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青转头看去。
会客大殿门口,一行人浩浩荡荡而来,当先一个中年男子面色阴沉,忽然远远扫到殿内的廊柱,面色大变:“双儿?”
那廊柱之下倒着两个歪歪扭扭的身影,其中一人发髻散乱,衣裙破皱,头上的朱钗要掉不掉的挂着,俨然一只土鸡模样,不是风云双又是谁?
风云双眼圈一红,连滚带爬地冲了过去:“爹,爹,你要为双儿报仇!”风伯封一个箭步冲进来,看着从来被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惊怒交加:“谁干的?”一声质问,杀气腾腾,阴冷的视线环视一周,让满堂人浑身一僵,缩着脑袋偷偷朝一侧望去……紧跟着,风云双伸手一指,义愤填膺:“是她,就是这个小废……小……”随着这一指,原本在风青前方的几个年轻公子小姐,立即齐刷刷跳开,让出了那一道妖异艳丽的火红身影。
风青轻飘飘扫去一眼,风云双立马一个激灵,却是不敢再将废物两个字说出口了:“爹,就是她,你一定要为双儿做主!”“是你?!”
唇角一勾,她轻笑道:“三伯。”风伯封一个愣怔,看着在他如刀视线下依旧从容的风青,这废物向来龟缩在那方小院,这十年来别说见她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即便是偶然遇见,这么个小废物也入不了自己的眼,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那周身的漫不经心和从容不迫,几乎让人以为是在做梦!
大门外跟上来的脚步声将他思绪拉回,毫不掩饰脸上的惊诧和厌恶,风伯封厉声逼问:“你伤了双儿?”
风青的回答只有无声的挑衅,眉毛飞扬,一脸嚣张。“小畜生,你该死!”风云双浑身颤抖,盛怒之下全然顾不上什么温婉端庄,头顶歪歪斜斜的朱钗配上狰狞的样子像一个泼妇:“你别以为不说话就行了,满堂人都看见了你无从抵赖!爹,你看她是什么态度,就是这个小畜生伤了我,你要为双儿报仇,杀了——”
“放肆!”蓦地一声铿锵如铁,苍老却威严十足的从外传来,刹那便震的风云双一个激灵。看到了门口站着的老人,一直默默看戏的姑苏让唇角一弯,重新认识了眼前少年,不发一言,便逼得风云双自乱阵脚。
年纪轻轻,身手高明,心思诡诈……姑苏让站起身,良好的修养,温雅的风姿:“风老家主。”风延荣一头银发,年过花甲,精神却是矍铄得很:“久闻姑苏公子盛名,没想到这第一次见面,我风家就闹出了这等笑话,见笑了……”
“老家主客气。”寒暄过后,苍老浑浊的眼睛才落到了风云双的身上,手中拐杖一掼地面,发出“砰”的一声巨响:“伯封,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仪容不整,言辞放肆,当着贵客的面说出此等大逆不道之话,这可是我风家的规矩?”
“爷爷,是这个小……”
“双儿!住口!还不赶快认错。”
风云双咬着唇瓣,死死地瞪着一侧唇角斜勾的风青,恨不得冲上前去杀了她,终于在风伯封的怒斥下低下头,一脸不甘:“爷爷,云双知错。”
风延荣冷冷地扫过一眼:“贵客面前口出恶言,不知礼数不懂规矩不晓分寸,从明天开始禁足三日,好好在房内思过。”
从来被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何时受到过这样的委屈?风云双的眼泪刷的流下来,眼中的怨毒简直能把风青射个对穿:“是,爷爷。”
“嗯。到底是怎么回事,风雨,你说。”“风雨遵命。”风雨走出一步,娟秀的眉眼低垂着看不见神色:“方才二叔入殿请求姑苏公子代为引荐,希望小九入玄云宗,后与大哥起了冲突,不知为什么二叔忽然不见了,小九也无故来了堂内,五姐姐怕小九莽撞失礼于姑苏公子,便出言教训了几句,谁知小九突然与五姐姐动起了手,还将五姐和大哥一并打伤……后来爷爷和各位叔伯就到了。”
堂内众人神色各异。姑苏让抬头看了她一眼,眉宇间颇为意外,这个解释不能说有错,却略去了风文武和风云双的跋扈,字字句句隐藏着不见血的兵刃,矛头直指风青,可说歹毒非常。
风青眉梢一挑,漾起个果然如此的森凉笑意。其他人却没这么淡定了,叔伯中有人惊呼一声:“什么?小九打伤了文武?文武可是绿玄啊!就小九那个……搞错了吧?”
直到这时,他们才看见了廊柱下依旧处于极大打击中的风文武,随即不可置信地看向一直被忽略或者可以说从来就没放在心上过的风青,风延荣意味不明的视线射过去,苍老却犀利,仿佛能让人无所遁形。
一道道的目光流连着,惊诧,厌恶,得意,幸灾乐祸,应有尽有。气氛凝滞,一触即发!终于,风青缓缓地抬起了头。风雨等人纷纷一愣,只见方才还在堂内一脸嚣张的小子,这会儿像是变戏法一般摆出了一个懵懂的神色,眨眨眼睛无辜的像只兔子,又像一个天使,不知所措:“我伤了人?”
噗——正在悠然品茶的姑苏让,这辈子头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一口茶水毫无形象的喷了出来。他对这少年的印象第二次颠覆了,身手高明,心思诡诈,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如果这人还能颠倒是非混淆黑白卑鄙无耻阴险狡诈瞎话说的脸不红心不跳演技精湛堪比戏子的话,才是真正的让人忌惮。
明着可以嚣张狂妄,暗着也不介意玩阴的,和这样的人为敌,一不小心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姑苏让很期待,在满堂人眼睁睁的看着她出手几乎无从抵赖的情况下,她要怎么把这局面扭转?
和所有神情宛若被雷劈了的人一样,他看着风青走上前去,极是温柔的将风文武扶了起来,轻轻帮他拍着身上的灰尘,兄友弟恭的任谁都挑不出错处。然后仰起脸,茫然又无辜:“大哥,你怎么躺在地上?”
姑苏让喷茶,风文武却是要喷血。他瞪着眼睛看着眼前温驯乖巧的少年,像是吃了个苍蝇一样,气血翻涌,汗毛倒竖。脑中只有一行大字,毫无预兆地飘了出来: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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