心里就够了,不必时刻挂在口中的。自龙归之后,他第一次如此痛恨一个人。
而这个人,叫做曲君诗。
南宫发誓,他一定要她死!
一定!
一定!
军师笑了一阵。似乎也觉得发泄够了,心满意足,冷笑着说道:“好了……玩也玩够了,你小子看起来坚挺不屈,结果不也得跪舔?既然如此,这小贱人……也没什么用了。”
“放了她!”南宫说道。
“放了她?哈哈哈哈……小子,你还真的以为,只要你跪下了,本军师就会放了她?啊哈哈哈……笑死我了!”军师又大笑了起来。
“曲君诗,你敢毁诺?!”南宫惊怒莫名,猛一挣扎。
忽然背上传来一阵剧痛,又被军师踩了一脚。
这一脚,却是军师全力施为,南宫此时没有真气护体,当即就听到体内传来“咔擦”的一声脆响,痛彻心扉,当场萎靡不起。
军师这一脚,竟把他的脊骨踩断了。
换做常人,先受重重蹂躏,后又受此重伤,恐怕早已是当场死亡了。但南宫的五德之身却实在是强悍,哪怕是脊骨断了,却也没死去。
他只是感觉到背后一阵刺痛,然后……胸部以下就完全失去了知觉。
脊骨乃是全身骨骼的中枢之所在,一旦断了,哪怕是五德之身,此时也完全失去了行动的能力,任人鱼肉。
彻底瓦解了南宫的反抗能力之后,军师这才终于放下心来。
或许也正因如此,她戒心尽去,此时竟然仍有余暇的和南宫说起话来。
“诺言?世间的诺言……本来就是为了被背弃而存在的,不是吗?南宫书,我本以为以你的聪明,应该早就知道这个道理的,没想到,原来你也只庸人一个!”军师冷笑。
南宫此时万念俱灰,沉默无言。
原来,我还是太过天真了……算得准漂流之期,却看不清人心……自己早就应该看穿这女子的本质的……
原来,自己终究还是太年轻了,太看轻了这世间的丑恶。
南宫默默长叹。
这时,军师忽然放开了林轩然,抓起了南宫的头,话锋一转,便又道:“不过没关系……只要将你带到百族联盟去,交给余家之后,天大机缘本军师唾手可得……”
“捉住了南宫家族流落人间的子嗣,还是由傅青龙的传人,想必余家的人会很感激我吧?甚至,他们会收我为余家外族弟子也不一定呢,啊哈哈哈……”
说着,她又狂笑了起来,似是见到了自己飞黄腾达的那一天:“至于你是庸人还是废物,其实都是一样……”
“不过,不得不承认的事,你小子很好,真的很好!本军师阅人无数,却从没见过像你这样的妖孽……符纹道?龙之爪?青龙传人……啧啧,无论出身来历,还是资质奇遇,你小子都是我此生见过最为出众的一个人……”
“假以时日,或许真的能把本军师踩在脚下也不一定……不过可惜了……”军师冷笑,“只要你落入余家之手,就永远都不会有出头之日……到时候,你落你的地狱,我上我的天门,从此再无相见之期……哈哈哈哈!”
“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呢……感谢你用你自己,送我一场造化!哈哈哈哈……”
军师狂笑,就好像此生从未试过如此开怀。
看着眼前这张堪称是冷艳的面孔,南宫此时却觉得无比的恶心。毫不犹豫的,他就做了一件自认是此生以来最不文明的事。
“咳……吐!”
一口血痰冲口而出,准确无比的冲入了军师的口中。军师仍在大笑着,一不留神,竟然“咕嘟”一声……
吞!下!去!了!
笑声戛然而止,军师狂呕不止。
生死浴血她见多了,刀光剑影也是习以为常,但像如今“就算我打你不过,我也要吐你一口痰”这样的小孩子气举动,她却还是头一次遇见。
她虽然心理变态,虽然食言如食盐,虽然已经年近三十,但本质来说,她还是一个女人,而且是一个云英未嫁的黄花闺女。
这时,她竟然被人吐了一口痰,而且更令人无法接受的是,她还——吞!下!去!了!
对方只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半大小子,名节尚在其次,恶心才是重点。
“呕……”
军师当即就干呕了起来。
不得不说,异术者对身体的控制就是比炼气士强多了。异力涌动间,军师的喉咙就开始麟麟起伏,就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从独自里面一直捋上喉咙似的,光是这一手,就令天下所有炼气士望尘莫及了。
军师想要将那口血痰吐出来,可是那口痰入口即化,又顺喉而下,这时早已经消化了,哪还吐得出?
咸咸的……还挺好味?
看着军师的表情,这一次就轮到南宫笑了:“哈……哈哈……”他的脊椎被断,虽然没死,却也是元气大伤,浑身无力,笑声也是虚弱无比。
但是南宫发誓,这是他这辈子笑得最痛快的一次:“哈哈哈……军师大人,味道还不错吧?”
“小子找死!”军师恶心之余,勃然大怒,重重的一巴掌拍落,拍在南宫的后脑勺上。
顿时,南宫的头就再一次深深地陷入了泥泞之中,但他的笑声,却仍然“呜呜呜”的从泥里传来,含糊不清。
他笑的有多开心,军师就有多愤怒,当即又抓起他的头……嗯,南宫是光头,没有头发的,所以她是捏着他的脖子提起来的,一抬手,就一把泥巴塞了进去,狠狠的塞。
“笑!我让你笑!”
这一次,南宫就连呜都不能呜了,但他还是在笑,连眉毛都笑弯了。虽然明知这样只会再一步激怒军师,到头来受苦的还是自己,但是南宫并不后悔。
人生在世,开心就好。
至少,看着军如今的军师,南宫就觉得很开心,畅快,淋漓。
一个字,值!
值得,那就够了。(未完待续。)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051s 2.3399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