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笑声来的突然,清朗宛如美玉琼珠,偏偏又带着几丝毫不掩饰的嚣狂与犀利,似男似女似远似近空灵如湖畔上空的雾气飘渺,虚幻、诡谲,让所有人都心头一紧。“什么人!”
哗啦——水声清脆,远方湖面溅起澎湃的水花,一个纤长的身影破水而出!
火红的衣衫如一张幕布在水面飞旋,阻隔了所有人的视线,那身影盈盈一转宛若一朵出水红莲,已将宽大的红衣罩在了身上。
泼墨一般的发丝晕染在身后,溅起滴滴水珠,直垂脚踝。黑发如瀑,红衣似火。伴随一阵低低笑声,她轻盈点水旖旎从风,眨眼落于众人身前。
直到此刻,众人才看清了来人样貌。
顿时,一片不由自主的暗暗吸气,从仅剩的十几个黑衣人中传来,即便是担忧主子胜过一切的陆峰二人,也不由得瞳孔缩了缩,染上一抹惊艳。
好一个绝美妖异的少年!身姿颀长,眉目精致,裸露在外的肌肤如琼脂美玉,滴着水的发丝缠绕在蜀锦千重的暗红绣纹之外,潋滟妖娆。柳叶眉峰下一双黑如夜空的眸子,眼波流转间一点诡丽金芒幽幽闪现,带起无尽的妖异。风流无双,惊为天人!
“你……你是谁?”少年眼眸轻挑,不理会黑衣首领的诘问,看向自始至终唯一一个淡定如初的人,只这片刻功夫,墨无炎的双唇已经泛上黑气,脸色苍白,配上满身的狰狞伤口鲜血横流,极是可怖狼狈。然而那气势依旧凌人。他微抬下颔,刀削斧刻的深邃面容在夜色下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双目凌厉的巡梭在她身上。她不闪不避,噙笑迎上。
四目相对,空气中似乎有炫目的火光一闪……
“你是墨无炎?”
“正是!”嗓音沉沉,丝毫不显虚弱,很好,普天之下,还是第一次有人身中七绝散之毒,还能坚持这么久的时间。
望着墨无炎投射来的探寻目光,她双臂环胸,慵懒的嗓音自报家门:“风青。”
他皱了皱眉,这面容隐隐有些熟悉,可这名字却是陌生的很……两人间的交流极为自然,仿佛老友重逢,又似倾盖如故,谁都没觉得有任何问题,却让周遭人看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
陆峰两人见鬼的看看风青,再瞅瞅自家主子,最后再一次将探究的目光落到风青的身上,从上到下,从下回到上,从左到右,从右回到左……
他们家主子什么时候对人摆出过好脸色?虽然这面无表情着实称不上是好脸色,不过相比于平时的僵尸脸,也已经是破天荒的待遇了,尤其这人还是个来历不明身份不晓看样子武力值也不低的少年。
虽然没有交过手,但是方才她在湖底这许久的时间,即便是刻意敛藏了气息若是没有个两把刷子他们也定会发现,然而非但他们没有,连主子也没有。这说明了什么?此少年的身手不下于主子,最次也绝对在他们两人之上!
对视一眼,书生样的侍卫抱拳走出一步,文质彬彬的面容掠上谨慎的笑容:“不知阁下……”
“你现在该关心的,可不应该是我!”不待他问完,风青斜眼扫过眉心泛黑的墨无炎,慢悠悠地勾起红唇:“唔……七绝散,果然名不虚传,再有个一时半刻,就算你家主子是大罗金仙转世,也回天乏术了。”轻轻缓缓的一句话,让两人脸色遽变。
七绝散,天下十大奇毒之一!
就在这时,咻——两人尚没从十大奇毒中回神,惊变骤起!
