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被绑着去赴宴
公安队“请”的是霸王宴,对朱友焕来说,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这是必须的,没商量。别扭的他顿时被绑成了要上案板的猪,只是绑上他不是挨宰,而是吃大席,全猪宴的大席。
这世界,本来就别扭,尤其在这别扭的战乱时代。
太阳可不照顾谁着急谁悠闲,就像一个退出江湖的老大,看惯风雨似的,沿着它固定的抛物线,由东向西,在人不自觉地空间里,慢慢地潜移。
一早上过去了,一中午过去了,平平静静,安安稳稳。
太阳快要落西的时候,周围村庄的保长们,陆陆续续地被“请”到赵州村。
赵州村这才从死寂中恢复过来,有了些许生气。
朱友焕偌大的院子里、客厅里,站满了提着短枪、扛着长枪的穿着八路衣服的公安民警。
在已经习惯了日伪统治的环境里,这些见习惯了黄皮子黑皮子衣服的伪保长们,哪见过这等风光的阵势?一个个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就是不知公安队要唱啥戏曲。
但是,他们绝对都知道,这绝不是公安请柬上写的和他们嘴上说的,如同往常那样吃大席的“请客”。
不过,这也就是他们从心里想想罢了,他们中没一个胆儿肥到也绝对的没谁敢站起来问个明白。
李善本见该“请”的都请齐了,向彭琦辉使了个眼色。
彭琦辉抬手腕,从右口袋里掏出怀表,掀开表盖,看了看时辰,知道时间差不多了,再看看四周,见战士们将伪保长围了一圈,已经成了逮进笼子里的鸡和鸭,就朝李善本也点点头。
李善本心领神会,就走上前,咳嗦一声,客客气气地笑着说,“今天,把大家请到这里,有些事情需要谈谈,下面请彭队长讲话。”
伪保长们看着他的黑脸上的干巴枣似的笑,心里更毛了,于是,全都站起来,挺直了身子,都把眼光盯在彭琦辉身上。
彭琦辉慢悠悠地从太师椅上站起来,缓着步子,慢悠悠地说:“要讲的很多,有国际国内的,鬼子汉奸的,还有你们这些人的后路前程的。只是,我刚才想,还是朱保长寻思的对,这里不安全,万一哪个坏熊跑到鬼子四老虎那里打个小报告,鬼子一来,咱村里的百姓又要遭殃,你们也得个个吃瓜捞。干脆,咱们按照上级的命令,乘麦前的几天空闲,‘请’你们到湖西,桃花山里,学习去,安全,那里大首长还多,讲的个个准比我好,你们的学习一定会取得好成绩,同时,咱根据地鸟语花香,那里鬼子到不了,咱现在就走!”
保长们一下子明白了怎么回事,那,根据地,是人家八路的也就是他们的对头的地盘,去那里,无疑是去钻鬼门关,还不是人家想怎么收拾怎么收拾?
几个胆小的,立马哆嗦起来,其中一个吓尿了裤子,尿液顺着椅子腿儿流,满屋里立即腾起来尿的骚味。
朱友焕开话了,这时候,只有他,也只有他能开话。
“彭队……长,我想请个假,小老婆,小红,这两天生孩子,就这两天的,真赶的不巧,我——”朱友焕脸憋得通红,头上又开始冒汗。
这小子,他心里比谁都清楚,他的那些破事儿,彭琦辉不会忘掉,上八路军的山,有工夫细掰扯,那准是凶多吉少,有去无回。
彭琦辉眉头一皱,“哎呀,我说朱保长呀,你咋这样的磨叽?女人生孩子,你能插上啥手?你家大业大的,人手足够,再说,上山学习是好事儿,回来,多攒几个红点,比什么都强,你说是不?就别推了你哪。”
彭琦辉说得漫不经心,也很轻松,就像真的去请人家吃大席,回对人家的假客气。
“不……不是……是……”朱友焕急得语无伦次了,他可是真的不想去吃这个鸿门宴似的大酒席,头上掉下的汗珠子,把肩上的衣服洇的精湿。
“什么布市粮食市的,少罗嗦!”
彭琦辉这请客的却瞪了眼。
“能……不能不去?”朱友焕眼巴巴地问,他敢是死催的,这时候了,还看不出来行市。
或者,他太看出来行市了,知道这才是生死攸关的最关键时刻,烈女怕缠汉,或许缠的有效果,把自己从鬼头大刀下滑过去。
谁知道彭琦辉是一个非要请客的主儿,暴脾气一上来,就是暴风骤雨,电闪雷鸣, “你个熊东西,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把他绑了!”
彭琦辉一拍桌子,喝了一声。
身后的两个公安战士早上来,麻利地,动作娴熟地把朱友焕按在地上,紧接着胳膊一别,成烧鸡,麻绳儿几闪,转眼功夫,朱友焕呲牙咧嘴地嚎,他成了上了案的猪。
彭琦辉使得是敲虎震山,或许正盼着有这样的二百五出头露面,配合自己的心意呢。
果然,效果极其明显,其他的人,把脑袋缩进脖腔里,再没了言语。
他们终于明白了,公安队是铁定心的要请他们去吃大席,再上杆子犯倔,就不是绳捆索绑的好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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