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午饭,李晓禾回到乡长办公室,周良也随即跟来了。
明白对方的心思,李晓禾直接道:“先回去休息吧,这几天也够累的。”
“乡长,不说说我这睡不着呀。”周良笑着道。
“笃笃”,敲门声响起。
抬起头来,李晓禾说了声“进来”。
屋门打开,一个女人走了进来,正是刚刚同样在食堂吃饭的刘凤。刘凤径直来在办公桌前,说:“乡长,我马上坐车回市里,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看到对方神色一本正经,李晓禾停了一下,神情很是严肃:“刘凤,上午在会议室,我把该说的都说了,现在既然你再次询问,那我就再强调一下。我手里现在有你写的申明,这是你的承诺,希望你和家人都能信守承诺,这对你们有利而无害。我并不想拿这份申明约束你们,但也是我必须要捏在手里的一个东西,如果你们能够正常配合,不节外生枝的话,这份东西就是一张废纸,否则它就会发挥应有的作用。现在刘封的情况,你比我们应该还要清楚的多,毕竟你一直在医院陪着他,和医生接触的也多。下一步要怎么做,你应该心里有数,不要犯糊涂。
有件事我也要和你申明一下,你口口声声说我对刘封如何如何,不知你是不清楚事情真*相,还是故意要这么表述。但我要告诉你,当初你弟弟做了什么,他最清楚,在他装眼病那件事上,包括他最终不给我开车,那都是他自己造成的。我一点都不理亏,自认为做的够仁至义尽了。如果你不明白的话,可以直接问他,我还不准备宣扬他的一些事。再申明一下,车祸原因到现在也没有公布,究竟是怎么回事,也未可知,希望大家都要理智一些。
再要说的就是,今天你那么对周主任,实在过分。主任都这么大岁数了,和你父亲也差不了太多,应该是同龄人。对于叔叔辈的长者,你竟然把话说的那么难听,太过分了。说实在的,在对待刘封和你家人身上,周主任做的够意思了。如果我不是担任着乡长职务,就冲你今天对周主任那样的态度,我绝不会客气的。哎,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但不要继续犯糊涂,不要被一块石头重复绊倒,请你们好自为之。”
屋子里静了下来。..
刘凤脸上神色变了变,腮边肌肉动了几动,似乎要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出了屋子。
看着已经关上的屋门,周良长长嘘了口气,由衷的说:“乡长,看到今天你这样对待刘凤,我对你的感佩更深。刘凤今天在这里这么闹腾,对你也是极为不恭,可你手里明明握着绝对有利的把柄,最终却采用这样一种方式,真是以德报怨的样本。”
李晓禾一笑:“我刚才不是已经说了吗?主要是身份在那,我不只代表自己,也代表着双胜乡政府,不能太失*身份,其实我修养并没那么高。”
“乡长,你太谦虚了。”周良神情认真,“除了以德报怨对待刘凤,你为我做的这些,更让我深深感动。在今天的整个过程中,你始终以理智的态度,留下了对我有利的证据。若不是有那些录音,就冲今天他们合起伙来整人的态度,我根本就是百口莫辩,到时非得活活气死不行。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止一次,都是你给我解了围,我真是感佩乡长的高尚品格,也感佩乡长的有勇有谋。”
“周主任,你这把我说的也太完美了,其实也就是事情走到那一步,被逼出的办法。真正说起来,其实我挺佩服你的,既佩服你的修养,更佩服你的品行。刘凤在电话中那么威胁你,在楼道里极尽谩骂,可你一直保持着长辈的风度,一直保持着极大的理智,真是令我佩服。尤其在会议室时,面对着三人联手攻击,面对着董定方以职务威胁,你仍然保持着风骨,更是令我感佩之至。”说到这里,李晓禾站起身来,深深一躬,“我不但佩服你,也要向你道歉,提前我不知道你弟弟的事,还让你一直面对刘凤跳楼的威胁,有些残忍了。”
周良更是急忙站了起来:“乡长,可别这么说。你当时不知道那件事,而且那本身就是我的职责,我不做谁做?只是让我惭愧的是,当时自己竟然六神无主,竟然成了那样。”
“唉。”李晓禾轻叹了一声,没有继续说话,但神情中满是懊悔。
在昨天晚上,赵银河到乡长室的时候,李晓禾简单提起了刘凤的威胁,也顺嘴说到了周良当时的状态。结果赵银河揭开了谜底,这其中有特殊原因。原来周良有个弟弟就是跳楼死的,当时周良就在旁边,可是拦也拦不住,救也救不下,亲眼目睹了惨状。当时周良就背过气去,差点疯了,饶是那样,也在好几个月里精神恍惚,后来*经过心理医生介入,才慢慢缓过来。这些年再没有接触类似的事,整个状态才没有失常。不曾想,这次又差点激发了感伤按钮,万幸的是对方总算挺过来了。
静了一下,周良换了话题:“乡长,我很好奇,医院视频你是怎么录下来的?怎么就正好让你赶上了?”