“主子!”惊声大吼,嘶吼声中透出丝丝绝望,一把利器划破气流,闪烁着狰狞的寒芒直逼墨无炎而去,速度之快两人已然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刺入全身无力的墨无炎心口。
铿——千钧一发之际,漆黑的暗夜中白光一闪,一声金属交击听在两人的耳中犹如天籁,让他们的脸上迸发出无匹的惊喜,紧跟着那暗器迸裂成数片,尖锐的碎片四射而出,几声惨叫,周遭的黑衣人尽数倒下。
无一例外,咽喉处一抹猩红血线。一击毙命!直到“吧嗒”一声落地,他们才看清那凌厉一现的白光,竟是一片薄如蝉翼的小巧飞刀。即便早就猜到这少年功夫不弱,但挥手间将这十几人毙命的手段,依然惊住了陆峰二人,再看向风青的目光即便感激非常,也不免带上了浓浓的审视和警惕。
风青恍若未察,转身直视着墨无炎,这个男人倒是有意思,命在旦夕依旧沉稳,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这并非故作高深的淡定,而是一种自骨子里生长的倨傲、俾睨、无所畏惧!
头一次,对一个人产生兴趣:“我风青向来喜欢美人,无炎美人做个交易如何?”
墨无炎也在打量着她,从破水而出到挥手杀人,这少年自始至终随性自我,透着丝丝凉薄的邪气,悠然的仿佛那十几条性命对她来说,根本轻如蝼蚁,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令她放在心上……
“那要看你给出的筹码,是否合本王的意。”
“无炎美人,不要那么冷嘛!解药。”两个字,换来陆峰二人惊喜的注视和墨无炎愈发谨慎的探究目光,风青唇角一弯:“如何?”
良久的沉默。就在书生忍不住应承之际,墨无炎冷沉开口:“条件?”
风青懒懒耸肩:“没想好,先欠着吧。”
一声沉沉的冷嗤,将整个湖畔的温度蔓延到极点,盛夏时节冰冷的仿佛寒冬,宫无绝斜眼觑着一脸戏谑的妖异少年,语气狂妄如天王老子:“要本王一个承诺简单,也要看是何人来要!”
“你可知道,这毒素撑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从这里到盛京……”
“本王死不了!”真是个固执又孤傲的男人啊!有意思!风青眉梢一挑,如妖面容浮上丝丝玩味,她缓慢地踱步到墨无炎身前,仿佛黄泉路上妖冶摇曳的曼殊沙华,意态逍遥,风姿无双,偏偏含着说不出的危险感觉。
陆峰二人瞬间绷紧了神经,将要上前的脚被墨无炎一眼定住。这动作落入风青眼里,仰头一阵大笑,为这男人狂妄的自傲。狷狂笑意回荡在湖畔上空,道不尽的嚣张邪佞。
“唔,你不会死,不过……”她蹲下身,黑色的发丝和火红的衣角逶迤一地,温热的呼吸吐在宫无绝耳侧,语调长长含着丝丝醉人的慵懒:“会不会晕呢?无炎美人?”
剑一般的眉毛一皱,墨无炎尚未明白,忽然脑后一痛。“砰”的一声闷响,从来高高在上受世人膜拜敬畏的大燕一字并肩王……
白眼一翻,生生晕了过去。一把丢掉方才随手从地上摸来的砖石,风青拍拍手心情极好地吹了声口哨,板砖果然是杀人越货作奸犯科居家旅行的必备之物啊!
悠然转头,对上四只呆若木鸡的惊恐眸子。陆峰二人吞了吞口水,竟然难得的没顾及上这是自家的主子晕倒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英明神武的玄王爷被一个板砖儿给砸了脑袋,被一个少年一板砖砸了脑袋?他们接受不能的呆立原地,机械麻木的转动脖子,将便秘的目光对准了风青。
有魄力!白皙的素手一转,一个精致的白瓷瓶出现于修长五指:“诺,解药。”话落,随手丢了过去,看都没看地上躺着的明明应该面色苍白此时却漆黑如锅底的昏迷男,火红的衣角在夜风中悠然一浮,转身,走人。
两只木鸡回过神来,瞪着手中的白瓷瓶,嘴角迎风疯狂抽搐。“陆言,你说,这少年是啥意思?”“强买强卖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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