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周又开始了,时间已是六月下旬,有人感叹过的快,有人则嫌过的慢,贾香兰就觉着太慢了。
其实,从李晓禾到乡里开始,贾香兰就觉着时间过得慢,尽管那时候经常找对方晦气,可她依然不想看到那家伙。后来自己稀里糊涂上当,乖乖主动交出了工业和招商工作,她对对方恨意更浓,不但不愿见到其人,也不愿听到那个讨厌的声音。但她却又无能为力,只盼着时间能过的快些,一晃十年才好,可越是这样,慢字前头却又加了个“更”字。相比起往日,贾香兰觉得今日最慢,已经不是在“慢”字前面加一个“更”字了。
之所以今天感觉过的更慢,贾香兰是在等一个电话,是想确认一件事,而直到下班,直到八点多,那个电话也没有打来。
怎么回事?有那么难吗?自己是实在不方便过问,否则就是分分钟的事。贾香兰在焦急之余,也不免对那人很是不满。
不满归不满,但却还得用,否则自己在乡里更成了聋子、瞎子。以前的时候,贾香兰一直觉得自己有拐棍、有耳朵,可现在却越来越不自信,觉得别人都指望不上,只有依靠自己一途。而如果自己真成了聋子、瞎子,那就更没什么指望了。
想到自己的遭遇,想到自己的处境,贾香兰心里烦乱起来,也更加焦急。她现在已经不是度日如年的感觉,而是瞬间变成了度秒如年。
“我给他打吧。”喃喃着,贾香兰拿起了手机。
“叮呤呤”,手机忽然响起,把贾香兰吓了一跳。稳心神一看,就是那个号码。
下意识看了眼屋门,贾香兰走进里屋套间,按下了接听键:“喂。”
“我打听了,不是全停产,是一部分生产,一部分不生产。”手机里传来一个低低的声音,“听说涉及整改这部分也不是因为质量不行,而是要继续提高完善,要打造精品中的精品。我也见过其中几款样品,做的确实不错。总共才六千来副,就有三千多副都是精品,也确实是……”
“等等。”贾香兰忽然想起一件事,赶忙打断对方,“是不是三千二百副?”
“你听谁说的?各村只掌握各村的,对总数也就是知道个大概,总数应该在乡里。”对方声音依旧很低。
贾香兰没有回答对方,而是说了句“那就行了”,直接挂断电话。
“三千多副,三千二,很可能就是这个数。到底是不是呢?难解的三千二。”贾香兰喃喃着,也不禁疑惑着。这是怎么回事?那俩家伙要干什么?
“叮呤呤”,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看了眼屏幕,贾香兰接通电话。
手机里是一个男声:“怎么样?”
“不是全停产,是一部分……”贾香兰把刚才听到的信息转述一遍,也讲说了自己的疑惑。
电话里静了一下,对方声音再次响起:“我一时也想不清楚。好消息要与人共享,你说是不是?”
“你是说……好吧,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但愿老麻能琢磨出来。”说完,贾香兰挂断电话,又拨了一个新的号码。
……
放下电话,董定方疑惑的喃喃着:“三千多副,三千二,什么意思呢?”
其实董定方两天前就知晓了三千多副这个数字,也在几天前就听那个女人说过“三千二”,只是没做联想。刚才经这女人电话一提醒,他也不禁疑惑,他疑惑的不是“三千多”和“三千二”是否划等号,而是疑惑其间的因果关系。
六月十五日那天,董定方听那女人说起“三千二”,那么这个疑似数字的号码就应是出现在十五号或更靠前。而“三千多副”是指需要继续整改类别中涉及的成品,继续整改的要求是在六月十九日下达的,再往前的话,六月十六日才进行的质量检查,“三千多副”这个数字最早也不应早过十六日。
如果“三千多”和“三千二”是代表同一个意思,那么就出现了一个问题,怎么会在没检查之前便有准确数字?如果两者之间没有联系的话,“三千二”又是什么?反正不应该是日期吧。哪有这样的年月日?应该也不是偶现之数,否则为什么要写好多呢?
虽然看似有逻辑错误,但董定方总感觉“三千多”与“三千二”有联系,或者就是同一回事。那么这个逻辑错误又如何能解释呢?
