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有间清净雅间,丫鬟上了一壶茶,两个精致茶杯,就退了出去。门外,自然有人守着。
狼金牙自顾自倒了一杯,一饮而尽:“好茶!这么猛喝居然也喝出了香味,说明这制作工艺高明啊!我说老板,你还没自报家门呢,如何称呼呢?”
“小女子名叫柳云,叫我小云便好。”
“小云啊,关于咱们陛下的藏品,那些画作,给我讲讲呗?”狼金牙随口问道。
“藏品?什么藏品?什么画作?”柳云笑道:“神捕大人,我们这里可是西凤酒楼啊,主要经营好酒好菜的生意,并不经营什么藏品和画作的生意,您是不是搞错了?”
狼金牙捏个剑诀,猛地一弹,一个空间结界立刻将二人世界与外面世界分成两个。二人在空间结界里的一切谈话内容,外界根本无法听到丝毫。
“小云啊,为了顾及你的颜面,我可是调动了天地灵气,制造了单独的空间结界,现在,你可以放心大胆的说出来了。把你知道的,关于崡小田的一些事,全部说出来,我狼金牙绝不会为难你的,好吗?”
“嘤嘤……”柳云忽然哭了起来,抽泣道:“我本东月国良家妇女,只因崡小田上那雪音山中采摘灵药,眼见我貌美,见色起意,当即把我强暴,这才被抓进了金海国。一关就是六年,六年后,他才逐渐对我放心,对我信任,替我办了这个酒楼,让我当老板,事实上,他在背后罩着,他才是真正的大老板。
他的手,不干净,经常从宫里捣腾东西出宫售卖,并且还谎称是国宝。
这间酒楼里,有他的嫡系亲信,全都是干这一行的,他们负责把崡小田的东西卖上价,我负责收银子。每月他会来十几次,表面上是来聚众吃饭,实际上是来这里视察工作,核对账目,验收银票。我虽然给了他肉体,但他从未真正相信过我,当然也不会相信其他人,他的眼中只有银子。在他看来,我们这些人不过是他的合伙人,全都是靠银子才能维持稳定的关系。
就在前段时间,发生了一件怪事。他从宫里弄了好几张十分精美的仕女图,谎称是国王陛下的大手笔画作,让我们私下售卖。还别说,这画作的线条、神采、色感,全是行业里最顶尖的水准,特别容易出手。我们趁此机会,又大大捞了一笔!我这接连等他二十多天了,等他来拿银票,还有账目交接,以及下一步的售卖计划的制订,偏偏他一直没来。我也搞不清楚咋回事,觉得这件事太怪了,太不正常了。
于是,今天早上我就备好马车,专程去拜访了几个朝廷里的大人们,这才知道,他、他出事了……嘤嘤……”
狼金牙一时间不能分辨此女口中所言到底有几分真假,问:“你爱他吗?”
“谈不上有多爱,但,我和他有个女儿,如今已经九岁了。”柳云抽泣道。
狼金牙道:“难怪你哭的如此伤心。现在他死了,你们有什么打算呢?”
“没什么打算。”柳云表情茫然:“前番都是他在指派我们干这个干那个,现在好了,我们解放了,不用听谁指派了。并且,我们现在的生意很稳定,在拍卖行也结交得不少有能耐的朋友,所以这个生意还是要搞下去。没了他也好,大家活的更自由,心里没啥负担。”
“那你女儿怎么办?”狼金牙又问。
“我会再给她找个好爸爸。”
这个回答,让狼金牙先是一差异,后又逐渐有所理解了。
“这么说来,你们之间的复杂关系,其实崡相府那边是丝毫不知的,对吧?”
