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早已哗啦啦从眼眶汹涌而出,无尽的悲意与不舍开始涌上萧阳的心头。
远处的“妈妈”正伸着手慈祥的招呼着萧阳:“阳仔,快过来,妈妈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饭菜,赶紧趁热吃来。”
“妈妈!”萧阳不顾一切的丢下手中的枪蹒跚着向前跑着,他的手不由自主的向前伸着,他奔跑着,像一个傍晚回家的孩子。
“妈妈!”萧阳跑到“妈妈”面前,扑倒在“妈妈”的怀里,呜呜地哭着。
他想到自己小时候,他想到自己的家,自己的家在贫民区,爸爸在一所汽艇车修理厂做机械修理工,而妈妈因为得了一种腿脚病丧失了劳动能力,没有工作,平日里也就是在家里做做一些手工针线活,制成成品之后就央告邻居拿出去卖。
人类是有劣根性的,无论处于多么发达的时代,傲慢与偏见永远存在,小萧阳所在的学校里歧视之风也蔓延了整个校园,富的歧视贫穷的,贫穷的欺负更为贫穷的。
萧阳就总被班里的一个小胖子欺负。
那时候家里虽然苦,但小日子倒是也过得去。萧阳每天傍晚放学回来,都会帮妈妈做完晚饭,然后坐在家门口的门槛上等着爸爸回来吃饭。
就这样等啊,等啊。直到有一天,一个爸爸的工友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那时候萧阳正在蹲在门前逗地上的蚂蚁。
正玩着,一个黑影挡住了他面前的蚂蚁,他抬起头,看见一个男人气喘吁吁地站在他面前,头发散乱在额头上。
“快,去医院,你爸爸快不行了。”
快,爸爸,快不行了。他不小了,他知道不行了是什么意思,不行了就是没有了,他没有爸爸了。萧阳的眼泪哗哗的流着跟着面前那个人跑了出去。
剩下妈妈一个人扒着窗台着急的使劲喊:“阳仔,阳仔......”
可是还是晚了,萧阳去的时候,爸爸已经不行了。他呆呆地看着面前他最熟悉的一个人,爸爸就这样默默地躺着,就像,睡着了一样。
可他毕竟还是个孩子,不管他多么假装冷静,在一看到爸爸安静地躺在那里的时候,他仍然呜呜地哭了起来,他想爸爸,他的眼泪流了下来,打湿了爸爸胸前的一片油渍。
医院说,爸爸是死于因高强度工作导致的突发性心脏病。
萧阳那天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家,他只记得那天下着大雨,贫民区的道路又是坑坑洼洼,他伤心的要命,一路上不知栽了多少个跟头。他呜呜的哭一会,哭累了,再走,走累了,在呜呜的哭一阵。雨水与泪水混杂在脸上,又苦又涩。
以后嘛,不能干重活的妈妈也起来干活了。妈妈很坚强,妈妈每天出去给别人打零工,别人不要他,嫌她脏,嫌她慢。他就央求着别人,你们少给我工资行不行?那个雇主虽然答应了,可是看着低头哈腰的妈妈还是一副嫌弃的模样。这些,萧阳都看见了,在不远处的一个电线杆后面就藏了一个弱弱小小的身躯。
萧阳咬咬牙,回家了,他不声不响的做完饭,将屋子打扫的干干净净,安静地等着妈妈回来吃饭。
他就等啊等啊,太阳已经完全沉落在远处高大的楼房后面,天边只剩下一缕残红,这时候,妈妈回来了,“妈妈!”萧阳大叫一声飞快的扑进妈妈的怀里。
晚饭时,妈妈说了:“有一个大老板家雇佣我哩,工资很高的,妈妈在那工作一点都不辛苦,人家家里很干净,而且又有清洁机器人,我只需要打扫一些清洁机器人打扫不到位的地方就好啦。”昏黄的灯光下,妈妈的面容显得更加苍老。萧阳不敢抬头,慢慢的吃着面前的米饭。他都明白,她看见那个雇主怎么骂妈妈干活慢的了,他家根本没有什么清洁机器人。当那个人不满意妈妈的工作对妈妈愤怒的大骂时,妈妈也只是在那给人鞠躬说对不起,对不起......
妈妈很坚强,那么自己也要成绩优秀,不让妈妈伤心,他其实在学校也被人欺负着,不光是富人的孩子欺负他,连穷人家的孩子也欺负他,说他是没爸爸的孩子。萧阳决定不告诉妈妈这些事,妈妈很坚强,自己也要坚强。
萧阳就努力的学习,功夫不负有心人,黄天有眼,萧阳终于考上了一所颇负盛名的军队学院。
那几天妈妈成天都在微笑着,干活也仿佛有了力气。萧阳那时候也大了,在空闲的时候也帮妈妈打打工。
妈妈却总这样说他:“你是高材生,不应该干这活。”
“我是高材生,可是你是我妈。”萧阳也总这样回答道。
妈妈,笑了,笑的十分开心。
萧阳也笑了,因为他看见妈妈很开心。
那天妈妈特意给萧阳做了他最爱吃的红烧肉,吃着红烧肉,萧阳的泪就下来了,妈妈摸着萧阳的头,妈妈的手掌好粗糙啊,萧阳想。
第二天,妈妈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萧阳并没有在意,以为妈妈睡着了,还没起,就抢先出去找活干了。到了中午,萧阳回来,发现妈妈还躺在那里,他心里一凉,一摸,早已没了呼吸。
妈妈!!!
医院里的医生十分生气的斥责萧阳:“她这种病根本不适合干活,一点也不行。干活就伤身体,你这儿子是怎么当得!?”
萧阳没有辩解,默默地将妈妈背在背上,在星月满空的夜里,慢慢的将妈妈背回了家。
月亮静静地为这对苦命的母子俩照亮前方的路,路是金黄色的。
直到他当兵入伍,他每天晚上还能梦见妈妈给他做饭,做他最爱吃的红烧肉。
醒来,早已泪流满面。
“妈妈。”萧阳哭着,像一个委屈的孩子。
他根本不去想这一切的缘由,不管在哪里能看见妈妈,只要看见妈妈就是好的。他的手紧紧地抓住妈妈的手,想表达出迟来的关爱。
就这样,睡着吧,在妈妈的怀里。
像以前一样,像童年一样。
妈妈的怀抱还是那么温暖,为他驱散世界上所有的冷雨寒风。
就这样睡吧,再也不醒来。
“妈妈”的手放在萧阳的头上:“睡吧,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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