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阿基米德 57、恶魔降临枫树街

    春末原野,青青翠翠,开着繁复花。

    远山天蓝,阳光灿灿。

    他心情阴郁得像南极漫长冬天,极夜里永远看不到光明。

    灰色公路是一条长河,春天原野上流淌。

    黑色sv静止路边,亚瑟戴着大大墨镜,遮住了半张白皙脸,只露出下颌弧线,硬朗又流畅。

    他脚边放着一套特警制服和一张假面,这是他逃离爆炸现场方式。

    “先生,您这次太轻敌了。”驾驶位置上坐着一个稍稍年长男子evan,他满身肌肉,连说话都很有力气,但话语间尊重与臣服也显而易见。

    亚瑟靠车后座阴暗里,脸色苍白地望着窗外。外边颜色如此活泼,他神色依旧不起波澜。

    他因为受伤,嗓音略显绵弱,却掩不住天生低醇:“是,我太小看他了!……也太小看她了!”

    “她……长大了!”

    伊万或许是听出了他语气中寂寥,神色有些动容,又换了语气,宽慰道:

    “那个sa,他以前就坏过我们事。这次要不是他出现,计划应该是万无一失,c小姐也会被带回来。没想到c小姐去银行,他也跟着。这么形影不离……”

    料到话说错了,伊万又生硬地转回来,

    “原计划让安珀他们带着密码箱里东西和c小姐,远远开枪引爆城市下水道。可谁能料到他居然会去近距离引爆,他真是个疯子。”

    亚瑟始终沉默。

    他也没料到言溯竟然会重伤情况下再度冒险,就为一个赌,赌一次抓获他机会。当真是个疯子,却也是个很聪明疯子。

    言溯进来之前就把下水道事情告诉了其他警察。爆炸后,警察很搜查了过来,下水道几个出口都有人提前把守。

    要不是当时甄爱喊声惊醒了他,他只怕真被抓获了。

    他身上负着伤,阴暗下水道里走了不知多少公里,打晕了一个特警,换了他衣服,才勉强躲过一劫。

    sayan!他真小看他了。

    伊万看了一眼后视镜,后座年轻人侧着脸静默着,他忍不住又提醒:“先生,您应该像以前那样。这些已经计划周密事情,您本不应该亲自到场。”

    亚瑟望着窗外,半晌,才寂寞地说:“我只是,又想她了。”

    伊万梗住,无话可说,隔了好久才道:“早知如此,您当初就不该遵从您父亲命令,杀了她父母。”

    “他们背叛组织,必须死。”他戴着墨镜,看不清表情,“包括她哥哥,也是。”

    伊万沉默良久,道:“可是,c小姐现,也是背叛了组织。”

    亚瑟不说话了,听见路上汽车声响,摇起车窗。

    后视镜里渐渐有一辆车靠近,不出两分钟,过来停了sv车后。

    安珀衣装齐整地下来,看得出爆炸后她修整过自己装扮,可明显没有修复她爆炸中受伤。

    她步履很吃力,踉踉跄跄地走过来,一把扶住驾驶室车门,看住伊万,声音很低,有气无力:“a先生,我哥哥死了。”

    隐忍话才一出口,人就悲愤激动起来,“我哥哥死了!!”

    她指甲狠狠握着车门,因为用力和气愤,捏得加发白:“那个叫甄爱,她杀了我哥哥。她用了一种奇怪病毒,我哥哥他死了,死好惨。”

    安珀捂着嘴,眼中盈了满满泪水,一漾一漾像是绿宝石,她颤声道,“他全都烂了!”

    车内人没有任何动静。

    组织里没几个人见过终极bss真面目。且bss善乔装,即使是见过真人,也通常是面对戴了面具bss。

    安珀一过来以为伊万是arthr,望着他便落下泪水,心中苦涩与悲愤不住地往外倒,越倾诉越强烈。

    一想起哥哥惨死样子,安珀心中升起无恨意,她红着眼睛,一字一句地咬牙切齿:“i!ear!i!ill!skin!her!”我发誓,我一定会剥了她皮。

    戴着厚厚墨镜伊万侧眸看了她一眼,没有应答。

    可sv车后座阴影淡淡发话了:“你要是真有那个意向,我就把你切成生鱼片,喂狗。”

    很强低气压。

    安珀莫名浑身一凉,这才惊觉后座上有人。那人带着墨镜,坐深深暗影里,看不清脸,只有一个清俊而阴冷轮廓。

    安珀心里还是冲着,却不敢反驳,忍了半刻,把手中金色链子拿出来:“这是她保险柜里东西。”

    车后座人没有反应,伊万接了过来。

    安珀又说:“先生,我哥哥是为了组织任务而死,他……”