忽然,董定方脑中灵光一闪:难道是命题作文?那么这个命题依据是什么,又是怎么来的?若是命题作文的话,那就是说先有了这个数字,然后才进行检查,质量检查只是形式,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很有意思,很有说道了。
对呀,从那次卖了二百多副之后,可是有四、五十天没开张了,这里面到底有什么说法,真是难解的三千二。会不会……董定方也不禁佩服今天自己大脑反映敏锐,第一次觉得那个女人也不是那么讨厌。
算了,不费脑细胞了,有义务通信员,不用白不用。心中揶揄着,董定方又回拨了刚才那个号码。
很快,电话里传来女声:“书记,您找我?”
董定方说:“有个事,不知你注意没?”
“书记,什么事?我去你那当面听吧。”女声显得很热情。
“别别,我已经……今天躺的有点早。”找完拒绝理由,董定方又道,“四月底卖了二百副以后,这都快两个月了,也没见个动静。做为主管副乡长,不想着如何卖东西,成天在纸上胡写什么‘三千二’也不知是什么鬼。这又弄出个三千多副,真是乱弹琴。”
对方停了一会儿,才传来声音:“书记,那事不归我管,你说的这些,我不太明白。”
“乱糟糟的,谁知有什么联系?”董定方说完,直接挂了电话,嘴角浮上一抹笑容:让那傻娘们费神去吧。
……
李晓禾并不清楚有人正对这些数字感兴趣,也没心思去考虑,他现在满脑子就是一件事:处置鞋垫。
这次万不得以用个昏招,以质量检查整改为借口,先是全停产,接着又筛出了部分继续停产类别。继续停产这些类别,正是那八大类中的四十三种,正是金足生辉公司注册的所有雷同款。
虽说李晓禾与秦明生说的言之凿凿,一副公事为先的派头,其实他自己也觉得理由不充分。既使整改对鞋垫生产有千般好,但要没有金足生辉这档事,肯定也不会现在整改。当然他也不需愧疚,虽说这么瞒着,有为自己减少麻烦的意思,但最终目的还是为最合适处置鞋垫争取时间。
现在那四十三种暂时不生产了,但却没有禁止其它鞋垫生产的理由,这些鞋垫仍需要销售,这还不是燃眉之急,毕竟不涉及侵权销售问题。当下最要紧的是处理那三千二百副成品,卖是不能卖,可也不能让村民没钱拿,还不能让村民知道实情,这可把人为难死了。
为难也得合理处置呀。自己是乡长,是政府一把手,这种事肯定推不开,自己也不可能去推。而且这事可是自己倡导,并一手扶持起来的,虽说自己是好心,但如果办不好,就成了坏事。假如自己不能很好处理,假如把此事弄砸,假如村民闹腾,那么县里的惩罚必定下来。要是那样的话,自己就死定了,绝没有生还的机会,有人正等着呢。而且等着自己倒霉的人可不止一位,县里、乡里就有好多人,还不知别处有多少呢。无论从哪方面来讲,妥善处理三千二百副鞋垫,自己都责无旁贷。
道理自是明白,方法想了好多,而且又推了好几天,可这好办法却没有一个。李晓禾不禁自言自语起来:“三千二,三千二,难解的三千二。”
虽然三人发出了同样的感叹——难解的三千二,但感叹的意思却并不相同。当然,感叹之人也未必知道另两人也做同样感叹。
越想大脑越乱,越想越没个头绪。李晓禾干脆不再费神,立即起身,进了卧室,躺倒在大床上。
随手打开电视,一段画面出现在屏幕上。虽然上面说的挺热闹,但李晓禾却没注意内容,今天的心思也不在电视上。
女主持人出来了,说过一段串场词后,又换成了另一条新闻,这条新闻与上条有相似之处。
怎么都是这种新闻,我怎么遇不到?李晓禾腹诽着,拿起遥控器,就要换频道。就在拇指摁下按键一瞬间,他忽然脑中灵光一闪,立即兴奋不已。
可行吗?怎么不可行?如何能行?在兴奋之余,李晓禾又不禁疑惑起来。
过了好多一会儿,李晓禾猛的坐起来,大步到了外屋。他拿过名片夹,一页一页的翻着,还把个别名片取出来,专门放到了一边。整个名片夹翻过后,他又取出电话本,在上面仔细的找着,把一些电话号码分别摘抄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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