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朵雪兰花悄然凋零在神石镇的某座峭壁之上时,古老的歌调压得金寒帝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时常低声吟唱:“孤落这人间本乃幸事,孤乃一只陀螺一刻未曾停止......”
他望着小名楼外的世界,疑是这东元人间怕已断了烟火,那颤动的音符落在他的舌尖,早已品尝不出胎死腹中的孤独,他觉着好累,他想闭上眼睛一直等到新生。
他闭上了眼睛,他没有落泪。
他端起一把锋利的金色小刀,而后轻松划过了自己的脖子:“雪兰花已凋落,孤便不再等你。”
也便是在那个时候,小名楼内走入了四个少年,这四人正是戚凡和烽火一行。
楼内一角坐着一个白须老者,他抬起冷漠的眼眸看了戚凡一行人一眼,说道:“四位仙家少年,请随意。”
那随后跟入的中年酒家则低着头,似乎心有千千结,满脸凝思郁结。
“大伯,敢问这酒楼为何如此冷清,而大伯您适才便是说酒楼已满客是何道理?”
几位少年入了小名楼后,陡然同时有了一种冷寂的孤独之感,这很莫名,最后还是烽火忍不住询问那中年酒家:“我四人有些饿了,大伯可否上一些吃食和酒水来?”
“尚可,但没有酒菜可上桌。”中年酒家望了一下那白须老者,犹豫着说道。
“快些吧,随便弄点啥吃的都行,我可是早就饿坏了。”狼烟取下背后的道剑,大声说道。
“若是少年郎不嫌弃,便将楼上那些酒菜上给四位小仙家吧,寒帝已是不需要了。”白须老者忽然起身,淡淡瞥过戚凡等人后朝小楼二楼上走去。
老者走的很快,仿佛一步之间已上了二楼。
“寒帝?敢问大伯,适才那老者口中的寒帝可是西母国百年之前的君王金寒帝?”
蓦然之间,俊美无双的花无神浑身一个颤动,他很是紧张的走近中年男子问道:“请大伯告诉小可?”
“花师哥怎的忽然这么谦卑?”烽火等人更是不解,几人相望无语。
“你究竟乃何人,你怎的知晓这些...陈年旧事?”中年男子盯着花无神,一脸惊讶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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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名楼二楼某雅间,血水很温热的喷落在金寒帝的手背上,他感觉生命在一点点逝去。
他坐在窗台边望着小楼之外,夜色好欢快,这个世界在渐渐模糊。
“寒帝您曾说要寻灵体干净的陌生之人代劳割下您的头颅,楼下有四位仙家少年您可随选一位。”
白须老者默默站在金寒帝身后,低声恭敬道:“这四位少年的灵体且不论为仙为魔为妖,皆乃干净如处子之辈,寒帝您可宽心。”
“魔吧,孤活着何尝不是一种炼狱,恰如其分。”金寒帝缓慢的闭上了眼睛。
“寒帝您确定不再等下去么,您确定让自己的灵魂沦入魔道?”白须老者浑身颤抖道。
可是,金寒帝再也没有了回音,他处在生死游离的边缘,已是意识淡去。
“寒帝,寒帝...”白须老者眼角涌出了泪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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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那朵雪兰花凋落在峭壁之下的某条河面之时,戚凡从深心里打了一个寒颤。
这种感觉好突兀好莫名,仿佛有一种声音在呼唤。
白须老者忽然出现在戚凡眼前,径直伸出了一只手臂。
“做什么?”戚凡这才刚落座,猛地被这老者吓了一跳。
“上楼做一件事情,给你的报酬乃你提出一个条件和获得一个宝藏。”白须老者不容质问般,脱口而出。
“何事?什么条件?什么宝藏?”戚凡诧异至极,感觉还有点惊悚。
“少年,这是我白环盛此生唯一的请求,请随老朽上楼,你很安全。”白须老者低头躬身,竟朝着戚凡深深一拜。
“白环盛?这个名字好生熟悉啊...白环盛,嘶,天啊,七劫炼仙白环盛?不是传说...”
刹那之间,烽火整个人已是震惊到无以复加,就连狼烟和花无神也是呆愣如木鸡。
那个传说中的大人物,果真正是这眼前的白须老者?
