拟把韶华付流年 第2章 梦汇聚的地方，成了海！

    他单纯的像一个孩子，即使已经过世了二十多年，留给我们的样子，仍旧像他的诗一般，简单而纯粹。

    他说过：

    “我希望

    每一个时刻

    都像蜡笔一样美丽

    我希望

    能在心爱的白纸上画画

    画出笨拙的自由

    画下一只永远不会流泪的眼睛“

    可是现实往往是残酷的，由不得人自作主张。出身诗人家庭的顾城，从小便得到了良好的教育和文化熏陶，但是由于天生不爱凑热闹的性格，使他近乎没有朋友，越发的孤立起来。那之后更是经历了文革，他随父亲顾工被下放到山东广北的一所部队农场，并在那里度过了五年不算欢乐的时光。由于他总是一个人独处，不爱和人玩耍。在他生活的前半段，仿佛除了劳作，便只有一个人静静地写诗和瞭望星空了。直到1979年，在一趟上海开往北京的火车上邂逅了谢烨，人间在他的眼里才开始多彩起来。然而诗人只追求抽象的精神世界，而对现实生活极度冷漠。就同他在漓江诗会上演讲说的一样“伟大的诗人都不是现存功利的获取者，他们在生活中一败涂地，而他们的声音，他们展示的生命世界，则与人类共存。”

    在现实生活里的顾城，就像被母亲惯坏了的孩子，一面贪婪地索爱一面吝啬的不愿给予。他对精神世界是那么的狂热，而对现实又是那么的冷漠痛恨，以至于离开了谢烨，便全无基本的生活自理能力。对他而言，宁愿饿着肚子，也不能忍受红尘过往。可这对于谢烨又完全是一种折磨，自从和顾城相爱，她连过一种基本的正常生活都成了奢望，不要说不准烧菜做饭，只能吃植物和野菜啦！她是那么的喜爱孩子，可是在诗人的世界里，孩子是多余的、是可憎而厌恶的。

    “我把心给了别人，就收不回来了。别人又给了别人，爱便流传于世。”

    这首诗是写给曾出现在他世界里另一个重要的女人——英子，一个美丽大方的姑娘。在她的眼里，顾城就像童话世界里的神，才华横溢。而才子又总是那么的多情浪漫，于是乎，两个人逐渐走在了一起，彼此爱慕。可捉襟见肘的窘迫生活早已摇摇欲坠，本就不十分美满的童话注定要被现实的无情打破。因为生活的贫穷，不得已，顾城和谢烨把他们爱情的结晶送给了别人寄养，而这也成了后来不幸的导火索。与此同时，另一事件的发生，也使本就极度敏感的诗人精神更加分裂：就在顾城谢烨外出德国的时候，本就已经厌倦了岛上凄惨生活的英子，和一个来自英国的老头，偷偷的离开了。这件事发生后，夫妻二人开始常常爆发尖锐冲突，因为孩子、因为生活，或许还有其他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缘故。

    渐渐地，善良而温顺的谢烨，也生了离意，她同样厌倦了这样的生活，她可以忍受贫穷，但忍受不了没了孩子的日子。她说：“我们离婚吧”，可是诗人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明明相爱，却一定要分开。他写诗挽留，她执意离开。就这样诗人的理想国崩溃了，并在他们激流岛的家中发生了激烈的冲突，诗人罪恶的斧头，砍向了他心目中曾经的天使。十年相爱，最终只匆匆的留下了四份遗书，而顾城的年龄，也随之永远的定格在了37岁。

    一切都明明白白，

    但我们仍匆匆错过，

    因为你相信命运，

    因为我怀疑生活。

    顾城写给谢烨的信（节选）

    小烨：

    我把椅子推开，腿一弯就想，没有跑，我想还是应该由你在前边，我跟着，跟

    着挺好，我从来是远远地跟着别人的。

    那些男孩子在夏天吃完饭就出去了，他们越走越黑，好象是去掏知了，还是干

    什么，对了，是掏知了，我想起来了，他们从这颗树走到那棵树，忽然又蹲下来聚

    成一撮，这么着，那么着，乱争吵建议，有的说用水去灌，有的说用棍子去捅一捅，

    用变了声音的哑嗓子低低地骂人，呆了一小会儿他们又移动了，我才能跟过去，在

    我远远等他们走开的时候，我总是用手去抠刷了石灰的树，我对他们又讨厌又嫉妒，

    好象总是暗暗地移过去，伸手在他们掏过的地方再掏一掏，我总希望最好能剩下一

    只没被发现的知了，好象一个披着盔甲的小鬼怪一样。我把手伸下去，又想碰到又

    怕碰到，直到现在我还能想起那种感觉，我记不得究竟我是否在那个夜里摸到过一

    个死知了

    知了是个奇怪的东西，它从地下爬出来，用假眼睛看你，总有些棺材的味道，

    有一次看《辞海》，我见过古代有一种玉制的琀，就是死人含在嘴里的，样子极其

    简单、淳美，我甚至感到货币应该是这种样子。我一次次走近自己害怕的事情，我

    喜欢那个地底下的知了和琀。我溶化了铅，用泥巴做了模子，想把它铸造出来，我

    喜欢这种古老，光华像蛹一样的东西，它在桃树上爬，紫红紫红的桃树吐着透明的

    胶液，我看着它向前走了七步就停住了，背一点点裂开，回来时它已经出来了，它

    从自己的壳里走出来，那个新鲜的淡绿色知了美极了，比一片叶子还要新鲜，我不

    敢呼吸，在空了的壳里有纯白的经络。

    生命一次次离开死亡，离开包裹着你的壳，变得美丽。我也想离开自己获得再

    生，我跟着你好吗，在一个早晨，直到我落在桃树上的壳被别人捡走。

    顾城1979年9月12日

    谢烨写给顾城

    顾城：

    这回你吹牛了，你正式23岁了，祝贺你，可你说，你忘了我的生日。我没告诉

    你，你就忘了，真能耐呀。当然现在我不会让你想起我生日的，以后再告诉你，能

    想起来的事都会忘，就象树叶会掉一样，因为在身外，一松手就没了。

    江河能看见几片树叶呢？

    小烨1979年10月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恨不知所踪，一笑而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