    伊万冷漠地打断她话:“小姐,他任务没有完成,就算活着,也会被处死。”

    安珀眼睛再度红了,指甲几乎掐进车窗里:“你们,太过分了!”说着,眼神却不经意地往车后座瞟了一眼,漆黑一片人影,依旧是什么都看不清,只有一道下颌弧线。

    伊万道:

    “你哥哥和组织约定是:完成任务后,得到1万美金,另附你们枫树街银行抢到钱;任务未完成,交出性命。安珀你别忘了,这次你们兄妹抢银行,从监控到内部人员,从密码到建筑结构,各种信息都是我们提供。要知道,我们组织曾经有不依靠组织帮忙,单枪匹马从银行抢去上亿美金高手。你要怪,就怪你们技不如人!”

    伊万停了一秒,提醒:“安珀,你们没有完成任务!”

    安珀咬着牙,恨不得将面前这个冷酷男人撕裂,可现她心里全是恐惧,害怕他会杀她。她吓得不会流泪了:“可是,我哥哥已经死了!”

    伊万脸上没有任何动容。

    原野上风呼呼地吹过,安珀弓着身子半扶车窗前,浑身僵硬。如果她成了组织追杀对象,她一定逃不掉。

    天地间一片寂静,终于,车后座年轻人再次淡淡地开口,不带任何多余情绪:“他们拿到了保险箱里东西,算是完成了半条任务。”

    意思就是放过安珀了。

    伊万不再多说,摇上车窗。

    安珀身子发软,眼睁睁看着黑色sv消失广阔碧绿原野上。天地间很只剩安珀一人。她仰头望着高高天空,忽然想起了三个月以前事。

    她大病初愈,可以下地走路了。

    哥哥陪着她复健,说:“安珀,我们去欧洲吧。已经有足够钱让我们过一辈子了。这次都是那两个混蛋,害你差点儿死去。我们再也不干这个。”

    她立刻不高兴了:“可是我想玩啊。我不管,我要玩!”

    哥哥摸摸她头发,哄:“太危险了,会受伤。”

    “不!”她挽住他胳膊,拼命地摇晃撒娇,“后一次,j,我们就玩后一次。陪我玩嘛!接后一单,我们就再也不干了。我保证。”


    他无奈而宠溺地叹了口气:“好吧,后一单。”

    安珀望着天空,眼泪再度落了下来。

    她一定要给哥哥报仇!

    ……

    伊万开着车,刚才亚瑟放掉安珀行为,他不太理解,但又似乎理解。

    但他没问,而是把链子递过去:“c小姐,或许和chane留下密码有关。”

    亚瑟接过来,手指轻轻地摩挲,那是一个小小金算盘,算盘珠子上刻着数字和字母,他握手心:“假,她防备心很强,不会把这么重要东西放银行,只是为了引我找到错误东西。”

    伊万一愣,心里疑惑,既然早知道是假,您又何必费劲心力地去找寻?

    “这件事,不需要让b知道。”亚瑟冷淡地命令。

    伊万应声。

    他知道轻重,如果b先生知道,加是要杀了c小姐。

    亚瑟沉默地坐后座,望着窗外。他看见,原野上有一棵孤独树,细细树干,蓬勃树冠,很像基地里面那棵。

    他沉默地看着,忽然想起16岁她,立树下,静静地问:“a,风筝是什么?”