“一个月下来那都是天文数字的收入啊,意外之财,他敢泄露出去吗?这里账目细节,也只有我和他两个人最清楚,第三个人都不会知道的。所以,我才奇怪,是谁能对他下毒手呢?”她的脸上浮现茫然和无解的表情。
“别的,你还知道些什么?比如,他的仇家,他得罪过什么江湖仇人或者说朝中大官甚至那些厉害的仙道修行者。这方面你总该知道些吧?”狼金牙又问。
“他?他能力有限,哪个大官也得罪不起,平时装得跟三孙子似的。按说不该有人找他麻烦。
要说江湖恩怨的话,我就不太清楚了。
毕竟,他是活了两百多年的修仙者。我不过是只跟了他十年一个凡人,他这个人平日又十分小心翼翼,经常更换漂亮女人,他又怎会将那些机密要事告诉我?就连我们俩生的女儿都是偷偷摸摸的,外人从不知道。神捕大人,你说这要换了是你,又能对他了解多少呢?”
“这么说,你对他也就了解这么多了?”
“反正,我知道的,我全讲了。”
“我看你今天有点着急,一定有什么情况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了。不过没关系,神捕大门为你敞开,想到了什么,你就及时过来汇报,这对你有莫大好处的。好了,不耽误你时间了,时间长了,容易遭人误会,我先走了。”说完,狼金牙施个剑诀,收了结界,朝外走去。并不回头,也不再见,似乎从未来过,从未见过这个美妇。
事实上,从美妇嘴里,他已经掌握了一些十分重要的讯息,以及美妇嘴里一些个看似不重要实际上颇具价值的漏洞。
比如说,美妇要给女儿找个更好的爹,这句话就让人觉得大不正常。再比如,从始至终,狼金牙没有说过崡小田的死因。可从美妇嘴里的回答来看,她有意无意,十分巧妙避开了狼金牙问题的几个关键点,这让狼金牙起了疑心。
所以,狼金牙一出西凤酒楼的大门,立刻就安排眼线盯上了这个美妇。并且,一盯就是好几天。
狼金牙自然闲不住,他和聂清风出现在了第二个死者府上:乐师府。
死者叶青曲,乃是金海国一度大红大紫的明星人物,是朝野上下人尽皆知的大乐师。此人,也极善用剑,治军有方,是金海国禁卫军的总督察之一,手握禁卫军重权。
老管家叶大带着狼金牙一行公差,直接去了案发现场。
叶青曲的私人卧室。
老管家道:“当时,这间屋子是反锁的。门是第二天,卫士杨洋用大锤凿开的。我们一进来,没有看到老爷本人,只看到了老爷生前的贴身睡衣,以及老爷脖子上那串佛珠。
当时是三姨太梦静静陪老爷睡。发现她的时候,她已经赤条条死在了老爷的睡衣旁,整个人已经僵尸了,三五个大汉,愣是没搬动。
身上没有任何伤痕,就像睡去了一样,十分蹊跷。平日里,三姨太梦静静身体最好,没生过病,没吃过药,绝不可能发生这样的意外。肯定另有原由!”
“大夫人为何没过来?”狼金牙问。
“神捕大人,按说家丑不外扬,大夫人啊,从一开始就跟三姨太不和睦,尤其是三姨太生子以后,俩人更是经常打骂,连老爷也拦不住。现在好了,三姨太一死,她开心了。她又怎可能过来?
另外,这几年自从有了三姨太,大夫人就一直对老爷有意见,现在正躲在自己屋子里哭呢。”
“哭呢?哭什么?为什么不是来这哭,而是自己一个人哭?”狼金牙纳闷。
老管家叶大道:“还不是埋怨这个三姨太是个狐狸精扫把星,埋怨老爷死也要和三姨太在一起,没跟自己在一起,正闹腾呢!前两天更是吹胡子瞪眼,摔桌子砸板凳,这两天还算好多了些……”
“你说谁呢!”一个四十多岁,状貌疯癫的女人忽然冲到老管家叶大面前,厮打起来。“不看看这是谁家?谁的府上?啥话你都敢说给外人?我看这几十年来,是那个死鬼把你惯坏了!”
“你干什么!你干什么你个疯婆子!”叶大虽老,毕竟是个男人,一把就把这疯癫女人推到在地,狠狠大骂:“老子警告你,有神捕大人在这儿做主,你休想作威作福!”