实话实说,戚凡对这个名字异常陌生,这也不怪他,曾就居皇家深阁小院可谓两耳不闻窗外事,即便他也研读了不少古文和奇闻轶事,但关于七劫炼仙白环盛的传闻还真没听闻过。
甚至,他从未听到过这个名字。
不过,戚凡乃何等聪明之人,但见师哥师弟们一副呆若木鸡的样子,便已是预感到了眼前这老者的身份之强大。
况且,再怎么样,七劫炼仙这个称谓说如雷贯耳也绝不为过。
见老者神色虽说有份隐藏的倨傲但也谦卑凝伤,戚凡起身道:“好。”
稍后,他跟着白须老者走进了二楼的一个雅间,雅间里还弥散着几丝清香,像雪兰花的味道。
还有一抹血腥,很浓,很近——他看到了一个人背坐在一张龙椅之上。
那个人歪着脖子,那个人丝毫没有感觉到身后有人。
那个人已是死去不久。
戚凡震到了。
“用少年你的剑,帮忙割下寒帝的人头。”
“少年你事后可提任何一个条件,只要我白环盛能做到便一律应允;并且,我帝曾留下了一个宝藏,也便全部作为赠礼一道给你。”
白须老者静静说出两句话后,脸色古井不波,那看上去像是一个简单的陈述。
“为何非要在下割下他的人头?”戚凡预示到了事情的神秘性,问道。
“这是寒帝的遗愿,不为什么。”白须老者说道。
“不,这不是真实的答案,所以在下不做。”戚凡嗅到了一种说不清的阴谋,摇头道。
“固然,让灵体陌生之人代劳割下我帝的人头有长久之深意,对于少年你无有弊端。”白须老者有丝不耐烦道。
“不,还不够确切。”戚凡顶着压力摇头道。
他感觉头顶有一整片天,压力岂止山大?
“这是赌博,这是我帝遗愿下的赌博——少年你乃魔修,当你割下我帝的人头之际,也便意味着我帝已随你一道沦入魔道,若日后少年你成为魔尊乃至魔王之辈,我帝便极有可能复活。”
“更确切的说,雪兰花已经凋落,这东元世界之内再也寻不到哪怕一朵干净的雪兰花。”
“因为,我帝的灵体早已病入膏肓,唯有干净彻底的雪兰花方可治愈这种灵体之病,是此,我帝不愿意再等下去。”
白须老者跳跃式的道出了此事的原委,却给了戚凡一个不小的艰难选择。
“在下既然乃仙道水火不容的魔修,为何选我?我有选择吗?”戚凡下意识问道。
“这是赌博,随机式的赌博,至于少年你,没有选择。”白须老者淡淡一笑道。
“仅如此么?这个寒帝还真是怪异的紧...”戚凡忍不住说道。
“小儿莫要得寸进尺。”白须老者冷冷道,一丝莫大的气流在充斥着戚凡的通身经脉,感觉异常难受。
“这是威胁,这并非在下心甘情愿。”戚凡不服,内心莫名动怒道。
“老朽说过,你没有选择。”白须老者轻笑之际,抬起了手臂。
戚凡不由自主的跟着抬起了手臂,他还抽出背后的无量神剑,无量神剑动弹了一下。
白须老者淡淡一愣,多看了戚凡一眼。
无量神剑在怒气散发,可却是一丝力量也施展不出来。
“噗!”戚凡手起剑落,寒帝的人头落在了白须老者手上。
让人始料不及的是,无量神剑还在挣扎着,想要从某种强悍之力中挣脱出来。
戚凡脸色苍白,衣物已是被汗水浸透,他感觉自己又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咦?这剑乃何剑,怎的有着无量道尊的气息?”蓦然,白须老者一把扣住了戚凡的命脉厉声问道。
“此乃无量神剑。”戚凡冷冷说道。
“无量神剑?哼哼,真是冤家啊,又碰头了么?”白须老者冷漠一笑,再次多看了戚凡一眼。
“该在下提出条件了吧?”戚凡冷笑道。
“嗯,我等将遵守诺言,你提吧,只要老朽能做到。”白须老者淡淡傲然道。
“你能做到,只怕你不会做。”戚凡站定冷笑道。
“你说,老朽能做到便会做。”白须老者自信道。
“你亲手割下你自己的人头。”戚凡冷冷得意道。
“小儿放肆...另提一个要求。”白须老者闻言后,勃然怒道。
“罢了,那便从今往后,至少在三十年内别再让我见到你,这个算吗?”戚凡暗自咬牙切齿道。
“这样么?哼哼,你若是以为在三十年后你便可以飞仙而不再顾忌老朽的实力,别说三十年,三百年又如何?”白须老者傲然冷笑道。
“我可以走了吗?”戚凡淡淡问道。
“可以,怎么,你不打算要那个宝藏?”白须老者有些鄙视的问道。
“罢了,怕是又一个欺人太甚的噱头吧?”戚凡冷笑着转身离开。
“记住,我白环盛答应你的条件,三十年之内不会让你见到老朽,但是,我寒帝的未来生机乃至新生全在你手上,你的魔元之气已然浸入了我寒帝的灵魄中,你最好争气点,老朽不会怎样你,但即便由于无量道尊这个人,老朽偶尔也会刁难你。”
白须老者丢下一句话后消失不见。
戚凡一脸冷笑不已,他走到了楼下后一屁股坐在烽火身旁不语。
“怎么啦,何事?”烽火和花无神同时问道,狼烟也一眼看着戚凡。
“无事,没有酒菜可上桌,走吧。”说罢,戚凡站起身来,走进了夜色之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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