    他找了风筝,陪她草地上,像风一样奔跑。那时候,她会抿着唇,腼腆地笑。

    她笑……

    他一想起,胸口便像剜心似疼。

    他终于深深地低下头,扶住胸膛,可剧烈疼痛像电流般一**来袭。穿了防弹衣,还是被爆炸冲击波震断了一根肋骨。

    小时候,妈妈说,夏娃是亚当肋骨变成。

    呵,他心爱疼痛那根肋骨,要被人偷走了。

    而他,绝对不允许。

    #

    欧文推开病房门,一室白色,干净得一尘不染。

    甄爱手臂上缠着厚厚绷带,安安静静地趴病床边,好像睡着了。她歪着头,伏言溯身旁,白白手攥着他大拇指,拳头小小,安放他苍白掌心。

    这样动作,有一种不寻常亲密和依赖。

    欧文蓦然想起一天前他赶到医院,甄爱手臂不停地出血,却不听医生话去整治,死活要赖言溯手术室门口,不出声,不叫喊,只眼泪一个劲儿地流。

    谁都拉不走,谁说也不睬,蛮横无礼又不听道理,像个骄纵而不懂事孩子。

    那时甄爱,对欧文来说,很陌生。她懂权衡,是自持,表情都很克己,笑容都很少,何况耍赖地哭泣。

    而他朋友言溯受伤很重。断了3根肋骨,右腿小腿骨折,轻度脑震荡,右耳轻度损伤,其他情况还要等他醒来后进一步观察。

    此刻,欧文望着病床上面色苍白言溯,心疼朋友同时,莫名地想,如果是他受了这么严重伤,甄爱会不会这样哭。

    其实,会吧。她是个表面冷漠内心却很柔软女孩子。

    病床年轻人动了一下,半晌,缓缓睁开眼睛。欧文心喜,赶紧跑去走廊上通知其他人。

    言溯醒来瞬间,并不觉得有什么难耐痛苦,比起几年前经历那场爆炸,这次简直是小儿科。反倒是手心躺着一坨小小柔软。他垂眸瞟了一眼,甄爱趴他身边,均匀鼻息像羽毛拂过,痒痒。

    指尖似乎轻触着她脸颊,他脑子里突然只有一个想法,好想摸摸她脸。于是,指尖动了动,小丫头脸柔柔,滑滑……唔,好想再摸一下……

    甄爱被惊醒,立刻跳了起来,惊愕地瞪着眼睛看他。

    言溯愣了愣,缓缓道:“做噩梦了?”说出来才发现嗓音干燥而嘶哑。

    甄爱摇摇头,又想起适才她对他动作,这样握着他手,脸贴他指尖,对她来说,无疑太亲密了。

    她蓦然红了脸,想抱着手,又发觉手上缠了绷带。绞脑汁,刚要问你喝不喝水,病房门被推开。海丽伊娃林丹尼欧文还有贾丝敏全进来了。

    甄爱赶紧退到一边做背景墙。

    大家又担心又庆幸地询问着言溯情况,他漫不经心地一一回答,目光却时不时追去甄爱那边。

    她拘谨地立墙边,眼神不知安放哪里。不过几秒,就似乎恢复了往常样子,安安静静,无声无息,和周围环境保持着疏淡距离。

    其实,经过这次银行抢劫案,他已经很确定自己想法。

    那么多不舍情绪,像石头一样压心里透不过气来,其实叫做心疼。

    他心疼她一个人带着枪,冬天下午驱车去陌生山里找他;心疼她深居简出谨慎度日,不熟悉同学也没有朋友;心疼她跪安琪身旁死死摁着她流血伤口,无助而悲怨地落泪;心疼她醉酒了伏他肩膀上,哀哀地唤着哥哥,说对不起还是失败;心疼她望着彩色蛋糕和泡泡汽水,禁制而又向往眼神;心疼她安静沉默地穿梭迷宫里,不寻求任何帮助,一声不吭地独自解决问题……

    但,不止是心疼;多是欣赏,欣赏她像野草一样,努力而向上。经历了那么多黑暗,依然拥有代替小女孩接受生死游戏善良,依然拥有被king选择为凶手时抬手指他勇气……多多,是心灵上契合。

    而且,哼,他说话大家都不懂,只有她懂他。

    可是,怎么和她说呢?他没有经验。

    爆炸那一刻,他后一秒想法其实是——甄爱真不会有事吧?如果他出了什么事,他希望甄爱对他是没有感情。

    可现,看见她安安全全地站自己面前,他心意又可笑而自私地转变了,还带着一丝丝忐忑懊恼。

    他并不确定她心意。

    管他是一位出众行为分析专家,他这方面,却是一窍不通。

    他不悦地皱了眉,突然就说:“我要回家。”

    海丽当时正叮嘱他各种事项,却被他打断,愣了愣,这才发现这个熊儿子根本没听。但她也不至于生气,问:“不行,你还不能出……”

    “我要回家!我要看书!”言溯板着脸,语气很坚定。

    对于爱情这块知识盲区,他一定要回去恶补,迫不及待,现就要。

    作者有话要说:非正式小剧场

    从前有一只小松鼠叫甄小爱,从前有一只小松果叫言小溯。

    小松鼠很喜欢吃松果啦,可是松果好重,她拖都拖不动。

    可小松鼠不泄气,坚持不懈地拖啊拖。松果当然不满啦,瞪她:“你干嘛?”

    小松鼠红着脸说:“我肚子饿,想吃你呐。”

    松果不开心了:“哼,不给你吃。”

    小松鼠看着香喷喷松果,咽了咽口水,突然小爪子扑上去,抱住他狠狠亲了一口。松果很生气,气呼呼地看她:“全是口水,脏死啦!”

    小松鼠搓搓小爪子,不好意思地笑笑:“你不准我吃,舔舔总可以吧~~~”l3l4



57、恶魔降临枫树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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