李晓禾一笑:“也真是事有凑巧。那天在省里,我和老秦见了足下彩云公司市场部孙经理,没有谈出任何成果,我俩只好打道回府。在火车站购票时,才获知晚上经过县里的火车临时不发了,我俩只好取道茂中市。当我们到茂中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我俩先找了住宿的地,然后出去吃饭。刚吃完饭,老秦遇到了高中同学,他们一起去叙旧去了。我就随便在街上漫无目的溜达,结果不知不觉走到了市第一医院附近,我就想着去看看刘封,毕竟是下属,也正好赶上了嘛。在门口水果店买了好多水果,就拿着进住院楼了。
我不知道他具体在哪个房间,但我从你那里知道了他的病区,也知道他住在套间,就到护士站打听。护士准确告诉了具体*位置,我就提着水果直接去了。找到地方以后,我从门上窗户看到,外屋根本没人,正好虚掩的门开了,就没敲门走了进去。来在套间门口,我发现里面背对着套间门方向躺了一个人,再没有其他人。当时也看不出是谁,我担心走错了,就准备退出去,准备再向护士打听一下。可是套间里却忽然响起了手机铃声,我先是一楞,就又返回到那个位置,结果正看到刘封伸手去拿手机,就赶紧录上了。刚录到半截的时候,你正好给我打电话,手机‘嗡嗡’直响,我就赶紧退出来,后面的事你也知道了。”
“正应了哪句话,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算计了半天,最后事情还是败露了。”说到这里,周良话题一转,“乡长,既然已经有足够证据,为什么不直接找他们,也省得让他们这么闹腾。”
“我何尝不想呀?恨不得当时就去质问。”李晓禾缓缓摇头,“可是我后来冷静一想,觉得不是时候。既然他们决定装做病情严重,那就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如果我直接找的话,他们很可能先是矢口否认,等到见了视频的时候,应该会有两种反应。一种就是,面对现实,当下不再无理取闹;一种就是据不认帐,很可能还会两口子一起抢这份录像。在抢夺过程中,会不会摔坏手机,就很难说了,他们会千方百计把手机上内容毁了。要是那样的话,当时旁边又没有另外的见证人,他们事后肯定不会认帐。
反正药费已经存进去了,刘封毕竟还有重伤,肯定还得住一段,我就想知道他们究竟要装到什么时候,也想等着合适时候才出示。其实在刘凤电话威胁的时候,我就曾想着拿录像去现场,可转念一想,又觉不妥。当着外人直接揭露他们的恶劣行径,就会做的太过,让她面子下不来,也很可能她一时激动,做出什么过分举动。另外,他们明明是装的,打电话也不过威胁罢了,我觉得刘凤肯定不会上楼顶的。事实证明,她就是讹诈。
值得庆幸的是,她果然没有铤而走险,否则一旦真上了楼顶,那这事可就复杂了。在那次回到乡里后,我马上就把视频复制了下来,就等着合适的时候出示。这就是手机的好处,也是手机科技进步的好处,否则是不可能录到相关内容的。所好的是,正好赶上有电话打进去,否则也掌握不了那么明显的证据。更值得庆幸的,那天去村里摔坏了手机,正好利用周末修好了,否则也不会把他们今天的作法进行录音了。”
“万幸呀万幸,否则就凭咱俩的嘴,就凭他们不讲理的样,尤其还有那二人推波助澜,这事还真说不清。”停了一下,周良继续感叹着,“现在已经水落石出,希望他们果真好自为之吧。”
李晓禾缓缓点头:“但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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