“我呸!当官的怎么了,我家老爷也当过大官,老娘怕过谁来?”疯癫女人骂道:“你们这些狗东西,老爷以前是怎么对待你们的?这老爷前脚刚走,你们就设计来陷害老娘,说老娘我跟这个有染,跟那个有一腿,思想龌龊!也不看看,老娘都这个岁数了,哪个不长眼的还能看得上老娘?就连老爷都是天天抱着三姨太!
别以为老娘不知道!你们是在想办法弄走老娘,要瓜分老爷的资产!可惜了……哈哈哈!三姨太有儿子,那是老爷的血脉,资产!谁也休想拿走!”
叶大闪到一边,大声呼喝:“快把大夫人弄走,没看她疯了吗?快弄走!”
“叶大!你个老东西,老不死的!你不是对老爷忠心不二吗,老爷走了,你咋不跟着一块去?还弄了几个穿官袍的,以为老娘能让步?告诉你!只要老娘活着,这个家,谁也别想做主,因为,我说了算!”
狼金牙听出来了,这个女人容貌疯癫,心思可是亮如明镜。
对待这样的官夫人,狼金牙还是有一手的。
狼金牙朝她一伸手,道:“快起来吧!”
“去!”她一手将狼爪子打开,然后看清了狼金牙的真面目,当真吓一跳。“哎呀”一声尖叫:“你是人是鬼?”
狼金牙冷冷道:“人鬼殊途,我都不是,我是狼人!”
“狼人?”那疯癫女人似乎想起了什么,好像以前听老爷说过这件怪事,说天下第一神捕是个狼人,容貌凶悍,却能秉承正义,办案无数,从无差错,是唯一一个能有资格佩十六国神捕大印的传奇人物。
狼爪子又伸了过来,这次,那女人虽怕,却拽着狼爪子站了起来。用手简单梳理了一下胡乱的头发,朝狼金牙恭敬一礼:“暮乐菱见过神捕大人。神捕大人,我家老爷死得冤枉,你也看见了,有这么一大帮子人,干等着他死瓜分财产呢,你可要为小女子做主啊!早前我就听老爷提过您的大名,说您是个清官,佩十六国神捕大印,办案从无差错,这一次,您可要为我做主啊!”她这一说,不知怎么了,反而哭声更痛。
狼金牙看那暮乐菱要摔倒,赶紧扶住:“夫人啊,身体要紧!”这时候,一个小丫头不知从哪冒出来,赶紧扶住暮乐菱,道:“我家夫人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怕饭菜有毒,被人毒杀。”
小丫头这话一出口,那可是爆出了好几个意思。
老管家叶大狠厉道:“杜鹃,你个小蹄子!在神捕大人面前,也敢胡言?”
暮乐菱缓过劲来,瞪了叶大一眼,狠狠骂道:“别以为你姓叶就跟老爷有点关系,我告诉你,我们叶家没你这样的老狗!”
杜鹃也跟着骂:“对!没你这样的老狗!”
狼金牙道:“大家缓缓,在案子没弄清楚之前,全都别伤了和气,怎么没见二姨太?”
暮乐菱不听还好,一听更气:“早让这些腌臜货给毒死了,没留一男半女不说,至今也没找到凶手,成了多年悬案!正好神捕大人来了,希望这次一举告破,让凶手不再逍遥,还我家老爷一个好的交待。”
狼金牙心中一梗,这是案中有案呀?难怪暮乐菱怨气这么重,这家人的关系,也实在够乱。
“聂清风,这个悬案,你是知道的对吧?”
“知道。”聂清风赶紧回答。
“知道就好。那咱就一一审问吧,走,大夫人,咱们先了解一下情况,聂清风,你来主要问审,做好记录备案,我在现场再看看,希望发现更多有价值的线索。”
“是。”聂清风带着众人自去其他屋子做审讯和记录。狼金牙一个人留下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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